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今天是我们的七周年结婚纪念日。窗外,京城的初雪洋洋洒洒,
给这座喧嚣的城市披上了一层安静的银装。我提前三个小时从公司溜出来,拐进SKP,
准备去取我半个月前就给许念订好的那条“深海之心”项链。七年,
从一无所有到在这座城市扎下根,许念总说我木讷,不懂浪漫。今年,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导购小姐姐笑容甜美地把那个精致的蓝色丝绒盒子递给我:“林先生,
您太太看到一定会非常开心的,这可是我们今年的限定款,寓意是‘唯一的挚爱’。
”我笑着点点头,付了尾款,心里已经开始想象许念看到礼物时惊喜的表情。结婚七年,
我们有过争吵,有过冷战,但日子总归是平淡地过下来了。我以为,这就是婚姻本来的样子,
是细水长流,是相濡以沫。直到我拿着礼物,转身准备离开时,
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的另一家珠宝店——卡地亚。我的脚步,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
隔着明净的玻璃橱窗,我看见了许念。她笑得那样灿烂,眉眼弯弯,
是我记忆里七年都未曾见过的明媚。她微微侧着头,仰视着身边的男人,
眼神里闪烁着的光芒,像极了初恋的少女。而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我认识。陈瑾。
许念藏在心底,碰都不让我碰一下的白月光。我曾无意中在她的旧日记本里看到过这个名字,
里面写满了少女心事,字里行间都是对这个叫陈瑾的男人的爱慕和遗憾。
那时我只是一笑而过,谁没有点过去呢?我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可现在,
现实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陈瑾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灰色大衣,身形挺拔,气质儒雅。
他正低头专注地为许念试戴一枚钻戒。那枚钻戒的火彩,几乎要刺瞎我的眼睛。
许念伸出她纤细的手指,任由陈瑾将戒指套入她的无名指,然后举到灯光下,幸福地欣赏着。
我看到她的嘴唇在动,虽然听不清,但我能读懂那句唇语。她说:“真好看,我好喜欢。
”陈瑾温柔地笑着,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许念没有躲,
反而顺势依偎在他怀里,脸上是满足而娇羞的红晕。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商场里温暖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刺骨的寒意,从我的脚底板,一路蔓延到天灵盖。
我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蓝色的丝绒盒子,坚硬的边角硌得我手心生疼。“唯一的挚爱”?
多么讽刺。原来,我所以为的平淡婚姻,只是她一个人的寂寞独角戏。原来,
我所以为的细水长流,只是她心不在焉的敷衍。原来,她不是不爱笑,只是不对我笑。原来,
她不是不懂风情,只是她的风情,从不为我绽放。我站在原地,像一个可笑的偷窥者,
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另一个男人上演着情深意浓的戏码。周围人来人往,欢声笑语,
衬得我愈发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小丑。我没有冲进去质问,没有大吵大闹。因为在那一刻,
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七年的付出,七年的自我感动,七年的自我欺骗,
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成了一个笑话。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后退,退到人群的阴影里。
然后,我转过身,将那个装着“深海之心”的盒子,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就像扔掉我这七年荒唐的婚姻和可悲的爱情。走出商场,冰冷的雪花落在我的脸上,
瞬间融化,分不清是雪水,还是别的什么。我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一个恭敬又带着一丝惊讶的声音:“少爷?
”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个心如刀绞的人不是我。“王叔,”我说,
“准备一下,游戏结束了。”2.回到那个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一股熟悉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可今天,这股味道让我觉得恶心。
我环顾着这个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客厅的墙上还挂着我们的婚纱照,照片上的许念笑靥如花,
而我,像个傻子一样,满眼都是她。玄关的鞋柜上,摆着她最爱的高跟鞋。沙发的角落里,
有她追剧时盖的毛毯。阳台上,还晾着我早上刚给她洗的真丝睡衣。
这里处处都是她生活的痕迹,也处处都是我卑微付出的证明。
我从没觉得这个房子如此冰冷和陌生。我走进卧室,
从衣柜的最深处拖出一个落了灰的行李箱。然后,我开始收拾东西。我的东西不多,
几件常穿的衣服,几本专业书,一个装着我父母照片的相框。七年,我所有的家当,
一个24寸的行李箱就装完了。多么可笑,我像个上门女婿,不,我连上门女婿都不如。
至少上门女婿,还能换来真心。晚上九点,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许念回来了。
她哼着愉快的调子,心情显然很好。一进门,
就将一个崭新的卡地亚购物袋随手放在了玄关柜上,
然后迫不及待地从里面拿出那个红色的首饰盒。“老公,我回来啦!”她一边喊着,
一边欣赏着手上的钻戒,甚至没抬头看我一眼。我站在客厅中央,身边是那个黑色的行李箱。
她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异常,抬起头,看到我身边的行李箱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随即皱起了眉头。“林舟,你这是干什么?又要出差?”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脸上还没来得及褪去的幸福红晕,
看着她手上那枚刺眼的钻戒,看着她身上那件我从未见过的香奈儿外套。“今天玩得开心吗?
