我老公季昀的公司，上个月死了一个女同事，叫喻瑶。一场车祸，当场毙命。
季昀为她办了很体面的葬礼，哭得比家属都伤心。他说她是他的得力干将，是他的左膀右臂。
我相信了。直到我在家里，闻到了喻瑶身上那股独有的、冷冽的木质香水味。一遍又一遍。
明明她已经死了。后来，我家的智能系统开始闹鬼。半夜会放喻瑶最喜欢的爵士乐，
墙壁上的投影会闪过她的照片。季昀说，是系统出了BUG。可我知道，
BUG不会只针对一个人。我黑进了他从不离身的个人云端。
在一个加密层叠加密的文件夹里，我看到了真相。他和喻瑶的亲密视频，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让我浑身发冷的是一个叫“永生计划”的文件。他们，想把意识上传到云端，
获得数字形态的永生。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上传实验失败，烧毁了喻瑶的大脑，
只留下了一段残缺的意识数据。我的丈夫，试图复活他的爱人。而我，
不过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一个方便的妻子、一个合格的保姆。他想招魂。好啊。我来帮你。
搭好神坛，备好三牲，点上长明灯。我不仅要帮你把你的小情人招回来，我还要把你，
也一并送进去。让你们在0和1构成的世界里，永不分离。
1.她身上的香水味季昀的白衬衫上，有另一股味道。不是我们家洗衣液的清香，
也不是他常用的古龙水。是一股冷冽的木质香，带着一点点辛辣的尾调。我认识这个味道。
属于喻瑶。上个月，死于一场离奇车祸的，他公司的项目主管。我把衬衫扔进洗衣机，
倒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消毒液。机器轰隆隆地转起来。泡沫在滚筒里翻涌，像一锅烧开的沸水。
我盯着那团白色的混沌，直到眼睛发酸。喻瑶的葬礼，季昀哭得很伤心。他站在第一排，
穿着笔挺的黑西装，胸前别着白花。喻瑶的父母哭得快要昏厥，他过去扶着，眼睛通红，
嘴唇都在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死者的丈夫。哦，我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他回来后，
抱着我说，他失去了一个最好的员工，一个最好的战友。“萱萱，你不知道她有多重要。
”“整个‘永生计划’，都是她在顶着。”他声音沙哑，充满疲惫。我拍着他的背，说，
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保重身体。心里却在想，一个下属而已，至于吗。现在，
我好像有点懂了。这件衬衫，是他参加葬礼那天穿的。回来就脱了，一直扔在脏衣篮里，
今天我才收拾。他大概是扶着喻瑶的家人时，不小心沾上的吧。我这样告诉自己。对。
一定是这样。晚饭我做了他最爱吃的糖醋排骨。他没什么胃口，扒拉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筷子。
“没胃口？”我问。他点点头，靠在椅背上，捏着眉心。“公司最近事多，
‘永生计划’的核心代码只有喻瑶最清楚，她一走，全乱了。”又是“永生计划”。
我听他提过，是一个前沿的科技项目，好像是关于意识上传和数字生命的。
听起来就像科幻小说。“别太累了，一个项目而已。”我给他盛了碗汤。他接过汤，
却没有喝，眼神飘向窗外。“你不懂，萱萱。”“那不是一个项目，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光。狂热，又带着一丝深不见底的悲伤。那不是为工作，
我能分辨。那是为了一件比他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或者，一个人。夜里，我睡不着。
身边季昀的呼吸很平稳，像是睡熟了。我悄悄起身，走到客厅。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
在地板上铺了一层冷霜。空气里，很安静。但我又闻到了。那股冷冽的木质香。味道很淡，
若有若无，就飘在客厅的中央。不是从脏衣篮，不是从任何衣物上。它就那么凭空出现了。
我走过去，伸出手在空气里抓了一把。什么都没有。但那味道，钻进我的鼻腔，
冷得我打了个哆嗦。我家的门窗都关得很好。这味道，是怎么进来的？我站在客厅中央，
感觉自己像个闯入者。这个家里，好像还有别的东西在。一个我看不见，却能闻到的东西。
我猛地回头。书房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道缝。里面漆黑一片。我记得睡前，
我明明把它关好了。2.智能家居在闹鬼第二天，季昀起得很早。我起来时，
他已经打好领带，准备出门了。“今天这么早？”我有些意外。“嗯，去公司处理点BUG。
”他脸色不太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什么BUG？”“没什么，
智能中控系统有点小问题。”他含糊地说着，拿起公文包，“早饭不吃了，我走了。
”门关上，隔绝了他匆忙的背影。我走到厨房，准备做早餐。咖啡机旁边的墙壁上，
