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我系皮带,金属扣撞击声像在敲打我的脊椎骨。
"今天志愿确认最后一天"我嗓子哑得不像自己,"你说过如果我考到700分…"他捞起外套的手顿了顿,我心脏突然疯狂跳动——这个瞬间我以为他会回头吻我。
"时晚晚"他对着穿衣镜调整领带,睫毛在眼睑投下青灰的影,"你该不会以为睡过就会转正吧?"床头手机突然震动,备注月的来电显示亮起粉色光晕。
他转身时带起的风扑在我裸露的膝盖上,我这才发现他换了新袖扣,蛇形银链咬住蓝宝石——和林疏月校庆演出戴的耳坠一模一样。
浴室传来水声时,我鬼使神差点开他微信。
置顶对话框还停留在昨夜23:17分:沉舟:明天需要带润滑剂吗?她毕竟第一次月:别把学生妹玩坏了~记得录音呀,上次你说她叫起来像奶猫我忽然想起两个小时前,他咬着我耳垂轻笑:"放松点,你抖得像实验课解剖的兔子"雨滴开始横着拍打玻璃窗。
我套上他扔在地毯上的衬衫,第五颗纽扣崩落时在木地板上弹跳,声音清脆得像高二那年我送他的玻璃镇纸摔碎在教务处门口。
走廊传来他讲电话的尾音:"…练手而已,不然总被你嫌技术差"我在浴室镜前慢慢梳头,发现锁骨处有枚渗血的齿痕。
这个位置和林疏月上周晒的泳装照里,那颗朱砂痣分毫不差。
"喂"他突然出现在镜中,潮湿的指尖撩开我后颈碎发,"你动我手机了?"我盯着镜面雾气中他模糊的轮廓:"你去年生日许的愿,说希望有人为你跳海"喉咙涌上铁锈味,"现在我终于游到对岸了"他扳过我肩膀时,我顺势将志愿确认短信举到他眼前。
屏幕光照亮他骤然收缩的瞳孔,我看见自己映在他虹膜里的倒影——像即将溺毙在蓝色深海里的萤火虫。
"沪城大学建筑系?"他掌心温度透过衬衫灼烧我肩胛骨,"你明明知道我的保送学校在…"我踮脚吻掉他未尽的话,舌尖尝到薄荷牙膏混着血腥味。
当他手指插进我发间加深这个吻时,我按下了发送键。
暴雨在那一刻达到沸点。
他摔门而去的瞬间,我蹲下去捡那枚纽扣,发现背面用超小字刻着SYX ——是我们给流浪猫接生那晚,他随手捡来捆纱布的扣子。
床头烟灰缸突然震颤,收到苏棠的轰炸消息:晚晚你疯了?!顾沉舟刚在朋友圈晒和林疏月的牵手照!你五年给他折的九千只千纸鹤还在我家阁楼…第二章芯我走到窗边推开玻璃,风雨卷着撕碎的志愿表复印件扑进来。
纸片飞向霓虹深处时,我摸到衬衫口袋里的发夹——林疏月上周别在芭蕾舞辫上的施华洛世奇天鹅,此刻正割破我的指腹。
雨幕中传来遥远的救护车鸣笛,我忽然想起初三那个雪夜。
他把我从结冰的湖里捞出来时,兜里也藏着林疏月的手套……思绪回到现在,我握着冰美式缩在图书馆角落,咖啡杯壁凝结的水珠沿着虎口纹身下坠。
斜前方两个女生压低的声音还是刺破暖气管的嗡鸣传过来:"听说顾学长在找新女友?他保送宴那天…""林疏月朋友圈看到没?"短发女生手机屏幕闪过蓝光,"那个吻痕位置和建筑系时…"我猛地咬碎冰块,喀嚓声惊动窗边整理期刊的管理员。
他抬头时金丝眼镜的反光让我想起程述白解剖刀上的寒芒,昨天他握着我的手指剖开青蛙胸骨的样子突然在视网膜上重映。
同学。
"有人叩响我的桌面,指尖带着松节油味,"能借用《结构力学》吗?"我抬头看见程述白白大褂里套着建筑系围裙,蛇形耳夹换成银质衔尾蛇款式。
他袖口沾着石膏粉末,在我要抽走书本时突然压住扉页:"顾沉舟在3楼社科区,正和你的《追忆似水年华》较劲"后排突然爆发出情侣的笑声,穿洛丽塔裙的女生指着男友手机:"快看表白墙!顾神把给林疏月的情书贴在建筑系公告栏了!"咖啡杯在我掌心发出轻微爆裂声,程述白突然俯身凑近我耳畔:"知道为什么混凝土要加钢筋吗?"他呼吸扫过我昨夜被顾沉舟咬破的耳垂,"因为最坚硬的物质,往往裹着最脆弱的芯"我蜷在古籍修复区的紫外灯下,顾沉舟的气息突然从《营造法式》的书页里漫出来。
