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全,一个假太监。被女帝秘密安排进宫,任务是当一颗安静的钉子。结果,
我隔壁住了一个宫里最烦人的苍蝇,敬事房的总管太监,魏进。他嫌我走路声太大,
嫌我屋里有光,甚至说我一个太监,脚臭熏到了他。他以为我是个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他不知道,我每晚都会去女帝的书房,汇报他和他背后那些人的动向。他更不知道,
他用来羞辱我的每一条宫规,最后都会变成吊死他自己的绳子。这是一个关于,
如何用知识和信息差,让一个职场恶霸社会性死亡的故事。
1.隔壁住着一条叫魏进的狗我叫赵全,三个月前净身入宫。当然,是假的。
这事儿只有天知地知,我知,还有龙椅上那位女帝陛下知。我住在杂役监最偏的一个角落,
一个刚好够躺下睡觉的小隔间。我以为我的任务是隐姓埋名,当个透明人,
直到陛下需要我这颗钉子。但我没想到,我隔壁住着一条叫魏进的狗。魏进,
敬事房的总管太监,正五品。在这片太监扎堆的地方,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
他住的院子比我这隔间大了十倍,窗明几净,还养着几盆名贵的兰花。而我,
就是他业余生活里最大的乐子。“赵全,你那屋里的煤油灯,就不能早点吹了?晃得我眼疼。
”这是他第一天对我说的话。那时他正捏着兰花指,给他一盆宝贝兰花浇水。我看了看天,
刚入夜,宫里还没到下钥的时候。再看看我俩的院子,隔着一堵两米高的墙。
我屋里那豆大的火苗,怎么晃到他眼睛的?用屁股看的吗?我心里骂着,嘴上说:“是,
魏总管,小的下次注意。”“还有,”他头也不抬,用眼角的余光瞥我,
“你走路能不能轻点?每天夜里回来,那脚步声跟打雷似的。”我体重一百二十斤,
练了十几年闭气敛息的功夫。我走在雪地上,都不会留下脚印。打雷?
他耳朵里是塞了顺风耳吗?“是,魏总管,小的记下了。”我继续点头哈腰。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态度,总算把尊贵的头颅转向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那眼神,
像是在看一坨刚从茅房里捞出来的脏东西。“新来的吧?不懂规矩。”他捏着嗓子说,
“在这宫里,尾巴得夹紧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低着头,
装出惶恐的样子:“谢总管提点。”他“哼”了一声,扭着腰回屋了。我直起身,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背影。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果然,第二天,我打水回来,
发现我门口堆了一堆垃圾。瓜子皮,烂菜叶,还有一股骚味。魏进正坐在他院里的石凳上,
一边嗑瓜子,一边欣赏我的表情。见我看着那堆垃圾,他故意把嘴里的瓜子皮,“噗”一声,
精准地吐到我脚边。“哎哟,这风真大。”他阴阳怪气地说。我没说话,默默拿起扫帚,
把垃圾扫进簸箕。倒垃圾的时候,我路过他的院子。他的窗户开着,能看见他正在桌边写字。
我手一抖,簸箕倾斜了一下。一阵恰到好处的风吹过,一些最轻的、最干的瓜子皮碎末,
飘飘悠悠,越过墙头,穿过窗户,精准地落在他刚磨好的墨锭上。魏进当时没发现。
等他发现自己一笔写下去,纸上全是坑坑洼洼的黑点时,
院子里已经传来了他气急败坏的咆哮。我坐在我那小破屋里,掏出一本《宫廷规矩汇编》,
就着昏暗的灯光,一字一句地读。这是陛下亲手给我的。她说,要想在宫里活下去,
杀人不用刀,得用规矩。而魏进,很快就会明白这个道理。
2.一盆兰花的死因跟魏进的斗争,很快进入了第二阶段。
他发现言语攻击和制造小麻烦对我没用,就开始动用他的职权。我是杂役监的,
归他敬事房管。他想拿捏我,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赵全,去,
把南边库房那批旧案牍搬到北边档案室去。”一大早,魏进就把我叫过去,
指着一间堆满灰尘的库房。那案牍堆得像小山一样,少说也有几千斤。一个人搬,
搬到天黑也搬不完。更重要的是,今天中午,内务府要来杂役监核查人员名录,
所有人必须在场。这是想让我误了点卯,名正言顺地罚我。“是,魏总管。”我应下来,
一句话都没多问。魏进看我这么听话,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背着手溜达走了。我走进库房,
关上门。我没急着搬东西。我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玄”字。
这是女帝的私人卫队,“玄甲卫”的信物。我把令牌在门框上,按照特定的节奏,敲了三下。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库房的后窗被轻轻推开,一个黑影闪了进来。“赵爷,有何吩咐?