”我轻声问。许念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我的目光,
有些心虚地把戴着钻戒的手背到身后。“什么玩得开不开心,加班啊,累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脱下高跟鞋,“对了,跟你说个事,我弟最近看上了一个楼盘,
首付还差一百万,你明天先从我们账上转给他。”我们账上?我们结婚七年,
用的是联名账户,我的工资、奖金、项目分红,全部都会打到这个账户里。而她,
只有象征性的几千块工资,却掌握着这个账户的全部主导权。她说她弟弟要买房,
她说她妈妈要换车,她说她表妹要出国留学……每一次,
都是几十上百万地从这个账户里划走。我从没怀疑过。我以为,我们是夫妻,我的就是她的。
现在想来,这些钱,恐怕都流向了另一个人。“他不是你弟。”我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许念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有些恼怒地看着我:“林舟你什么意思?我弟不是我弟,
难道是你弟?你不就心疼那点钱吗?我告诉你,我弟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个钱你必须给!
”“陈瑾,”我缓缓吐出这个名字,“是你哪个弟弟?”空气瞬间凝固了。
许念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笑了,笑得有些悲凉。“在SKP,卡地亚,戒指很漂亮,你戴着很好看。”我一字一句,
将她最后的遮羞布扯得粉碎。她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扶住了旁边的墙壁才没有倒下。“你……你跟踪我?”她声音尖利,带着被揭穿的恼羞成怒。
“我只是去取我们七周年的纪念日礼物。”我指了指门口的垃圾桶,“不过现在,
它应该已经在垃圾站了。”许念的目光落在我身边的行李箱上,恐慌和愤怒在她眼中交织。
“林舟,你什么意思?你要离家出走?就因为这点小事?我跟陈瑾只是普通朋友,
我们只是偶遇,一起逛了逛街而已!你至于吗?”普通朋友?偶遇?揽腰,亲吻额头,
送钻戒?我忽然觉得,跟她争辩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一个心里没有你的人,你说再多,
她也只会觉得你是在无理取闹。我从身后的茶几上,拿起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
递到她面前。“签了吧。”白纸黑字,标题刺眼——《离婚协议书》。3.“离婚?
”许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尖笑出声,指着我的鼻子,满脸的不可思议和鄙夷。
“林舟,你疯了吧?你要跟我离婚?你凭什么跟我离婚?”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显得格外刺耳。“你吃我的,住我的,你的工作都是靠我爸的关系才找到的!没有我,
你现在还在通州那个破旧的出租屋里吃泡面!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离婚?
”她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曾几何时,我也以为是这样。
我以为我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许家的施舍。为了这份“施舍”,我在这七年里活得像条狗。
她心情不好,我可以半夜开车横跨整个京城去给她买一份她想吃的宵夜。她父母生病,
我可以在医院衣不解带地伺候半个月,比亲儿子还亲。她弟弟闯了祸,是我去赔礼道歉,
低声下气地给人收拾烂摊子。我以为,只要我做得足够好,总有一天能捂热她的心。
现在我才明白,一块捂不热的冰,你抱得再紧,最终只会冻伤你自己。
看着她那副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嘴脸,我心中最后一点温情也消散殆尽。我没有跟她争辩,
只是把笔放到了协议书上,平静地看着她。“我在协议里写得很清楚,我净身出户。
这套房子,车子,还有我们联名账户里剩下的所有钱,都归你。”许念愣住了。
她大概没想到,我竟然会提出净身出户。在她眼里,
我就是一个靠她和她家才能活下去的寄生虫,离开她,我将一无所有。
她狐疑地拿起那份协议,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我真的放弃了所有财产后,
脸上的鄙夷更深了。“呵,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她冷笑一声,拿起笔,“林舟,
你可想好了,今天你走出这个门,以后就算跪着回来求我,我都不会再看你一眼!
”她以为我在用这种方式威胁她,逼她妥协。她以为我离不开她。我看着她,
眼神里没有一丝留恋,只有一片死寂。“签吧。”我重复道。我的平静彻底激怒了她。“好!
林舟,这可是你自找的!”她像是赌气一样,唰唰唰在协议书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用力地把协议甩在我脸上。纸张的边缘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微的刺痛。“滚!
你现在就给我滚!”她指着门口,声嘶力竭地吼道。我弯腰,
捡起那份对我而言如同解放令的协议书,叠好,放进口袋。然后,我拉起行李箱,
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走向门口。在我手握住门把的那一刻,许念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林舟,我告诉你,你今天走了,我们之间就真的完了!