那是高三暑假他逼我背古建筑术语时用的薄荷烟味,此刻正渗进修复纸上斑驳的"歇山顶"图示。
"同学。
"程述白的声音混着丙烯酸胶水味刺入耳膜,"你修复的墨线在抖"他指尖划过我昨夜被顾沉舟掐出淤青的手腕,医用橡胶手套在宋版书上留下两道水痕。
看清他修复的是《本草纲目》"水银"条目——那页夹着我当年给顾沉舟下的退烧药说明书。
心绪狠狠震动了……第三章 错位心跳我捏着建筑模型走进阶梯教室时,顾沉舟正用马克笔在我的座位上涂鸦。
他腕间的沉香手串硌着桌面,那是去年我跪在灵隐寺台阶上求来的,此刻正随着他画桃心的动作,在林疏月三个字上碾出深褐色的疤。
“让让。”
我把模型往桌角一磕,硫酸纸上的桁架结构被他用钢笔尖挑破,墨水晕成心形,“这桁架算错了,就像你当年算错我们之间的距离。”
后排传来吃吃的笑,穿JK裙的女生举起手机对准我们:“顾神在直播改图!姐妹们礼物刷起来!”我盯着他袖口露出的红绳——那是我用高考2B铅笔芯编的手链,此刻缠着林疏月的珍珠发圈。
模型里突然掉出半枚纽扣,他抬脚碾住,鞋底摩擦地面的声响像极了那年他踩碎我手机的动静,“我书房少了个标本瓶,装着你那九千只……”“顾沉舟!”程述白的声音炸裂在扩音器里,“你订购的青蛙到了,要现场解剖吗?”整层楼都在震动,顾沉舟拽着我撞开安全通道的门。
他掌心渗出的血珠蹭在我虎口,消防通道的绿光笼罩着墙上的“安全出口”标识,像极了高三那晚器材室的应急灯。
他的手腕压上来时,灭火器箱的金属边沿硌得我肩胛骨生疼。
“沪大建筑系?”他喉结上的汗滴进我锁骨,“你明明知道我最恨梁思成。”
“就像你知道我恐高。”
我踢翻的警示牌露出背面字迹——歪歪扭扭的“时晚晚与狗不得入内”尚未干透,红漆顺着墙根蜿蜒成血河。
他突然轻笑,指尖挑开我衬衫第三颗纽扣,“林疏月说你在模型里藏了东西。”
纽扣崩落的瞬间,我摸到他后腰的疤痕,那道缝了七针的伤口在黑暗中凸起如蜈蚣,“你说这是我发酒疯划的。”
“难道不是?”他喘息着咬住我耳骨,皮带扣弹开的声响惊飞窗外灰鸽,“十八岁生日那天,你拿着美工刀说要给我纹身。”
记忆在视网膜炸开。
那晚他攥着我的手往自己身上捅,血滴进林疏月的香槟杯,她在尖叫中拍下我满脸泪痕的特写。
此刻他喉结在我指尖跳动,我忽然笑出声,“你书房监控硬盘……我卖给建筑系当教具了。”
程述白的声音从广播传来时,顾沉舟正把我推进电梯。
反光镜面里映出他猩红的眼,“你改志愿那晚,教务处电脑是我黑的。”
电梯骤停的瞬间,我撞进他怀里。
狂风从顶楼灌进来,掀飞的图纸上有林疏月准考证号的涂改痕迹。
他掏出泡着千纸鹤的福尔马林瓶,荧光液体里浮沉着“永悬不落”的誓言,“这些纸鹤的夹层……”“顾沉舟你去死!”我抢过瓶子砸向护栏。
玻璃碴在风中折射出彩虹,他擒住我后颈的力道让我想起那只难产的流浪猫,“当年你剪断脐带的样子,比现在可爱多了。”
手机在此时疯狂震动。
林疏月发来的B超照片里,胎儿轮廓像极了泡发的千纸鹤。
程述白举着黑伞出现时,雨幕正将我们三人切割成碎片。
“游戏该结束了。”
他擦着金丝眼镜轻笑,药瓶从白大褂口袋滚出粉色药片,“你书房暗格里的偷拍视频,够判几年?”顾沉舟扯过程述白的衣领,腕表弹出的刀片擦过我动脉,“那就一起……”反手捅进的硫酸纸没入他伤口时,我听见自己骨骼发出陈年木门的吱呀声,“像你教我的那样下地狱。”
消防车鸣笛声中,焚烧炉吞吐着九千只千纸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