”来人是玄甲卫的一个小队长,叫陈平。“把这些东西,悄无声息地搬到北边档案室。
一个时辰内搞定。”我指了指那堆案牍。“小事一桩。”陈平打了个手势,
窗外立刻又翻进来七八个黑衣人。他们人手一个大麻袋,装案牍跟装土豆似的,
几下就装满了。然后一个个身轻如燕,从后窗鱼贯而出,消失在宫墙的阴影里。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溜达到魏进的院子外。他正美滋滋地给他那几盆兰花松土,
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他肯定在想,等会儿怎么当着所有人的面,
给我安个“懒惰懈怠”的罪名,然后打我二十板子。我靠在墙根下,闭目养神。一个时辰后,
我准时出现在杂役监的院子里,排队等着点卯。魏进看见我,眼睛都瞪圆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案牍呢?”他冲过来,压低声音问我。“回魏总管,都搬完了。
”我一脸平静。“不可能!”他尖叫起来,嗓子都劈了。
内务府的管事皱着眉看过来:“魏总管,何事喧哗?”魏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指着我,
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当然不信。点卯结束后,他疯了似的冲向南库房。
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他又跑到北档案室。看到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案牍,他整个人都傻了。
他绕着那堆案牍走了三圈,嘴里不停念叨:“见鬼了……真是见鬼了……”那天下午,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我猜,他脆弱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而我,
只是在他怀疑人生的时候,又干了一件小事。宫里的太监,每月都有固定的“安利”,
就是一些生活补贴。这个月,发的是一些安神香。我领到我的那份,没点。我把它磨成了粉,
混在我每天的洗脚水里。这种香,人闻了安神。但对某种特定的名贵兰花来说,它的粉尘,
是慢性毒药。我每天晚上,都在我屋里,用混了香粉的水泡脚。然后,把洗脚水,
“不小心”泼在墙角。水会渗进土壤里,通过地下,慢慢地,慢慢地,流到隔壁。
流到魏进那几盆宝贝兰花的根部。一个星期后。魏进最珍贵的那盆“墨玉飞虹”,叶子黄了。
又过了三天,花蔫了。第十五天,整株兰花,从根开始,烂成了一滩黑泥。
魏进抱着他的花盆,哭得像个死了爹妈的孩子。他请遍了宫里所有懂花草的太监、宫女,
甚至求爷爷告奶奶,请了个御花园的老师傅来看。所有人都摇头,说这花是从根上坏了,
像是中了邪。魏进坐在他院子里,看着那盆烂泥,眼神呆滞,整整一天没动。我路过的时候,
还能听见他喃喃自语。“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我没理他,
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然后,我笑了。你说我脚臭?行啊。现在,
你的花被我的“脚臭”,给熏死了。3.陛下的书房,我的安全屋魏进因为他那盆兰花,
消沉了好几天。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咎于自己时运不济,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为此,他还偷偷摸摸请了个野道士进宫,在他院子里烧符念咒,搞得乌烟瘴气。
这事儿被内务府发现,又罚了他三个月的月钱。他因此元气大伤,看我的眼神,
也从单纯的厌恶,变成了三分忌惮,七分邪乎。他大概觉得我这人身上带煞,克他。于是,
他消停了。我也乐得清静,每天除了干杂活,就是回屋里看书、睡觉,或者说,
是等着陛下的传召。传召通常在深夜。子时过后,万籁俱寂。
