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的洁癖,只对我发作我的丈夫姜澈有严重的强迫症,家里所有东西都必须一尘不染。
一本书放歪了,他当着我的面,把书一页一页撕得粉碎。养了五年的狗掉了一根毛在沙发上,
他第二天就把它送去了收容所。不久后,他开始用尺子量我吃饭时碗筷的距离。可那天,
他那个学画画的外甥女来家里过暑假。我正准备迎接一场歇斯底里的爆发时,
却看到了客厅里的景象。颜料溅满了墙壁,泥土弄脏了地毯。他却笑着,
手把手教那个笨手笨脚的女孩捏陶土,脸上没有不耐烦。我恍然懂了,他的强迫症,
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我走过去,拿起一桶油漆,泼在了他一尘不染的沙发上,“我觉得,
这样好像更好看呢。”1姜澈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慢慢转过头,看着我,
也看着我脚下那桶倾倒的白色油漆。意大利进口沙发,被明黄色的油漆染得面目全非。
空气十分安静。他那位叫林月瑶的外甥女,吓得松开了手里的陶土,
泥块“啪”地一声掉在羊毛地毯上,又添了一块污渍。“舅舅,
舅妈她……”林月瑶怯生生地开口,眼里满是惊恐。姜澈没有理她。他只是看着我,
眼神从最初的错愕,一点点变得冰冷,幽深得看不见底。我了解他。这是他怒到极致的表现。
结婚三年,我见过他无数次这样的眼神。依稀记得那天,是我生日,朋友送了我一只布偶猫。
他回家看到猫,也是这样看着我。第二天,猫不见了。我问他,
他正在用消毒湿巾擦拭自己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说:“送走了,掉毛。”我记得,
我哭着求他把猫找回来。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我,那眼神,是在看一个疯子。“温晚,
别让我觉得,你也和它一样,是个需要被处理掉的麻烦。”从那天起,
我学会了把自己变成他满意的样子。家里一尘不染。我吃饭的碗筷,与桌沿的距离,
不多不少,永远是十五厘米。我活成了他这里,最听话的展品。直到林月瑶的出现。
她是一阵不受控制的季风,刮进了这个密不透风的房子。她把画板支在客厅,
颜料甩得到处都是。她在花园里挖泥,带着满脚的泥印跑进来。她笨手笨脚,
打碎了姜澈最喜欢的咖啡杯。我每一次都屏住呼吸,等待着那场熟悉的风暴。可风暴没有来。
姜澈只是无奈地笑笑,亲手收拾她留下的烂摊子。他会蹲下身,用纸巾擦掉她脸颊上的颜料,
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小迷糊,下次小心点。”原来,他的洁癖,是看人的。
他的不耐烦,是为我准备的。他的温柔,从不属于我。此刻,
他就用那种审视麻烦的眼神看着我。我笑了。我把手里空了的油漆桶扔在地上,
发出刺耳的声响。“怎么?不喜欢这个颜色吗?”我走到颜料架旁,又拿起一桶蓝色的。
“那这个呢?”我扬起手。“温晚!”他终于开口,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疯了?
”2我没有疯。我只是醒了。我看着他一步步向我走来,身影带着压迫。他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之大,要将我捏碎。“谁给你的胆子?”他的声音很低,却比任何咆哮都让我感到寒冷。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姜澈,是你。”“是你让我知道,原来你的洁癖,
都只是笑话。”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我疼得皱起了眉,却没有求饶。“舅舅,
你别怪舅妈,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弄脏家里的……”林月瑶哭着跑过来,拉住姜澈的胳膊。
“舅妈肯定是一时生气,你别伤害她。”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姜澈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一些。他松开我,转头对林月瑶说:“和你没关系,回房间去。
”林月瑶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姜澈脱下西装外套,
随意地搭在椅背上。他卷起衬衫袖子,露出小臂。“把这里,清理干净。
”他指着那片狼藉的地面和沙发。“用你的手。”我愣住了。“没有工具,没有水,
就用你的手,一点一点,把油漆刮干净,把泥土捡起来。”他说得云淡风轻。
“什么时候弄干净,你什么时候才能吃饭,才能睡觉。”这才是真实的姜澈。
那个会因为一本书放歪了,就逼我把整整一面墙的书全部重新排列的男人。我看着他,
忽然觉得这三年的婚姻,像一场荒诞的独角戏。而我,是那个自欺欺人的小丑。
“如果我不呢?”我问。他走到我面前,弯下腰,与我平视。“温晚,你没有选择。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脸颊,带着冰冷的触感。“或者,你想试试比这更有趣的?