是嵌入式的智能控制面板。平时它会显示时间、天气和我的日程提醒。今天，屏幕是黑的。
我伸手敲了敲。没反应。断电了？我检查了一下总闸，一切正常。我喊了一声：“管家，
启动。”没有回应。往常那个温和的人工智能女声，今天哑巴了。我皱了皱眉，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季昀就是做这个的，我家的智能家居系统，
用的是他们公司最先进的“天穹”系统。他说，这套系统稳定得像磐石，不可能出错。今天，
磐石裂了。一整天，家里的智能系统都处于瘫痪状态。灯打不开，窗帘拉不动，
连扫地机器人都趴在角落里一动不动。我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生活。
感觉像是回到了上个世纪。傍晚，季昀回来了。脸色比早上更难看。“还没好？
”他看着漆黑的客厅，问我。“嗯，没反应。”他没说话，径直走进书房，把门关上了。
我听到里面传来他打电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很急躁。
“……数据冗余……逻辑冲突……底层权限被锁了……对，像个病毒，
但又找不到源头……”我默默地做着饭。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什么病毒，
能让一套顶级的智能系统瘫痪成这样？晚饭时，他一直在看手机，回复着各种信息。
我问他：“很严重吗？”“有点。”他头也不抬，“一个很奇怪的逻辑炸弹，
一直在自我复制，清理不掉。”“需要我做什么吗？”“不用，
你别碰家里的任何智能设备就行。”他终于抬起头，很严肃地看着我，“尤其是我的电脑。
”我点点头。夜里十二点。我被一阵音乐声惊醒。不是我的手机铃声，也不是闹钟。
是爵士乐。舒缓，慵懒，带着一点点悲伤的调子。音乐声，是从客厅传来的。
我摇了摇身边的季昀。他睡得很沉，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只好自己起身，走出卧室。
客厅的智能音箱，自己亮了。幽蓝色的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音乐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我走过去，想把它关掉。手指还没碰到开关，音乐停了。四周瞬间恢复了死寂。我愣在原地，
后背有点发凉。我认识这首曲子。喻瑶的朋友圈分享过。她说，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适合在深夜一个人听。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系统BUG。一定是季昀白天修复的时候，
不小心触发了什么测试程序。对，就是这样。我转身准备回卧室。就在这时，我对面的墙壁，
那块巨大的投影幕布，突然亮了。不是电影，也不是任何影像。是一张照片。一个女人，
站在海边，穿着白色的长裙，回头对我笑。是喻瑶。照片只出现了一秒，就消失了。
幕布恢复了黑暗。但我看清了。看得清清楚楚。我站在原地，浑身僵硬。那张照片，
我也见过。在喻瑶的葬礼上，摆在正中央的那张遗像。3.他云端的秘密我一夜没睡。
天亮的时候，我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做了一个决定。我不能再自己吓自己了。
我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季昀去上班了。他说系统的问题他还在处理，
让我今天尽量别出门，也别乱动家里的东西。他的语气里，有一种压抑不住的焦躁。他走后，
我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我大学学的是信息安全。虽然毕业后就当了家庭主妇，
但那些东西，我没忘。季昀总说我在这方面有天赋，可惜浪费了。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季昀的个人云端，是他绝对的禁区。三重加密，动态口令，还有生物识别。
他说里面全是公司的核心机密，让我绝对不要碰。我以前很听话，从没想过去窥探。但现在，
我必须进去。破解花了三个小时。比我想象的要顺利。或许是因为，设计这套加密系统的人，
就是他自己。而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思维习惯的人。我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日期，
加上他母亲的名字缩写，再组合上我们家猫的生日，构造了一个复杂的变量。
最后一道生物识别，我用了他存在我手机里的一段录音。他说“我爱你”的那段录音。
我提取了他的声纹。门，开了。云端里很干净。大部分是工作文件，条理清晰。
我快速浏览着，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难道是我多心了？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