一个黑影会准时出现在我的窗外,用指关节,轻叩三下。那是玄甲卫的暗号。我推开窗,
翻身出去,跟着他,走在宫城最隐秘的夹道里。穿过三个宫门,绕过两片假山,
最终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偏殿。这里是女帝真正的书房。批阅奏折的昭阳殿是给外人看的,
这里才是她运筹帷幄的心脏。殿内灯火通明,却只有一个宫女守在外面。那宫女我认识,
叫青禾,是陛下的心腹。见我来了,她冲我点点头,推开门。“陛下,赵全来了。
”“让他进来。”一个清冷,但充满威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走进书房,
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扑面而来。女帝萧锦,正坐在书案后,一身常服,手里拿着一卷书。
她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面容绝美,但眉宇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帝王之气。“坐。
”她指了指对面的绣墩。“谢陛下。”我坐下,不敢抬头看她。“宫里还习惯吗?
”她随口问道,像是在拉家常。“托陛下洪福,一切都好。”“那个魏进,没再找你麻烦吧?
”我心里一动。看来,我跟魏进那点破事,她都知道。玄甲卫,真是无孔不入。“回陛下,
他最近安分多了。”“那就好。”萧锦放下书卷,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朕让你进宫,
不是让你跟这些阉人斗气的。你的眼睛,要放在更高的地方。”“臣,明白。”“说说吧,
这三个月,你都看到了什么。”这才是每晚密谈的正题。我进宫的任务,不是为了往上爬,
而是当陛下的眼睛和耳朵。以一个最低等、最不起眼的太监身份,
去观察那些大人物们看不到的,宫廷最底层的暗流。“回陛下,臣发现,宫中物资采买,
有巨大的漏洞。尤其是柴炭和菜蔬,账面上的数目和实际入库的,常年对不上。
这中间的差额,应该被一个巨大的网络给侵吞了。”“为首的,是谁?
”“采办处的总管刘成,内务府的副总管李安,还有……”我顿了顿,“敬事房总管魏进。
”是的,魏进。他不止是条喜欢乱咬人的狗,他还是一只巨大的蛀虫。
他克扣新入宫小太监的月钱和用度,只是他贪腐网络里,最微不足道的一环。
那些被他克扣下来的物资,会通过采办处的渠道,被伪造成“损耗”,然后由内务府的人,
悄悄运出宫,卖到黑市。三人分赃,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萧锦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证据呢?”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了上去。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我三个月来,
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每一次“交易”。时间,地点,人物,数量,都清清楚楚。
萧锦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书房里安静得可怕。过了许久,她才合上本子。“做得很好。
”她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赞许,“比朕那些言官,有用多了。”“为陛下分忧,
是臣的本分。”“光有这些还不够。”萧锦说,“朕要的,不是一本账。朕要的是,
一网打尽。”她站起身,走到一张巨大的地图前。那是整个皇城的舆图。她用手指,
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圈住了采办处、内务府、敬事房,还有……几位朝中大臣的府邸。
“这张网,比你想象的要大。魏进,只是上面的一只小蜘蛛。”“陛下需要臣做什么?
