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短信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
诊室空调出风口突然涌出浓重的腐臭味,像是密封多年的棺木被强行撬开。
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标志闪着幽幽绿光。
我鬼使神差地走向从未使用过的西侧走廊,皮鞋跟敲击地砖的声音在雨夜里格外清晰。
转过拐角时,一阵穿堂风掀开了墙上的《医师守则》,泛黄的纸张背面露出半幅钢笔绘制的建筑平面图——地下一层的位置标注着红十字。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呼吸间能尝到铁锈味。
推开保洁工具间的瞬间,霉味扑面而来。
在扫帚与拖把后方,有道被刷成墙漆颜色的铁门。
门把手上缠绕着三圈铁链,但锁头却虚挂在链环上。
当指尖触到门板时,某种冰冷的触感顺着神经窜上后脑。
眼前闪过零碎画面:沾血的白大褂下摆、倒转的十字架吊坠、还有苏雨在荧光中裂开的笑脸。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通往地下的台阶在手机照明下泛着水光。
第七级台阶上有枚银质袖扣。
这让我想起上周失踪的保安老陈,他总爱把妻子送的袖扣别在制服袖口。
越往下走,墙壁上的抓痕越密集,有些凹槽里还嵌着暗红色的碎屑。
地下室的铁门出现在光束尽头,门板布满指甲抓挠的痕迹。
黄铜门锁锈迹斑斑,但锁孔内部却闪着诡异的金属光泽,仿佛有人常年用钥匙进出。
门楣上贴着张残破的符纸,朱砂绘制的符号与苏雨腕部伤痕的形状完美重叠。
"张医生......"耳畔突然响起老陈沙哑的呼唤。
我猛地转身,光束扫过积水的混凝土地面,晃动的涟漪中映出的却不是我的倒影——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朝我微笑,他的左眼是混浊的灰白色。
积水忽然沸腾般冒出血泡,咕嘟声中有指甲刮擦黑板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我后退时踩到某种柔软的东西,手机光束下,半截发黑的断指正躺在我的鞋边。
铁门就在这时自动开启一道缝隙。
浓烈的福尔马林味裹着寒气扑面而来,三十平米的空间里摆着五张解剖台。
最中央的台面上放着本蒙尘的诊疗记录,翻开的那页贴着我的证件照,日期栏却写着:2003年11月7日。
照片突然渗出鲜血,在我惊叫甩开记录本的瞬间,整座地下室开始剧烈震颤。
墙皮簌簌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符咒,那些暗红色纹路竟全部由干涸的血迹绘制而成。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二十多条来自"自己"号码的短信同时涌入:[快逃][祂在门后][不要看镜子][我们都是罪人][这次你躲不掉了]当我冲向出口时,积水中的脚印突然全部变成脚尖朝内的姿态。
上方工具间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紧接着是铁链重新缠绕门把手的金属碰撞声。
在手机电量耗尽的最后三秒,我瞥见解剖台下蜷缩着个穿保安制服的人形。
老陈浮肿发白的脸正对着我微笑,他胸前别着的银质袖扣在黑暗里闪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