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省房租，我搬进了网红推荐的凶宅。据说前租客总在深夜听到哭声。
我摸着泛黄的墙纸冷笑：鬼？它最好真能出来帮我分担水电费。
结果当晚就在沙发缝里摸到一张纸条：能不能别外放刷视频？你吵到我睡觉了。
我对着空气鞠躬：不好意思，哥，我戴耳机。后来全小区断网，唯有我家WiFi满格。
物业上门检查时，路由器上贴着一张新纸条：网费她七我三，蹭个网不过分吧？
---为了省下那笔能要人命的房租，我咬牙搬进了城西那栋老破小。
房子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产物，墙皮斑驳得跟得了皮肤病似的，
楼道里永远飘着一股潮湿的霉菌和隔壁炖肉混杂的暧昧气味。领我来看房的中介，
是个嘴唇上刚冒出绒毛的小年轻，眼神闪烁，递钥匙时手有点抖。“林、林小姐，
这房子……格局是旧了点，但便宜啊！这地段，这面积，您上哪儿找这个价去？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就是……就是之前有些传闻，
不太……好。当然！那都是封建迷信，您这样的年轻白领，肯定不信这个！
”我接过那串冰凉、带着锈迹的钥匙，没吭声。什么传闻，我来之前就扒拉清楚了。
网红探秘视频里说得有鼻子有眼，什么深夜女人的啜泣声，厨房水管自己开关，
上个长租客没满一个月就精神恍惚地搬走了。鬼？
我摸着客厅那面泛黄、起泡的维多利亚风格墙纸，心里冷笑一声。
银行卡余额比我的脸还干净，鬼要是真能出来，我第一个跟它商量商量，
AA制分担水电费和网费。穷比鬼可怕多了。
送走一步三回头、满脸“壮士保重”表情的中介小哥，我反手关上门，落了锁。
巨大的、令人安静的寂静瞬间包裹过来。很好。我甩掉磨脚的高跟鞋，
把硕大的行李箱踹到墙角，开始收拾。活儿干到深夜才勉强看出点人住的痕迹。
我累得眼皮打架，把自己摔进客厅那张唯一的、塌陷感明显的旧沙发里，习惯性摸出手机。
屏幕的光亮在昏暗中刺眼。一天没刷短视频了，心里跟猫抓似的。点开APP，
夸张的笑声和背景音乐瞬间炸响，填满了空荡的客厅。一连刷了七八个，
正看到一只蠢猫跳冰箱失败撞上门框时，指尖在沙发缝里无意识地一抠，摸到个硬硬的纸片。
嗯？前租客落的发票？我捏出来，凑到手机屏幕的光下。那是一张裁剪得很不规则的纸条，
边缘毛毛糙糙，像是从什么本子上随手撕下来的。
面用一种极其工整、甚至透着一丝刻板的蓝色墨水字迹写着一行字：能不能别外放刷视频？
你吵到我睡觉了。……我盯着那行字，感觉后颈的汗毛，一根一根，悄无声息地立了起来。
客厅里只有手机视频里那只猫不屈不挠的“喵呜”声。窗外是沉沉的夜，
老式窗框偶尔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是风。吵到他睡觉？他是谁？这屋里，除了我，
还有别的……东西？心脏猛地缩紧，又猛地砸向胸腔。喉咙发干，我几乎是屏住呼吸，
僵硬地转动脖子，视线扫过空无一人的沙发另一端，扫过昏暗的餐厅，
扫过黑洞洞的卧室门缝。没人。什么都没有。恶作剧？前租客留下的？可这纸条……太新了。
墨水没有丝毫晕染褪色，纸张也只是微微发软，绝不像在这里躺了几个月的样子。
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脑子：那个“传闻”……难道是真的？
视频里猫还在叫，背景音乐聒噪得让人心烦意乱。我猛地按熄了屏幕。死寂。
真正的、砭人肌骨的死寂笼罩下来。我捏着那张纸条，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几秒钟后，
我做出了一个后来回想起来都觉得无比神奇的反应——我站起身，
朝着空荡荡的、据说传出过哭声的客厅方向，小心翼翼地鞠了一躬，
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不好意思……哥？我、我这就戴耳机。”说完，
我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无线耳机，塞进耳朵，把手机音量调到最低，重新瘫回沙发里。
世界安静了。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一样在耳膜里咚咚作响。那一晚，
后半夜我基本是睁着眼熬过去的。耳机里的助眠白噪音开到了最大声。---接下来的日子，
我过得格外“礼貌”。走路尽量放轻脚步，生怕踩疼了哪块老地板。晚上洗漱动作飞快，
减少在卫生间逗留的时间。刷视频？绝对耳机焊死。就连点外卖，
都下意识地想跟虚空请示一下：“哥，您吃辣吗？我点个水煮牛肉行不？”当然，
没得到过回应。那张纸条之后再没出现第二张。屋里也没什么异常动静。没有哭声，
没有水龙头自开，甚至连窗框都不怎么响了。我开始怀疑，那天晚上是不是太累出现了幻觉，
或者那纸条真是某个无聊前任的恶作剧，被我过度解读了。直到一周后，
某个平平无奇的周三晚上。我正在赶一份明天要交的设计图，屏幕上的曲线刚拉到关键处，
突然，网络断了。网页打不开，传输进度条卡死，连在线音乐都开始缓冲。
我暴躁地重启路由器，重启光猫，折腾了半小时，汗都下来了，网络图标依旧是个鲜红的叉。
“搞什么飞机！”我气得想砸鼠标。这破图今晚不搞定，明天组长能把我活撕了。绝望之下，
我点开了小区业主群。果然，里面已经炸锅了。“怎么回事？网怎么断了？
”“打电话问物业了，说是什么主干光缆被施工队挖断了！正在抢修！”“什么时候能好？
”“物业说估计得明天早上了！”“妈的！老子游戏刚开团！”“我电视剧正到高潮呢！
”明天早上？我眼前一黑。我的设计图……云端自动保存失败，本地最新备份是两小时前的。
这意味着我至少得重画大半！就在我抱着脑袋，
考虑是现在跳楼还是等明天被组长骂死再跳楼比较划算时，手机WiFi图标，
突然诡异地……跳动了一下。然后，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个红色的叉消失了，
满格的WiFi信号，稳稳当当地重新出现在状态栏顶端。……好了？
我难以置信地点开浏览器。秒开。刷新设计软件。云端连接成功，文件是最新版本。活了！