”我问。萧锦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继续当你的小太监。并且,想办法,
让魏进更讨厌你,更想弄死你。”我愣住了。“陛下,这……”“不把他逼到狗急跳墙,
他怎么会动用他背后所有的力量?”萧锦的眼神里,闪着猎人般的光芒,“朕要他,
把这张网,亲自扯到朕的面前来。”我瞬间明白了。这是一个局。一个以我为饵,
引蛇出洞的局。魏进以为他在第五层,想把我踩在脚下。而陛下,站在大气层,
把他当成钓大鱼的鱼饵。而我,就是那个挂在鱼钩上的,看起来最好欺负的蚯蚓。“臣,
遵旨。”我躬身行礼。心里,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我喜欢这个计划。简单,粗暴,而且,
能让我名正言顺地,把魏进往死里得罪。走出书房的时候,青禾递给我一个小小的瓷瓶。
“陛下赏的。她说,你或许用得上。”我打开闻了闻,是一股淡淡的杏花香。“这是什么?
”青禾笑了笑:“一种很特别的痒痒粉。无色无味,沾上一点,能让人从骨头缝里痒出来,
御医都查不出毛病。”我握紧了瓷瓶。好家伙。陛下这是给我发装备了。我仿佛已经看到,
魏进在我面前,一边脱裤子,一边满地打滚的样子了。
4.魏总管的“风湿病”我开始主动挑衅魏进。用陛下的话说,叫“加大剂量,猛火急攻”。
第一步,从他的睡眠开始。太监觉轻,尤其是魏进这种心里有鬼的。我找了块木板,
在我那小破屋里,每天凌晨准时开始,练习“劈柴”。当然,是无声的。
我只是把动作做出来。但是,我在劈柴的木桩下面,挖了个坑,坑底连着一根中空的竹管。
竹管的另一头,穿过地底,一直延伸到魏进院子里的那口水井旁。我每次“斧头”落下,
都会用脚,重重地踩一下木桩旁边的地面。“咚。”沉闷的声音,通过地底的竹管,被放大,
然后从魏进的水井里传出来。就像有人在他院子里,不停地敲闷鼓。第一天,魏进没当回事。
第三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开始在院子里骂街。第七天,他整个人都神经衰弱了,
白天走路都打晃,看谁都像鬼。他找人把院子掘地三尺,什么也没发现。
他只能把这归咎于他那死去的兰花,在“头七”回魂,找他索命。他更害怕了,
晚上睡觉都要点一排蜡烛。但这还没完。我把陛下赏的痒痒粉,用上了。魏进有个习惯,
每天下午都要在院子里晒他那些名贵的衣服。丝绸的,锦缎的,绣着各种花纹。
我找了个刮风天,爬上屋顶,把那无色无味的粉末,顺着风,撒了下去。
粉末均匀地落在他那些华服上,了无痕迹。当天晚上,魏进的院子里就传来了杀猪般的嚎叫。
“痒!痒死我了!”他一边喊,一边疯狂地撕扯自己的衣服。第二天,他出现在众人面前时,
脖子上,手腕上,全是血红的抓痕。他请了御医。御医检查了半天,捻着胡子说:“魏总管,
您这是风湿入体,气血不畅。老夫给您开几副药,多泡泡热水澡,就好了。”魏进信了。
他让人抬来一个巨大的木桶,每天都要在院子里,用草药泡澡。
他以为这样能治好他的“风湿病”。他不知道,他泡得越勤,身上只会越痒。因为,
我把剩下的痒痒粉,全倒进他家水井里了。半个月后,魏进瘦了整整一圈。精神萎靡,
皮肤上全是抓痕,走两步就要靠在墙上挠痒痒。他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是忌惮了。是恐惧。
他好像真的信了,我是个天煞孤星,是专门来克他的。他开始躲着我走。我一出门,
他立刻回屋,关窗落锁。这可不行。陛下要我把他逼到狗急跳墙。他现在这副怂样,
怎么跳墙?我必须再加一把火。我决定,从他的“事业”上,给他来一次重击。
机会很快就来了。月底,宫里要举行一次大宴,招待西域来的使臣。
宴会上的所有陈设、用具,都归敬事房负责。这是一件肥差,也是一件露脸的美差。
魏进为了这个差事,上下打点,好不容易才从别人手里抢过来。他把这次宴会,
看作是自己升官发财的跳板。他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一套据说是前朝传下来的琉璃酒具,被他当成宝贝一样供着。宴会前一天,
他把所有负责布置的太监都叫到一起,训话。“都给我听好了!明天的宴会,关乎国体!
