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本本上的烫金字还泛着微光，我指尖刚触到茶几冰凉的玻璃面，门就被 “砰” 地推开。
大姑姐林芳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走进来，鞋都没换，径直把包往沙发上一扔，
掏出张卷得皱巴巴的装修报价单，“啪” 地拍在我和建斌中间。
“你俩这房子我上周去看过了，户型还行，就是布局太不合理。” 她蹲下身，
从包里又拽出张户型图，马克笔在手里转了个圈，“唰唰” 圈出好几块地方，
“主卧这堵墙得砸了，隔个衣帽间出来，以后有了孩子，衣服玩具堆得满地都是，
没地方放咋行？”我捏着马克杯的手紧了紧，温热的水流过指缝，却没暖到心里。
这房子是我和建斌攒了五年的钱，再加上双方父母掏空六个钱包才凑够的首付，
我爸妈把老家的房子都挂出去卖了，才凑出那十二万。可林芳像是没看见我脸上的僵硬，
又指着户型图上的厨房，“这厨房也太小了，建斌爱吃我做的炖排骨，锅碗瓢盆得摆一墙，
得往外扩半米，我认识个搞装修的熟人，材料能省不少钱。”建斌挠了挠后脑勺，
眼神飘向我，嘴角扯出个尴尬的笑。我刚想开口说 “装修的事我们想自己琢磨琢磨”，
婆婆就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攥着块没织完的毛衣，“芳儿说得对，你们年轻人懂啥装修？
她办事我们放心，以前你大哥结婚那房子，都是她盯着装的，装得多好。”公公也跟着点头，
手里的搪瓷杯磕得茶几 “当当” 响，“是啊，芳儿心细，又懂行，让她帮着盯，
你们也省点心。”我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林芳已经转头看向建斌，“对了，
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们先借我五万，等装修完我找熟人报销了就还你。
” 她语气说得轻巧，像是在说 “借我块橡皮”，可五万块不是小数目，
我和建斌刚交完首付，手里只剩几千块的生活费。“姐，
我们现在……” 建斌刚想说钱不够，林芳就皱起了眉，“咋？连你姐都信不过？
我还能骗你不成？这钱也是为了给你们装修，又不是我自己花。”婆婆赶紧打圆场，“建斌，
你跟小雅商量商量，先把钱给你姐，都是一家人，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我心里像堵了团浸了水的棉花，沉得发慌。那天晚上，我和建斌在卧室里吵了一架。
他说 “姐也是为了我们好”，我说 “她这是没把我们当主人”。最后吵到后半夜，
建斌叹了口气，“算了，先把钱给她吧，不然爸妈又该不高兴了。”第二天，
我把存在银行卡里的五万块取了出来。看着林芳接过钱时眉开眼笑的样子，
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装修队进场那天，林芳比谁都积极。早上六点就给我打电话，
让我去工地跟工人对接，可等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跟工人聊得热火朝天，
连地砖的颜色都定好了。我选的浅米色地砖，被她换成了深褐色，“这颜色耐脏，
以后拖地也省事，你那浅颜色，洒点酱油就擦不掉了。”我跟她商量能不能换回来，
她立马沉了脸，“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装修就得实用！你那花里胡哨的想法，
住两年准后悔。” 旁边的工人也跟着附和，“大姐说得对，深颜色确实耐脏，
我们装过不少家，都选这颜色。”建斌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我跟林芳僵在那。
他赶紧拉过林芳，“姐，小雅就是随口问问，你别往心里去。” 林芳哼了一声，
“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要是换了别人，我才懒得管呢。”从那以后，
林芳每天都泡在工地上，却从没跟我和建斌商量过装修细节。有次我抽时间去工地，
推开门差点哭出来 —— 我想要的开放式书房，被她隔出个小储藏间，
“以后米面油、洗衣液啥的都能往这儿放，省得占客厅地方”；卫生间的瓷砖贴成了大红色，
上面还印着金色的牡丹，“看着喜庆，结婚就得用红的”；就连我特意选的浅灰色窗帘，
都被她换成了深紫色，“这颜色显档次”。我找林芳理论，她叉着腰站在客厅中央，
声音拔高了八度，“我好心好意帮你们盯装修，你还挑三拣四的？建斌，你说说，
我是不是为了你们好？”建斌搓着手，半天憋出一句，“姐也是一片好心，小雅，
咱们住着舒服就行。”舒服？我看着满屋子的 “喜庆” 和 “实用”，
