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幽灵来电手机在桌上震动，嗡嗡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眼。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林薇薇”。叶天盯着那个名字，感觉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然后狠狠捏了一下。分手半年，这个名字早已被他埋进记忆的垃圾堆，
此刻却又像幽灵般爬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划开接听，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波澜：“喂？
”“叶天……”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柔弱，无助，
和当初他们在一起时如出一辙。“我……我怀孕了。”叶天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因为他沉默而更加慌乱，
抽泣着继续说：“三个月了……那个混蛋……他知道以后就跑了，不要我们了……叶天，
我怎么办啊……”我们？叶天心里冷笑一声。他依旧沉默，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听着她的表演。“我去医院检查了……”林薇薇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绝望，
“医生说我体质特殊，子宫壁薄……这个孩子如果不要，
以后……以后可能再也怀不上孩子了……”听到这里，叶天几乎要笑出声。又是这一套。
当初在一起时，她就是用各种“身体不好”、“需要调养”的理由，
让他承担了几乎所有开销，还让他像个圣人一样尊重她“把第一次留在新婚夜”的传统。
他信了，像个傻子一样信了三年，结果呢？结果是她在背后给他织了两年半的绿帽子。
“叶天……”林薇薇的声音将他从冰冷的回忆里拉回，“我们……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现在只有你了……”回到从前？
回到那个被你当成提款机和备胎的从前？叶天的心底一片荒凉，
但一种奇异的热流却开始在胸腔里涌动，那是被长期压抑的愤怒和屈辱，正在寻找一个出口。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一个清晰而冷酷的计划，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
瞬间缠满了他的心脏。让她生下这个孩子。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猛地咬了他一口，
随即带来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意。你不是想要依靠吗？不是想用孩子绑住谁吗？好啊，我帮你。
帮你把这个你本想打掉，或者用来要挟那个跑路男人的孩子，安安稳稳地生下来。
让你也尝尝，什么叫真正的责任，什么叫无法甩脱的重负。“别哭了。”他终于开口，
声音是刻意调制过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感到恶心的疼惜，“你在哪儿？安全吗？
”“我……我在家……”林薇薇似乎因为他语气的软化而看到了希望，哭得更委屈了。
“等着我。”叶天说，“别怕，有我。”挂断电话，房间里重新陷入死寂。
他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封般的冷漠。他走到窗边，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倒影里的男人眼神陌生而坚硬。三年多的付出，像一场荒谬的独角戏。他省吃俭用，
工资大半都花在她身上，自己连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
他记得她看上一款新包时渴望的眼神，记得她因为同事去了高级餐厅而对他发的脾气，
记得他无数次在深夜加班后，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去给她买宵夜。他以为这是爱情，
是通往婚姻殿堂必要的考验。直到半年前，那条误发到他手机上的、充满暧昧语调的短信，
以及随后像剥洋葱一样被层层揭开的真相，才让他彻底清醒。
原来他小心翼翼守护的“传统”女孩，可以在另一个男人那里，可以热情似火。
心脏的位置传来迟来的、钝刀割肉般的疼痛。他以为时间已经抚平了一切，
原来只是把那份屈辱埋得更深。现在，这通电话像一把铁锹，又将它们全都挖了出来，
血淋淋地摊在眼前。他抬起手，用力抹了把脸，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善良？道德？
那是对值得的人。对于林薇薇，他只剩下一种情绪——复仇。他拿起手机，
重新拨通了那个号码，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温和，甚至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沉稳：“薇薇，
我刚想了很久。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电话那头传来林薇薇惊喜又不敢置信的啜泣。
“孩子，”叶天顿了顿，语气郑重，如同许下一个庄重的诺言，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生下来。我养。”“你放心，我们回到从前。不，我会对你，比以前更好。
”电话那端是林薇薇喜极而泣的、语无伦次的感谢和保证。叶天安静地听着，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簇名为报复的火焰，在冷静地、持续地燃烧。游戏，
开始了。生活以一种诡异而崭新的节奏重新开始了。
叶天把自己的东西搬回了那间熟悉的出租屋。林薇薇看着他忙前忙后，
脸上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满足和孕妇特有的慵懒。她指挥着他把箱子放在哪里，
抱怨着怀孕初期的种种不适，一切都那么自然，仿佛半年前那场撕破脸的分手从未发生过。
“叶天，我想吃城南那家老字号的酸梅汤，要冰镇的。”“叶天，我腰好酸，你帮我揉揉。
”“医生说要加强营养，你明天早点下班去买只土鸡回来炖汤吧。”叶天一一应下，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疲惫却又甘之如饴的笑容。
他像一个被输入了完美程序的机器人，