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存储空间的占用率，显示已使用95%。但我把所有文件加起来，
大小还不到总容量的30%。还有超过60%的空间，被“吃掉”了。有隐藏文件。
而且是巨大的隐藏文件。我调出后台代码，开始逐行排查。十分钟后，
我找到了那个被层层伪装起来的入口。一个文件夹，没有名字，只有一个“.”。
在任何操作系统里，这都代表着最高级别的隐藏。我点了进去。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文件夹里，是另一个世界。季昀和喻瑶的世界。他们的合照，从公司年会，到海边度假，
再到酒店的床上。他们接吻的视频，他给她戴项链的视频，她在镜头前撒娇的视频。
时间跨度，三年。从我们结婚的第二年开始。原来，我才是那个后来者。不，
我连后来者都算不上。我只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幌子。我关掉视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但我没吐。我点开了下一个文件。这个文件，才是这个秘密的核心。一个项目文档。
标题是——“永生计划”。和我之前想的不一样。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科技项目。
这是一个疯狂的，只有两个人参与的，秘密实验。季昀，和喻瑶。他们想把人类的意识，
完整地数字化，上传到云端服务器。摆脱肉体的束缚，获得永生。文档里，
有详细的理论构架，有复杂的脑机接口设计图，还有无数次的动物实验记录。猴子，猩猩，
海豚……实验结果那一栏，无一例外，写的都是——“脑死亡”。我翻到最后一页。
是最后一次实验记录。实验对象：喻瑶。实验日期：一个月前。实验结果：上传过程中，
遭遇未知数据流冲击，脑机接口过载，电极烧毁丘脑，导致实验体物理死亡。
但是……成功截获约74%的意识数据碎片，已封存于服务器S07。下面，
是季昀用颤抖的笔迹写下的一行字：“瑶瑶，等我，我一定会把你重新拼凑起来。
”服务器S07。我们家的地下储藏室。那场车祸，根本不是意外。是他们在玩火。
是我那个深爱着我的丈夫，亲手杀死了他的情人。然后，他把她的“鬼魂”，带回了我们家。
4.我和“她”的对话我坐在电脑前，很久都没有动。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原来，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不是青面獠牙，不是白衣长发。而是一堆代码，一串数据，
一个被困在服务器里的，残缺的意识。喻瑶。她没有死透。她的一部分，
还活在季昀为她打造的数字牢笼里。家里闹鬼的现象，有了解释。不是BUG，也不是病毒。
是喻瑶。是她的意识碎片，在服务器里苏醒，本能地想要和外界连接。
她入侵了“天穹”系统，想用她熟悉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她喜欢的音乐，她的照片，
她身上的香水味……那不是香水。是智能香氛系统，被她触发，
自动合成并释放了她生前最喜欢的那款香型。她想让季昀知道，她还在这里。而季昀的焦躁，
也不是因为工作。他害怕。他害怕喻瑶的存在被发现。更害怕，
他控制不住这个他亲手制造出来的“鬼”。我站起身，走到地下储藏室的门口。门是密码锁。
我输入了喻瑶的生日。门，应声而开。里面很冷。一排排的服务器指示灯，
在黑暗中闪烁着绿光，像无数只窥探的眼睛。最里面那个独立的机柜，就是S07。
它在嗡嗡作响。我走过去，手放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我能感觉到，里面的东西，是活的。
“喻瑶。”我轻声说。服务器的嗡嗡声，停顿了一下。然后，机柜顶部的散热风扇，
开始疯狂地转动，发出尖锐的啸叫。像一声无声的呐喊。我回到书房。没有犹豫，
我用自己的电脑，连接上了S07的后台。季昀以为他藏得很好。但他不知道，
这栋房子的网络，每一条线路，都是我亲手布置的。我给他留了无数个后门。
不是为了监视他。只是我的一种习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我总觉得，
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没想到，今天用上了。进入后台，我看到了喻瑶的数据模型。
那是一个混乱的，破碎的光球。无数的数据流在里面碰撞，纠缠，像一团乱麻。
大部分都是无意义的冗余信息。但在核心，有一个微弱的光点，在顽强地维持着结构。
那就是喻瑶残存的自我意识。我没有试图去修复它。我写了一个简单的对话接口。
一个纯文本的聊天框。我敲下了第一行字。“你是谁？”发送。等了将近五分钟。聊天框里，
才跳出一个字。“瑶。”我的心猛地一沉。真的是她。我继续输入。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这一次，回复快了一些。
“痛……亮……然后……黑了……”破碎的词语，拼凑出死亡瞬间的恐惧。“季昀呢？
