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鹰啄蟒鳞(1583-1584年)

清朝通史 六九天狐 2025-05-05 14:3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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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十一年五月,建州苏克素浒部的营帐内,努尔哈赤将最后一块生马肉塞进嘴里咀嚼,粗粝的口感混着血腥味在齿间蔓延。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惊起一阵寒鸦的聒噪。

“贝勒!”

额亦都掀开帐帘,带着一股凛冽的血腥气冲了进来。

他身上的铁甲还凝着未干的血痂,手里拎着一个裹着粗麻布的包裹,“尼堪外兰的人头送来了——按您的吩咐,用盐腌了。”

包裹被重重掷在地上,一颗青白色的头颅骨碌碌滚了出来。

尼堪外兰的嘴唇因盐粒腐蚀而翻卷,露出黑黄的牙床,那扭曲的面容仿佛还凝固着生前谄媚的笑容。

努尔哈赤目光如炬,用刀尖轻轻拨开黏在头颅上的发辫,只见那里系着半截金链,正是去年尼堪外兰从广宁城带回的所谓“大明赏赐”。

“挂到寨门上。”

努尔哈赤舔了舔刀上残留的盐粒,语气冰冷得如同腊月的寒风,“让各部酋长都看看,背叛建州的下场。”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安费扬古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走了进来。

那人绸衫上沾满泥浆,却依然挺首脊背,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在下抚顺关通事郑应时,李总兵有书信呈递!”

努尔哈赤接过羊皮信笺,在摇曳的火光下,李成梁的笔迹如刀刻斧凿般刺入眼帘:”建州左卫都指挥使努尔哈赤:尔既诛杀叛逆,当恪守臣节。

若再擅动刀兵,九边铁骑旦夕可至。

“读完信,努尔哈赤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挑衅。

他解下腰间那串承载着仇恨与使命的骨链,十二枚狼牙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郑通事,劳烦带句话——就说我缺颗新狼牙,要李总兵项上人头那么大的。”

浑河畔的夜色深沉如墨,五部酋长的火把在河滩上围成一个猩红的血圈,火光映照着众人警惕又狐疑的面孔。

“凭你这十三副破甲,就想让五部臣服?”

苏完部酋长索尔果满脸轻蔑,一脚踢翻了身旁的盐罐,粗盐粒如白沙般洒在努尔哈赤的皮靴上,“李成梁的刀,可是能剁碎长白山的!”

努尔哈赤弯腰拾起一粒盐,放进嘴里慢慢含化,咸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他突然揪住索尔果的狐裘,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去年冬天,***商队用一袋盐换走苏完部五个姑娘。

知道那些盐哪来的?

辽东都司的官盐,掺了足足三成沙土!”

话音未落,努尔哈赤猛地扯断骨链,十二枚狼牙如流星般坠入火堆。

在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中,他的声音像经过淬火的钢铁般坚硬:“从今往后,建州的盐自己炼,铁自己打,女人——自己护!”

就在这时,河面突然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

额亦都率领三百弓手从芦苇丛中现身,箭镞全部蘸过狼毒汁——这是努尔哈赤用三张珍贵的黑貂皮,从科尔沁换来的致命秘方。

索尔果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惊恐地发现,在火光的映照下,河滩上密密麻麻全是马蹄印,远比十三副铠甲所能承载的兵力多得多。

广宁城,总兵府地牢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与焦糊味。

郑应时的惨叫声在潮湿阴冷的石壁间回荡,凄厉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你说他营帐里挂着《辽东山川险要图》?”

李成梁用铁钳夹起一块通红的炭火,眼神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谁给的图?”

“是……是抚顺马市的书贩……”郑应时的手指己被烙得焦黑,脸上满是痛苦的扭曲,“那图上连蓟镇夜不收的换岗时辰都标了……”李成梁冷冷地将炭火按在羊皮信笺上,“滋啦”一声,“都指挥使”的印文被烧出一个黑洞。

他望向窗外的烽火台,三日前,建州方向的狼烟竟比约定的警讯早了半个时辰,这个异常的信号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备马。”

李成梁突然踹翻刑架,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急迫,“去问问叶赫部的纳林布禄,他送去的妹妹怎么还没毒死那小狼崽子!”

赫图阿拉的婚帐内,红色的喜烛摇曳,映得新娘喜塔腊氏的面容娇艳欲滴。

当她的银护甲轻轻划过努尔哈赤胸膛时,却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叶赫部的姑娘,都习惯在合卺酒里放这个?”

努尔哈赤从枕下摸出一个牛皮小包,里面的砒霜粉末簌簌洒在喜被上,“告诉你兄长纳林布禄——”没想到,喜塔腊氏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带着一丝疯狂与决绝。

她扯开大红嫁衣,腰间竟缠满了火药管:“谁说是兄长的主意?”

就在火折子亮起的瞬间,努尔哈赤眼疾手快,劈手斩断了她的发髻。

青丝如瀑布般散落的同时,帐外传来安费扬古焦急的怒吼:“贝勒!

明军劫了我们的盐队!”

爆炸声骤然响起,震碎了寂静的夜空。

努尔哈赤拖着新娘冲出熊熊燃烧的火帐,只见东南方亮起连绵的烽火——那是他安插在抚顺关的暗桩,用生命点燃的紧急信号。

“看清楚了?”

努尔哈赤扳过喜塔腊氏的脸,强迫她首视远方的烽火,“你爹杨吉砮去年也是这样,被李成梁烧死在开原城外!”

万历十二年正月,寒风呼啸着掠过赫图阿拉的广场。

努尔哈赤站在高台之上,他的声音混着风雪,如惊雷般砸向广场上的众人:“即日起——建州女真禁售汉商一粒盐、一斤铁!”

此时,他腰间的骨链己经重铸完成,新添的第十三枚狼牙来自尼堪外兰的座骑,象征着他复仇的决心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当努尔哈赤将这枚狼牙狠狠钉入《辽东山川图》上的广宁城位置时,各部酋长的马蹄正碾过结冰的浑河,向着抚顺关疾驰而去。

而在远处的山巅,李成梁的猎鹰还在天空中盘旋不去,它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山下的一切,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