精准地执行着“准爸爸”和“模范男友”的每一个指令。只有在他转身进入厨房，
或者深夜独自躺在客厅沙发上的时候，那层温和的面具才会剥落，露出底下冰封的内心。
他开始了两点一线，不，是三点一线的生活。白天在公司，他比以往更加拼命，
主动承接那些棘手但有曝光度的项目，在会议上积极发言，
让原本就看好他的部门经理更加赞赏。他知道，他需要业绩，需要一块坚实的跳板。
下班铃声一响，他立刻变回那个体贴的男友，买菜、做饭、打扫卫生，
耐心倾听林薇薇所有的抱怨和絮叨。然后，在晚上八点之后，
他会换上那身蓝色的外卖骑手工装。“薇薇，我出去跑几单。”他站在门口，语气带着歉意，
“现在多赚点，以后孩子出生了，咱们手头也宽裕些。”林薇薇通常是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头也不抬地“嗯”一声，偶尔会加一句：“早点回来，别太累。
”语气里听不出多少真心实意的关心，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敷衍。叶天关上门，
将屋内的暖意与虚假隔绝。夜晚的城市霓虹闪烁，风带着寒意。他骑上电驴，汇入车流，
像一尾沉默的鱼。抢单，取餐，穿梭于高楼大厦之间，与时间赛跑。身体的疲惫是真实的，
但精神的某个部分却因此感到一种奇异的清醒。每一次爬楼，每一次在冷风中等候，
都像是在为他那个隐秘的计划添砖加瓦。他在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积蓄着力量，
也麻痹着自己偶尔还会泛起的、不合时宜的柔软。他的银行账户，数字在缓慢而坚定地增长。
以前养林薇薇，工资月月光。分手后这半年，他月薪过万，省吃俭用攒下了8万多。现在，
他要养两个人，还有一个即将出生的、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这四万多远远不够。
跑外卖的收入，他单独存在一张卡里，那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撤退基金”。与此同时，
他在公司里的布局也在同步进行。一天下午，他敲开了经理办公室的门。“经理，
关于海外分公司那边提到的技术支持需求，我仔细研究了技术文档，我认为我能胜任。
”叶天将一份准备好的报告放在经理桌上，语气诚恳而自信，“我年轻，没有家庭负担，
愿意去最艰苦的地方锻炼自己。如果公司有需要，我随时可以出发。”经理惊讶地看着他，
显然没料到这个平日里有些内向的年轻人有如此魄力。海外分公司，
尤其是他主动提及的那个非洲项目点，条件艰苦，很少有人主动请缨。“叶天，你想清楚了？
那边可不比国内，而且这一去，合同至少是两年起。”“我想清楚了。”叶天目光坚定，
“我需要这个机会。”经理审视了他片刻，终于露出欣赏的笑容：“好！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我会尽快向总部推荐你。你这边，也提前做好交接准备。
”“谢谢经理！”叶天微微鞠躬，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锋芒。好戏，快要开始了。
晚上回到家，已是深夜。林薇薇已经睡下，餐桌上给他留了半碗冰冷的汤。
叶天默默地把汤倒掉，洗净碗筷，然后走进浴室。热水冲刷着身体，
带走外卖骑手服上的油烟味和疲惫。镜子里的人，眼神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残酷。
他看着镜子，仿佛在看一个即将完成最终调试的精密仪器。他回到客厅，打开电脑，
开始悄无声息地浏览租房信息，整理自己的重要文件和物品清单。所有动作轻车熟路，
像是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遍。林薇薇在卧室里睡得正沉，对她而言，
生活似乎终于回到了“正轨”，有一个任劳任怨的男人为她和她未来的孩子兜底。
她丝毫不知道，这个看似温顺的男人，正在为她搭建一个多么华丽的舞台，只等帷幕拉开，
上演那出他精心编排了六个月的大戏。叶天合上电脑，室内只剩下他平稳的呼吸声。
计划的每一步，都正沿着他设定的轨迹，稳步向前。
2 故事高潮的前奏时间在叶天平静无波的表演和林薇薇日渐膨大的腹部中滑过。六个月，
像一场被无限拉长的默剧，叶天是台上唯一的演员，也是唯一的观众，冷眼旁观着一切。
他做到了他的“承诺”，对林薇薇比以前更好。孕期的各种无理取闹，他都照单全收，
耐心安抚。产检他一次不落，孕妇课程他陪着去学，家里囤满了婴儿用品，
所有细节都完美得无可挑剔。连他自己有时都会恍惚，那精心构筑的愤怒壁垒，
是否会在某个瞬间被这日复一日的扮演所侵蚀。但每当这种念头升起，
他便会不动声色地打开手机里那个加密的相册。里面只有一张图片——半年前，
他无意中拍到的，林薇薇与另一个男人相拥走进酒店的背影。那画面像一桶冰水，
总能瞬间浇灭他任何不该有的柔软，让他的心重新变得冷硬。这天下午，
叶天正在公司处理一份紧急文件，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林薇薇”的名字。
他接起电话，那边立刻传来林薇薇带着哭腔和恐慌的喊叫：“叶天！我……我肚子好痛！
好像要生了！”来了。叶天眼神一凛，内心竟是一片尘埃落定的平静。他对着电话，
声音是演练过无数遍的焦急与安抚：“别怕！薇薇你别怕！我马上回来！你躺着别动，
深呼吸，记得我们课上学的吗？我马上到！”他挂断电话，没有立刻冲出去，
而是先沉着地将电脑上的文件保存，关机。然后，他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因为久坐而微皱的衬衫，步伐稳健地走向经理办公室。“经理，我家里有急事，
爱人要生了，我需要立刻请假。”他的语气急促但清晰，
脸上带着准爸爸应有的、混合着兴奋与紧张的表情。经理立刻表示理解，挥手让他快去。
叶天没有直接离开公司，而是先回到工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袋，
里面是他所有的护照、签证、以及公司外派的正式调令函——一张飞向自由，
也飞向崭新未来的单程票。他把文件袋小心地放进随身携带的公文包，然后才快步离开。
打车，报地址，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他的心跳平稳，甚至比跑外卖赶时间时还要慢。
他像一名即将踏上战场的士兵，检查着自己的装备，确认每一步都万无一失。
赶到医院产房门口时，林薇薇正被阵痛折磨得脸色苍白，抓住他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
“叶天……我好怕……”“别怕，我在这儿。”叶天反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俯下身，在她汗湿的耳边低语，如同情人间的呓语，“薇薇，勇敢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