”我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昀……在……等我……”“他在等你什么？
”“回家……”“这里不是你的家。”我打字的手，开始发抖。
“是……我们的……家……”光球的闪烁频率，突然变得剧烈起来。服务器的啸叫声，
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刺耳。她在激动。或者说，愤怒。我看着屏幕上“我们的家”那四个字，
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多可笑。一个死了的人，一个活在服务器里的数据。
还在跟我宣示主权。而我的丈夫，正想尽办法，要把她从那堆数据里，重新捞出来。
他要给她一具新的身体，一个新的世界。而我呢？我算什么？这个家的女主人？
一个给他洗衣做饭，照顾他生活起居，让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去拯救他“真爱”的工具人？
我关掉了聊天框。对话，已经没有必要了。我需要做的，不是和她争辩。而是成全他们。对。
成全他们。用我的方式。5.复仇的剧本我花了一个通宵。没有哭，没有闹，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我的大脑，前所未有地冷静。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
疯狂地运转着。我在做什么？我在写一个剧本。一个，为季昀和喻瑶量身定做的，
复仇的剧本。揭发他？报警？不。那太便宜他了。把他和喻瑶的事情公之于众，
让他身败名裂？那也太无趣了。我要的，不是让他死，也不是让他失去一切。我要的，
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让他和他心心念念的“永生”，永远地锁在一起。
用他最引以为傲的技术，为他打造一个最完美的牢笼。我的计划，分为三步。第一步，捧杀。
我要让他相信，我对他所谓的“永生计划”，充满了崇拜和向往。我要让他觉得，
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理解他、支持他的疯狂的人。我要让他放下所有的戒备，
心甘情愿地，把这个计划的核心，全部交给我。第二步，筑巢。我要利用他的信任，
名正言顺地接管服务器S07。我要把它，从一个简陋的数据坟墓，
改造成一个华丽的数字囚笼。我会用最尖端的虚拟现实技术，
为他们构建一个完美的“新世界”。有阳光，有沙滩，有他们所有美好的回忆。
但这个世界的底层代码，每一行，都将由我亲手编写。我是这个世界的，上帝。门的开关，
在我手里。空气的配方，在我手里。时间的流速，也在我手里。第三步，献祭。
在他们最幸福，最接近“永生”的那一刻。我会启动最终的程序。一个单向的，不可逆的，
灵魂剥离程序。我会把季昀的意识，也完整地上传到服务器里。让他和他心爱的喻瑶，
真真正正地，在那个虚拟世界里，“永生”下去。再也无法离开。再也无法干涉现实世界。
成为我硬盘里，一个需要定期清理缓存的，宠物。我看着屏幕上最终成型的计划书，
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
在桌面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斑。新的一天，开始了。我的新生，也开始了。
我删掉了电脑上所有的操作记录。然后，我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餐。烤面包的香气，
很快弥漫了整个屋子。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不，不一样了。
我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围着厨房和丈夫转的宁萱了。我是，复仇的女神。季昀下楼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我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餐桌上，
摆着他最爱的煎蛋和培根。“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他有些迟疑地问。“是啊。
”我笑着把一盘煎蛋推到他面前，“因为我昨天想通了。”“想通什么了？
”“想通了你的‘永生计划’。”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目光里充满了“真诚”和“崇拜”。“老公，我觉得你太伟大了。那不是一个项目，
那真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我觉得，我应该支持你。”季昀愣住了。他握着咖啡杯的手，
停在半空中。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我知道，好戏，开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