”我浑身一颤。我想起了那只被送走的布偶猫。我闭上眼睛,蹲下身,伸出了手。
指甲划过粗糙的沙发表面,油漆黏腻的触感传来。我的尊严,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了。
我听见他在身后不远处坐下,翻开了报纸。他要亲眼看着我,清理这片由我亲手制造的混乱。
我用指甲一点点地抠着半干的油漆,很快,指甲缝里就塞满了黏稠的颜料,指尖火辣辣地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腰酸得像要断掉,膝盖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早已麻木。
胃里空得发慌。可我没有停。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我一边机械地清理着,
一边在脑中盘算着我的退路。我嫁给姜澈时,我父亲给了我一笔丰厚的嫁妆,
其中有几幅我大学时画的画,被我父亲托人裱了起来,一直放在我婚前的公寓里。那些画,
或许能卖个好价钱。还有我母亲留给我的一些首饰,锁在银行的保险柜里。这些,
足够我开始新的生活。我需要一个人帮忙。阿辞。我唯一的朋友,一个开画廊的。
我需要他帮我处理那些画,帮我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新的去处。一个姜澈找不到的地方。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林月瑶的声音。“舅舅,
我饿了,可以吃宵夜吗?”姜澈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我想吃小馄饨,还要加好多好多的虾皮和紫菜。”“好。”很快,
空气中就飘来了馄饨的香味。那香味狠狠揪住了我的胃。我听见姜澈端着碗,
走到了我的身后。“要尝一个吗?”他温和地问。我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看来是不饿。
”他轻笑一声,吃馄饨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大,却清晰无比。
3我不知道自己清理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光泛起鱼肚白,我才被允许停下。
我的十个指尖已经磨破了皮,血和油漆混在一起,看起来触目惊心。
沙发和地毯依旧一片狼藉。姜澈走过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的成果。“效率太低了。
”他皱着眉,语气里满是嫌恶。“今天继续。”说完,他转身准备上楼。“姜澈。”我开口,
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我妈的生日快到了。”我低着头,
看着自己这双残破不堪的手。“她想我们一起回去吃个饭。”这是我昨晚想了一夜的借口。
我需要一个离开这座房子的机会,一个能拿到手机,联系到阿辞的机会。空气沉默了片刻。
“知道了。”他丢下三个字,上了楼。我瘫坐在地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两天,
我像个真正的囚犯。白天,在姜澈的监视下清理客厅。晚上,被锁在没有床的杂物间。
我的手伤得越来越重,简单的碰触都能带来钻心的疼痛。但我忍着。因为我知道,
自由就在眼前。终于,到了回我娘家的日子。我被允许回房换衣服。
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憔悴、嘴唇干裂的女人,我感到一阵陌生。我从衣柜最深处,
翻出了一条最不起眼的连衣裙。在我准备出门时,林月瑶从房间里探出头。“舅妈,
你要出去吗?”她眨着大眼睛。“嗯。”“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
”我心里一沉。“不行,我们是去办正事。”我冷冷地拒绝。她脸上立刻露出了委屈的神色。
“可是舅舅说,我可以去的。”这时,姜澈从楼上下来,已经换好了衣服。
他走到林月瑶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发。“想去就一起去吧,正好让你外婆看看你。
”我的心彻底凉了。他要带着林月瑶,去我母亲的生日宴。他到底想做什么?