谁要是出了岔子,仔细你们的皮!”他唾沫横飞,意气风发。
好像前些天那个在院子里裸奔挠痒的,不是他一样。他训完话,亲自去检查那套琉璃酒具。
他打开锦盒,小心翼翼地捧起一个酒杯,对着光,眯着眼欣赏。“啧啧,
真是巧夺天工……”他话还没说完,异变突生。一只硕大的,黑色的老鼠,
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直接跳上了桌子,一头撞在他手里的酒杯上。“啪!”一声脆响。
那只号称价值连城的琉璃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整个大殿,瞬间死寂。所有人都傻了。
魏进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碎片,身体开始发抖。“我的杯子……”他喃喃自语。然后,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血红,像一头发疯的野兽。他开始咆哮,开始嘶吼,
开始毫无理智地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是谁!是谁干的!!”所有人都跪在地上,
瑟瑟发抖。我跪在人群的最后面,低着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那只老鼠,
是我养的。我用混了香料的食物,喂了它三天。那种香料,对人无害。但对琉璃,
有一种奇特的、微弱的腐蚀性。杯子不是被老鼠撞碎的。是在他拿起来的那一瞬间,
就已经因为内部结构的损坏,自己碎裂了。老鼠,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魏进,
你的跳板,现在断了。接下来,你要跳的,就是火坑了。5.鱼,上钩了一套酒具,
摔了一个杯子。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这套琉璃酒具,是西域使臣点名要看的贡品。
现在缺了一个,就是外交事故。魏进彻底慌了。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想找个工匠,
连夜仿制一个出来。但那是前朝的绝技,早就失传了,谁能仿得出来?他想找个替代品,
但那独特的琉璃光彩,无可取代。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嘴上起了燎泡。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我给他指了条“明路”。我趁着给他送饭的时候,“无意”间提起。
“魏总管,我听说,采办处的刘总管,库里好像藏着一套一模一样的琉璃盏。
是他早年从宫外淘换来的私藏。”魏进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像溺水的人,
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此话当真?”“小的也只是听说。”我低下头,装作害怕的样子,
“您当我没说。”我越是这样,他越是相信。他立刻就去找了刘成。刘成,采办处的总管,
魏进的贪腐同伙之一。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谈的。我只知道,那天下午,刘成黑着脸,
从自己的私库里,捧出了一个锦盒。锦盒里,是一个和摔碎的那个,一模一样的琉酒杯。
魏进千恩万谢,捧着杯子,像是捧着自己的亲爹。他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他不知道,
他捧着的,是催命符。第二天,宫宴如期举行。女帝高坐主位,下面是文武百官,
和西域使臣。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魏进作为总管,在席间穿梭,脸上挂着谄媚的笑。
当那套琉璃酒具被呈上来时,西域使臣果然眼前一亮,大加赞赏。魏进的腰杆,挺得笔直。
他还挑衅似的,看了我一眼。我站在角落里,假装没看见。酒过三巡。西域使臣的首领,
端起酒杯,站起来,向女帝敬酒。“尊敬的陛下,请允许我用这美丽的杯盏,敬您一杯!