心里堵得喘不过气。那天晚上，我抱着枕头在沙发上坐了一夜，建斌过来劝我，我也没理他。
我知道林芳可能没有坏心眼，可她的 “好心”，却像一把钝刀子，一点点割着我的心。
装修还没结束，婚礼的事又提上了日程。我原本想办个小而精致的仪式，邀请亲朋好友聚聚，
花不了多少钱，还能图个清静。可林芳知道后，立马反对，“建斌结婚是大事，
必须风风光光的，不然人家得说我们林家小气！”她没跟我和建斌商量，
就直接定了市里最大的酒店，还列了长长的宾客名单。我凑过去一看，
差点晕过去 —— 建斌远房的表叔、他小学同学的妈妈、甚至连林芳的牌友都在名单上，
足足有两百多人。“姐，能不能精简点？这么多人，我们承担不起。” 我小声说。
林芳立马拉下脸，“你是不是嫌花钱多？我跟你说，这钱不能省！我结婚的时候，
我公婆花了十万，建斌是我弟，不能比我差！再说了，办得隆重点，也是给你长面子。
”婆婆也在旁边帮腔，“芳儿说得对，结婚是一辈子的事，热闹点好。钱不够，我们再凑凑。
”我看着她们一唱一和的样子，心里满是无力。最后，婚礼还是按照林芳的意思办了。
可到了婚礼当天，乱得一塌糊涂。预定的鲜花晚到了两个小时，原本要摆在签到台的玫瑰，
直到宾客快坐满了才送过来，花瓣都蔫了一半；司仪临时有事，换了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上台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
把 “新婚快乐” 说成了 “新婚悲伤”；就连给宾客准备的伴手礼，都少了十几份，
最后只能让服务员去超市临时买了些糖果凑数。我穿着婚纱站在台上，
看着底下闹哄哄的场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林娟还在旁边跟人吹嘘，“你看我安排得多好，
多热闹。” 建斌过来牵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汗，可他还是笑着说，“别不高兴，
今天是咱们的好日子。”我强忍着眼泪，挤出个笑容。可心里的委屈，却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差点把我淹没。婚礼结束后，我累得倒头就睡。可还没等我缓过劲来，
林芳又提出要照顾我坐月子，“你妈身体不好，还是我来照顾你吧，我有经验，
以前我嫂子坐月子都是我照顾的。”我想起装修和婚礼的事，心里直打怵，可婆婆又劝我，
“你姐心细，肯定能把你照顾好。” 建斌也说，“让姐来照顾，咱们也能省心点。
”我拗不过他们，只能点头同意。可林芳的 “照顾”，比装修和婚礼更让我崩溃。
每天天不亮，她就把我叫醒，“产妇得多活动，不然恶露排不净，以后会落下病根的。
” 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想再睡会儿，她就掀开我的被子，“赶紧起来，
我给你煮了红糖鸡蛋，再不吃就凉了。”我想给孩子喂母乳，她非要让孩子喝奶粉，
“你那奶水不够，孩子喝了容易饿，还是喝奶粉好，方便又有营养。” 我跟她解释，
母乳对孩子好，她却摇摇头，“我都是为了孩子好，你别不知好歹。”有次我涨奶涨得厉害，
疼得直掉眼泪，想请个催乳师，林芳却不同意，“浪费钱！我给你按按就行，
以前我嫂子就是我按好的。” 她的手劲大得吓人，按得我疼得尖叫，
最后还是建斌偷偷给催乳师打了电话。最让我崩溃的是孩子哭闹的时候。有天晚上，
孩子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哭个不停，我抱着孩子哄了半天，也没哄好。林芳推门进来，
一把抢过孩子，“你这么抱不对，孩子会不舒服的。” 说着就把孩子横抱在怀里，
使劲晃了晃。孩子哭得更厉害了，小脸憋得通红。我急得不行，伸手去抢孩子，
“你别这么晃，孩子会晃晕的！”“我怎么晃了？我这是在哄孩子！” 林芳也急了，
紧紧抱着孩子不放。我们俩拉扯间，孩子的哭声更大了。建斌被吵醒，赶紧过来劝架，
“你们别吵了，孩子都哭成这样了。”林芳却突然哭了起来，坐在地上拍着大腿，
“我好心好意照顾你们娘俩，你们还不领情，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建斌，你看看你媳妇，
她就是这么对我的！”婆婆和公公也被吵醒了，婆婆赶紧把林芳扶起来，“芳儿，你别生气，
小雅也是担心孩子，不是故意跟你吵的。” 公公则皱着眉看着我，“小雅，
你怎么能跟你姐吵架呢？她也是为了孩子好。”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家人围着林芳安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