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昨夜解开的衬衫领口还沾着昨夜的酒渍,领带松垮地垂在鎏金画框边缘。
他抬手想挡住刺目的阳光,指尖却触到林泽留在他腰侧的齿痕——那处皮肤正随着心跳发烫,像被烙铁炙烤过。
"醒了?
"低沉的嗓音裹着咖啡香飘来。
林砚转头看见林泽倚在门框上,晨跑穿的灰色速干衣勾勒出精壮的腰线,左肩还印着半枚残缺的樱花图案。
那是他高中校服上的刺绣,被林泽用金线重新勾过边,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林砚猛地坐起身,后脑勺撞到画架发出闷响。
昨夜未干的油画滚落在地,画面里暴雨中的少年正被雨水冲刷成模糊的色块。
他慌忙去捡,却被林泽按住手腕。
"别碰。
"男人屈膝压住画布边缘,呼吸扫过他耳后敏感的皮肤,"你该先解释这个。
"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颈间的银链,樱花橡皮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十五年前那个闷热的午后,教导主任的皮带扣砸在画室地板上时,林泽就是攥着这枚橡皮塞进他掌心。
此刻橡皮表面有道新鲜的裂痕,细看竟是有人用刀尖反复描摹过他们初遇时的雨幕。
"上周拍卖会..."林泽突然俯身,鼻尖几乎贴上他的,"那幅《雨夜蓝》的流拍价很有趣。
"温热的吐息带着威士忌的残香,"匿名买家以三倍价格拍下,却要求把画布浸在福尔马林里保存。
"林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幅画藏着林泽大二时替他挡下硫酸的疤痕,此刻却在男人眼中化作某种危险的信号。
他感觉后颈的胎记开始发烫,那是林泽十八岁生日那晚,用钢笔尖蘸着朱砂点上去的印记。
"你装什么纯情?
"林泽突然扯开领口,锁骨下的疤痕狰狞如蜈蚣,"当年你说要把它画成银河,结果呢?
"沾着咖啡渍的指尖划过那道旧伤,"连麻醉剂都没用就让我躺在手术台上,现在倒装起失忆?
"林砚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记忆碎片在剧痛中重组——手术灯刺目的白光里,林泽攥着他校服衣角的手背青筋暴起。
麻醉剂失效时,少年用美工刀在石膏上刻满"林泽是笨蛋",血珠顺着石膏裂缝滴落成梅。
手机***突兀响起,打破凝滞的空气。
林泽瞥了眼来电显示,冷笑一声将手机扔在波斯地毯上。
屏幕裂开的瞬间,林砚看见母亲发来的消息:你爸说下周要见你未婚妻檀木柜突然发出异响,二十三个松节油礼盒同时倾倒。
靛蓝色颜料管滚落在两人脚边,标签上的字迹在晨光中扭曲成泪痕状。
惊蛰青的管口渗出诡异荧光,林砚突然想起大西那年解剖课,林泽在实验报告背面画的血管脉络——那些蓝色线条此刻正在他血管里奔涌。
"躲什么?
"林泽突然扯开他的衬衫,掌心贴上那道陈年疤痕,"你以为撕掉校服就能抹掉过去?
"指腹重重碾过他心口,"这里跳动的频率,和当年在画室替你顶罪时一模一样。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再次倾盆。
林砚在潮湿的空气里尝到血腥味,分不清来自唇齿还是掌心。
林泽突然咬住他耳垂,犬齿刺破皮肤的瞬间,某种温热的液体滴落在画布上——那是昨夜未干的雨景油画,此刻正被鲜血重新晕染。
"知道为什么选松节油礼盒吗?
"男人喘息着扯开领带,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缝合线,"每次你寄来礼物,我都要拆开十七遍。
"指尖挑开他皮带扣,"就像现在,数着你心跳加快的次数..."林砚突然翻身将他压制。
暴雨拍打着落地窗,将两人的影子投射成纠缠的藤蔓。
他咬住林泽肩头的樱花刺绣,血腥味在唇齿间炸开:"那你怎么不问,为什么每年都往你鞋柜塞腐烂的苹果?
"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
十八岁退学风波时,林泽在办公室抽屉发现腐烂的苹果,每颗果核都被刻满"骗子"。
此刻那些刻痕正以诡异的形态在他皮肤下游走,化作林泽后背暴起的青筋。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加密邮件提示音。
林泽瞥了眼发件人S,突然扯开林砚的皮带。
金属扣弹开的脆响中,二十年前的旧报纸碎片飘落——泛黄的《美术新星特刊》头版,赫然是少年林砚的裸背油画,署名处签着林泽的名字。
"满意了?
"林泽掐着他腰窝的手在颤抖,"你父亲派人把我从美院除名的时候,这幅画标价三十万。
"拇指重重碾过画中人后腰的胎记,"现在它值三千万,够买你所有清高。
"林砚突然笑出声。
笑着笑着喉间泛起铁锈味,分不清是疼痛还是欢愉。
他扯断颈间的银链,樱花橡皮坠子砸在地毯上时,林泽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暴雨中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混着林父暴怒的咆哮:"立刻终止与苏富比的合约!
那个孽种的作品..."声音戛然而止,林砚看着镜中自己脖颈蔓延的青筋,突然明白那些腐烂苹果里藏着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