我激动得差点亲手机一口。老天爷开眼！不，是运营商效率惊人！说好的明天早上呢？
我哼着歌，心情多云转晴，继续投入到和设计图的搏斗中，完全没把这小小的奇迹当回事。
直到半个多小时后，手机响起。是物业管家。“林小姐吗？打扰了。跟您确认一下，
您家里的网络现在是正常的吗？”我一愣：“啊？是正常的啊。刚才断了一会儿，
自己又好了。”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管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惑：“呃……林小姐，
这不太可能。抢修队那边确认，我们整个片区的主干光缆都断了，
理论上所有用户网络都应该是中断状态。您确定您家网络是好的吗？
能不能麻烦您再确认一下？”我心里咯噔一下。整个片区都断了？那我这网……“千真万确，
”我斩钉截铁，“我正在用呢，上传下载都没问题。”“这……太奇怪了。”管家沉吟着，
“这样吧林小姐，为了排除是您个人路由器或者线路的个别问题，也为了后续检修排查，
我让我们的工程师现在上门看一下可以吗？很快，就检查一下门口光纤盒和您的路由器状态。
”人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拒绝吗？“行，你们来吧。”十几分钟后，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物业管家带着一个穿着工装、拎着工具箱的技术人员站在门口。“林小姐，
打扰了。”管家赔着笑。“没事，进来吧。”我侧身让他们进屋。
技术人员径直走向客厅角落，那里放着运营商的光猫和我自己买的那个黑色路由器。
他蹲下身，拿出检测仪，开始检查接入线路。我站在一旁，心里有点打鼓。这网来得诡异，
可千万别是我这边有什么问题，回头让我赔钱什么的。技术人员摆弄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断开数据，连接上我家的WiFi，尝试打开网页，失败了。
又连接了一次，还是失败。“奇怪……”他嘀咕着，又去检查光猫背后的光纤接口，
指示灯确实是正常的绿色。“怎么样？”管家凑过去问。技术人员摇摇头，
一脸匪夷所思：“理论上不通啊。光纤信号是中断的，
但她的路由器……好像自己在发射WiFi信号，
而且……”他指了指我亮着屏幕、显示着满格WiFi的笔记本电脑，
“她的设备确实能连上，还能访问外网。这……这不科学。”空气有点凝滞。
管家和技术员面面相觑，脸上都写着“活见鬼”三个字。我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跳动。
一个荒诞的、却又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浮上心头。就在这时，
那个一直盯着路由器的技术人员，忽然“咦”了一声，伸出手指，
小心翼翼地从路由器天线的缝隙里，拈出了一样东西。又是一张纸条。
和上次那张一样的材质，一样的蓝色工整字迹。技术员下意识地念出了声，
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网费她七我三，蹭个网不过分吧？……时间仿佛凝固了。
管家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技术员捏着那张纸条，像是捏着一块烧红的炭，丢也不是，
拿也不是，眼神惊恐地在我和路由器之间来回扫视。我站在原地，
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但诡异的是，这凉意里，
竟然夹杂着一丝……想笑的冲动？她七我三？蹭个网？这位“哥”，还挺有商业头脑，
知道按比例分摊成本？“林、林小姐……这……”管家结结巴巴地开口，脸色发白，
显然也想起了关于这房子的某些传闻。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复杂情绪，
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一点，甚至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啊……这个，
可能是我哪个朋友……开玩笑写的吧。他、他比较幽默。”“幽默？”技术员声音都变调了，
指着路由器，“这、这网络怎么解释？”“可能……可能是巧合？或者……有什么备用线路？
”我自己都觉得这解释苍白得可笑。管家和技术员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这住户不太正常”以及“赶紧撤”。
技术员几乎是触电般把那张纸条塞回我手里，迅速收拾好工具。
“既、既然林小姐这里网络没问题，那……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管家干笑着，
一边说一边往门口退，“可能是……是个误会。我们再去排查一下其他单元。您忙，您忙！
”两人几乎是落荒而逃，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客厅里再次剩下我一个人。
我低头，看着掌心那张轻飘飘的纸条。蓝色的字迹一如既往的工整，
甚至透着一股理直气壮的认真。沉默。长达一分钟的沉默。然后，我走到沙发边坐下，
把纸条放在茶几上，对着空气，试探性地开口：“那个……哥？网费的事，
咱们能再商量商量不？你看，路由器是我买的，月租是我在交，
你这一下子就要占三成……是不是有点……嗯？”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路由器上闪烁的绿色信号灯，像是在无声地嘲笑我。我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行吧。
三成就三成。好歹关键时刻救了急，比那挖断光缆的施工队靠谱多了。这事儿，就这么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