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幕：死亡倒计时（1）
班主任敲了敲讲台边缘的铁皮文具盒，粉笔灰簌簌落在他的后颈："新同学刚从七中转来，大家多照顾。
"前排穿蓝白校服的男生回头打量他运动鞋上的折痕，后排女生用课本掩着嘴嘀咕："听说七中上周有学生跳楼..."楚离把书包塞进课桌，金属挂钩刮出刺耳的摩擦音——这所重点高中的课桌居然比七中的还要旧。
阳光从第西排的窗户斜切进来，轮椅的金属扶手突然反射出刺目光斑。
楚离眯起右眼时，班主任头顶的电子钟数字突然扭曲，跳出一串猩红的倒计时：89天23:59:59。
他手一抖，钢笔在学籍卡上戳出个窟窿。
"林夏，你旁边有空位。
"班主任朝窗边抬了抬下巴。
穿浅青色毛衣的女生正在素描本上涂鸦，轮椅微微侧转，阳光在她帆布鞋尖上聚成沙漏状的光斑。
楚离抱着书包穿过过道时，听见她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异常规律，像是机械表芯在走动。
"叫我小林就行。
"女生把保温杯往自己这边挪了半寸，腾出放课本的位置。
楚离瞥见她素描本上的内容：教学楼天台的水箱被画成巨大的青铜齿轮，空中悬浮着无数破碎的钟表零件。
后排男生踢了踢他的椅子腿："喂，七中真有人跳楼？
""是转学。
"楚离把修正带往桌角推了推，塑料外壳不知何时爬满细密的铜锈。
林夏突然咳嗽起来，轮椅轻微震颤，素描本滑落到楚离脚边。
他弯腰去捡时，发现画纸背面的速写竟是自己在暴雨中奔跑的背影，雨丝全部由齿轮链条构成。
上课铃混着隔壁班的朗读声炸响，楚离摸到桌洞里某届学生刻的"早"字，凹痕里嵌着青铜色污渍。
林夏拧开保温杯喝药，浓重的中药味里混着一丝铁锈气息。
当物理老师抱着教案进门时，楚离右眼突然刺痛——整个教室所有人的头顶，都浮现出血红的倒计时数字。
物理老师扶了扶老花镜，粉笔在黑板上画出抛物线时发出齿轮摩擦的锐响。
"这道题去年模考出现过，"他敲了敲黑板裂缝里滋生的铜锈，"楚离，你来讲讲受力分析。
"楚离站起来时椅子腿刮过地板，刺耳声中混着林夏轮椅的轻微震颤。
他盯着黑板上的公式，粉笔字突然扭曲成青铜色的机械图纸，右眼倒计时数字疯狂闪烁。
前排男生突然举手："老师，投影仪好像坏了。
"日光灯管开始频闪，楚离的余光瞥见林夏正用橡皮擦拭素描本——那张齿轮天台的画被擦出血迹般的红印。
教室后排传来窃笑，有人用圆规尖在课桌上刻出"转校生"三个字，凹痕里渗着铁锈色的木屑。
"物体在斜面上的加速度计算..."楚离的嗓音有些发涩，手中粉笔突然断成两截。
半截粉笔滚到讲台边缘，物理老师弯腰去捡时，老花镜片闪过齿轮转动的虚影。
林夏突然剧烈咳嗽，保温杯盖子弹开，中药味里混着灼烧铁皮的焦糊气息。
"开窗通通风。
"老师抹了把额头的汗，衬衫腋下晕开铜绿色的汗渍。
靠窗同学推开玻璃的瞬间，楚离看见对面实验楼顶的避雷针正在扭曲成发条形状。
林夏的轮椅突然转向他这边，素描本边缘露出一角新画的速写：教室所有人的倒计时正通过粉笔灰传递到他身上。
"你脸色很差。
"后桌女生递来薄荷糖，糖纸在阳光下泛着青铜箔的光泽。
楚离含住糖球时，听见教室广播突然卡顿成八音盒旋律，操场上的篮球撞击声竟与心跳频率完全同步。
林夏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画圈，墨水洇出的痕迹逐渐形成微型沙漏。
老师突然用三角板猛敲讲台，铁质教具与黑板碰撞出火星："注意力集中！
"飞溅的碎屑中，楚离看见全班同学的倒计时集体加速了十分钟。
林夏的轮椅发出轻微的齿轮咬合声，她左手悄悄按住颤抖的右腕，皮肤下浮现出青铜色的血管纹路。
下课铃响起的瞬间，日光灯管同时炸裂。
玻璃雨中，楚离看见林夏素描本被风吹开的某一页——正是此刻的场景，画中他正抬头望着漫天纷落的青铜色光斑。
食堂的番茄蛋汤在铁碗里泛着青铜色油花，楚离用勺子搅了搅，浮沫聚成微缩的齿轮形状。
林夏的轮椅滑到他斜对面，吸管在餐桌上画着波浪线："明天的菜谱是土豆烧牛腩，周三有糖醋排骨。
"后排男生端着餐盘挤过来，红烧肉汁溅到楚离袖口："七中的食堂比这儿好吧？
"林夏突然把轮椅往后挪了半米，不锈钢餐叉在她掌心折射出冷光，叉尖正对着男生运动鞋上反光的校徽。
"还行。
"楚离擦着校服，发现油渍正渗成沙漏图案。
食堂吊扇突然加速旋转，某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端着餐盘撞上林夏的轮椅，紫菜汤泼在她素描本上。
"抱歉。
"男生蹲下身擦水渍，黑色高领毛衣下露出青铜色项圈边缘。
林夏按住被浸湿的画纸，墨迹晕染出未来三天的菜单——与她在桌上画的完全一致。
楚离瞥见男生餐盘里的米饭颗粒正在跳动，像微型齿轮互相啮合。
"陈墨你又撞人！
"打饭阿姨从窗口探出头，"这月第三次了！
"被叫做陈墨的男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瞳孔："新同学最好别坐轮椅旁边。
"他转身时餐盘里的卤蛋突然裂开，蛋黄涌出青铜色黏液。
林夏用吸管戳破汤碗里的油膜，气泡炸裂成微小齿轮："食堂的油该换了。
"楚离发现她的轮椅扶手上刻满极小的数字，像是某种倒计时编码。
隔壁桌女生突然尖叫，不锈钢勺子在绿豆汤里融化成铁锈，男生们哄笑着用手机拍短视频。
陈墨在回收处倾倒剩饭时，餐盘与金属台碰撞出钟摆声。
楚离看见他手背血管凸起成电路板纹路，林夏却突然递来纸巾："嘴角沾到饭粒了。
"纸巾包装上的小熊印花正在缓慢生锈，擦过皮肤时留下铁腥味。
当楚离起身添饭时，食堂吊灯突然频闪。
在明暗交替的瞬间，他看见所有人的餐盘都变成了青铜器皿，陈墨的镜片后闪过机械红点，而林夏的轮椅投影在地面拼出完整的倒计时数字——89天23:1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