向我的家人炫耀他的温柔和体贴吗?还是想让我,当着所有亲人的面,
继续扮演一个卑微、顺从的妻子?一路上,车里的气氛诡异。姜澈和林月瑶坐在后座,
两人低声说笑着,像一对亲密的父女。而我就是个多余的司机。到了我家门口,
我妈正站在门口等着。看到我身后的林月瑶,她愣了一下。“这位是?”“妈,
这是我外甥女,月瑶。”姜澈很自然地介绍道,搂着林月瑶的肩膀。“月瑶,叫外婆。
”林月瑶甜甜地叫了一声:“外婆好。”我妈的脸色有些僵硬,但还是挤出笑容,
把我们迎了进去。饭桌上,气氛更加尴尬。我爸妈准备了一大桌子我爱吃的菜。
可姜澈却一直在给林月瑶夹菜,照顾得无微不至。“月瑶,尝尝这个,你外婆的拿手菜。
”“慢点吃,别噎着。”他甚至亲手为她剥了一只虾,细心地去掉虾线,放到她的碗里。
我看着他温柔的侧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一幕,太刺眼了。我爸妈也看出了不对劲,
几次想开口,都被我用眼神制止了。我不想在今天,毁了我妈的生日。饭吃到一半,
我借口去洗手间,终于拿到了我的手机。我躲在角落里,颤抖着手给阿辞发了信息。“阿辞,
救我。”信息刚发出去,洗手间的门就被推开了。姜澈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在给谁发信息?”我慌忙把手机藏到身后。“没……没什么。”他一步步逼近,
我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拿出来。”“我说了,没什么!
”他不再废话,直接伸手抢走了我的手机。他看到了那条信息。“救你?
”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温晚,谁能救你?”他举起手机,
当着我的面,狠狠地摔在地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4姜澈把我从洗手间拖了出来。我爸妈看到我们这副样子,都站了起来。“小澈,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妈担忧地问。“没什么,妈。”姜澈恢复了那副谦和有礼的样子,
“温晚有些不舒服,我带她回去休息。”“可是这饭还没……”“公司还有急事。
”他不给我爸妈任何追问的机会,拽着我往外走。林月瑶跟在他身后,
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我被塞进车里。回去的路上,姜澈一言不发,车里的气压低得可怕。
我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回到那座冰冷的“博物馆”,他把我甩在客厅的地板上。
那片被我清理了三天的地方,又被铺上了崭新的地毯。“长本事了,嗯?”他解开领带,
扔在沙发上。“还学会找外援了。”他蹲下来,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
“你那个朋友,是开画廊的吧?”我心里咯噔一下。“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
”他笑了,“只是想提醒你,南城所有画廊的供货渠道,都和我有些关系。”“你猜,
如果我打个招呼,他会怎么样?”我的血都凉了。阿辞的画廊是他全部的心血。
我不能连累他。“姜澈,这不关他的事!”“现在知道怕了?”他松开我,站起身,“晚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是我。城南那个叫‘拾光’的画廊,
我不希望再看到它开下去。”我冲过去想抢他的手机,却被他一脚踹开。
我的肚子撞在茶几的尖角上,疼得我瞬间蜷缩成一团。“不要……姜澈,
我求你……”我趴在地上,卑微地乞求。他挂了电话,冷漠地看着我。“温晚,
这是你自找的。”“记住,你是我的人,你的人生,你的朋友,所有的一切,都由我掌控。
”“你想逃,只会让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付出代价。”我的眼泪涌了出来。不是因为疼,
是因为绝望。原来,我连逃跑的资格都没有。他把我关进了地下室。这里曾经是酒窖,阴暗,
潮湿,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暗的灯。我不知道被关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我只知道,
我的世界只剩下黑暗和饥饿。偶尔,管家会送来一点水和面包,像在投喂苟延残喘的动物。
我开始发烧。浑身滚烫,意识也变得模糊。在昏沉中,我好像看到了我妈妈。她摸着我的头,
心疼地掉眼泪。“晚晚,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妈,我好难受……”我哭着说。
然后,我又看到了姜澈。他站在阴影里,冷冷地看着我。“装病?没用的。”我想抓住他,
想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可我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过了一会儿,林月瑶进来了。
她端着一碗粥,小心翼翼地走到我面前。“舅妈,你还好吗?”她把粥放在地上。
“我求了舅舅好久,他才同意我下来看你。”“你快吃点东西吧,你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我看着她那张纯真无邪的脸,只觉得讽刺。她一边享受着姜澈所有的宠爱和纵容,
一边又在我面前扮演着善良的天使。“滚。”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她愣住了,
眼圈瞬间就红了。“舅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好心……”“我让你滚!
”我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她吓得后退一步,手里的碗没拿稳,掉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