”女帝含笑点头。就在使臣要把酒杯送到嘴边的时候。“且慢!”一声清喝,从殿外传来。
所有人都是一愣。只见大理寺卿,带着一队人马,快步走了进来。他先向女帝行礼,然后,
目光如电,直直地射向魏进。“陛下,臣奉旨查案,发现有朝廷贡品失窃,如今,
赃物就在这殿上!”大理寺卿的手,指向了西域使臣手里的那个琉璃杯。全场哗然。
西域使臣的脸,瞬间就绿了。用赃物给皇帝敬酒?这是何等的羞辱!魏进的脸,“刷”一下,
白了。“你……你胡说!”他指着大理寺卿,手指都在抖。“是不是胡说,一验便知。
”大理寺卿从怀里拿出一张图纸。“此乃前朝琉璃盏的内部构造图。真正的贡品,
在杯底的夹层里,刻有一只微雕的凤凰。而仿品,是做不出这个的。
”他让人拿来一个特制的放大镜。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那个酒杯的底部照去。
杯底光滑如镜。什么都没有。铁证如山。魏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汗如雨下。
“陛下!冤枉啊!这不是臣的杯子!是……是刘成的!”他像疯了一样,把刘成给供了出来。
刘成也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当场就懵了。等他反应过来,也跪下喊冤,反咬魏进,
说自己是被逼的。两人在金殿之上,像两条狗一样,互相撕咬。
把他们那些贪腐、勾结、私藏贡品的破事,抖了个干干净净。女帝坐在龙椅上,
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直到他们咬出了更多的人,内务府的李安,户部的侍郎,
工部的员外郎……一张巨大的贪腐之网,就这样,被他们自己,亲手扯了出来。
女帝这才缓缓开口。“都带下去。一个一个,给朕审。”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大理寺的人,如狼似虎地扑上去,把那些瘫软如泥的官员,一个个拖了出去。
魏进被拖走的时候,经过我的身边。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解。
他到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从刘成那里拿来的“救命稻草”,会是假的。他当然想不明白。
因为,刘成私藏的那套琉璃盏,早就在三天前,被我用一个更逼真的赝品,给掉了包。
而真正的贡品,现在,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女帝的书房里。至于那只撞碎杯子的老鼠?
它现在是玄甲卫的功臣,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花生。我看着魏进被拖走,心里一片平静。鱼,
上钩了。接下来,就是收网的时候了。6.深宫里的“打地鼠”游戏魏进倒了。
和他一起倒台的,还有采办处的刘成,内务府的李安,以及一连串朝廷官员。大理寺的牢房,
一夜之间,人满为患。女帝下令彻查,凡是牵扯其中的,一律严惩不贷。整个京城官场,
迎来了一场大地震。而我,赵全,依旧是那个在杂役监扫地的,不起眼的小太监。没人知道,
这场风暴的中心,是我这只小小的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魏进的院子,被查封了。
他那些宝贝兰花,没人打理,很快就枯死了。他隔壁,空了出来。我以为,我的日子,
会就此清静下来。但我错了。魏进只是那张网上的一个小节点。他倒了,很快就有新的蜘蛛,
爬到他的位置上。接替魏进,成为敬事房新总管的,是一个叫吴广的太监。吴广比魏进,
更阴,更狠。魏进的嚣张,是写在脸上的。而吴广的脸上,永远挂着笑。他是那种,
笑着捅你刀子,还会问你“疼不疼”的人。他上任的第一天,就把我叫到了他的院子。
还是那个院子,只是里面的陈设,全都换了新的。“你就是赵全?”他坐在太师椅上,
端着茶杯,笑眯眯地看着我。“是,吴总管。”“我听说,你跟魏进,有点过节?
”“小的……不敢。”我低着头。“呵呵,不敢?”吴广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他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他的指甲,又尖又长,掐得我生疼。
“杂役监几百号人,魏进谁都不看,就偏偏看你不顺眼。这里面,要是没点道道,
我吴广的名字,倒过来写。”我心里一沉。这家伙,比魏进聪明。他不是来找我麻烦的,
他是来试探我的。魏进的倒台,太突然,太蹊奇。吴广和他背后的人,起了疑心。他们怀疑,
我不是个普通的杂役太监。“总管明察。”我装出害怕的样子,身体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