你别后悔!”后悔?我最后悔的,是七年前,在那个雨夜,
心软地把伞递给了被陈瑾抛弃、哭得梨花带雨的她。我最后悔的,是娶了她,
并且天真地以为,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我拉开门,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我没有回头,
只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许念,”我轻声说,声音被风吹散,“是我不要你了。
”门在我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她所有的声音,也隔绝了我七年的青春。走出单元楼,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早已悄无声息地停在路灯的阴影下。车门打开,
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下来,恭敬地对我鞠了一躬。“少爷,欢迎回家。
”我点点头,将行李箱递给他。“王叔,辛苦了。”“不辛苦,”王叔接过行李箱,
为我拉开车门,“老爷在云顶山庄等您。”我坐进温暖舒适的车里,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那个我生活了七年的小区,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里。我掏出手机,
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喂,李律师吗?我是林舟。对,我签了。嗯,明天早上九点,
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一下。另外,帮我发一份律师函给天鸿集团的许建国,通知他,
我们林氏风投将撤回对天鸿集团的所有投资,并追讨过去七年,
因其违规操作给我方造成的一切损失。”挂断电话,我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七年了。这场豪门继承人为了体验真爱而伪装成穷小子的狗血游戏,
终于结束了。虽然,结局并不美好。4.云顶山庄,坐落在京城西郊最贵的半山腰上,
是整个京城都赫赫有名的顶级富人区。而我林家的大宅,就坐落在云顶山庄的最高处,
占地数千平,俯瞰着整座城市的灯火。当我乘坐的劳斯莱斯缓缓驶入雕花铁门时,
两排穿着黑西装的保镖齐刷刷地鞠躬。“欢迎少爷回家!”这阵仗,我已经七年没见过了。
七年前,爷爷以“不经风雨,怎见彩虹”为由,冻结了我所有的卡,把我扔到了社会上,
让我去体验普通人的生活,去寻找一份不掺杂金钱的真爱。他说,只有这样,
我才能成为林氏集团合格的继承人。于是,我成了林舟,一个从外地来京城打拼的穷小子。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王叔领着我走进灯火通明的主宅,
年过七旬的爷爷正坐在客厅的红木沙发上,手里盘着一串油光发亮的紫檀佛珠。他看到我,
浑浊但依旧锐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回来了?”他声音低沉。“嗯,回来了。
”我走到他面前,站定。“那个女人,就那么让你伤心?”他放下佛珠,端起手边的茶杯。
“谈不上伤心,”我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这七年,喂了狗。”爷爷哼了一声,
似乎对我的回答还算满意。“一个女人而已,我们林家的子孙,不能为情所困。
既然游戏结束了,那就收心,准备接手家里的生意。”他说着,从旁边拿起一份文件,
扔到我面前的茶几上。“这是集团旗下所有产业的资料,你今晚看完,明天开始,
去风投部当副总,先从你最熟悉的领域开始。”我拿起文件,翻了翻。林氏集团,
一个横跨地产、金融、科技、娱乐等多个领域的商业帝国,其体量之大,
远非许念家那个小小的天鸿集团所能比拟。而我,是这个帝国唯一的继承人。“知道了,
爷爷。”我合上文件。“还有,”爷爷看着我,眼神变得严肃起来,“那个许家,
你想怎么处理?”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爷爷,
您不是教我,做生意,要讲究‘斩草除根’吗?”爷爷闻言,愣了一下,
随即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好!好!好!不愧是我林正南的孙子!
总算没被七年的穷日子磨掉锐气!你想怎么做,就放手去做!整个林家,都是你的后盾!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许家?天鸿集团?对于以前的“林舟”来说,那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但对于现在的我,林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林舟来说,碾死他们,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许念,你不是觉得我离开你就活不下去吗?你不是觉得我一无所有吗?很快,
我就会让你知道,你放弃的,究竟是什么。我也会让你亲眼看着,你所依仗的一切,
是如何在我面前,一点点化为飞灰的。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5.第二天,
我神清气爽地在两百平米的大床上醒来。哦不,是在云顶山庄的卧室里醒来。
王叔早已为我准备好了全新的行头,从杰尼亚的手工西装,到百达翡丽的腕表,
一切都恢复了我作为林家继承人该有的样子。镜子里的人,面容依旧是那张面容,
但眼神和气质,已经截然不同。那个唯唯诺诺、眼神里带着一丝讨好的“林舟”已经死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林氏集团的林舟。上午九点,我和许念准时出现在民政局门口。
她看起来一夜没睡,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脸色憔悴,看到我时,眼神复杂。
她大概还在等我后悔,等我低头。可惜,我让她失望了。我全程没有多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