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的供奉堂里,王婆盯着我,眼神像是能看穿我的五脏六腑。
我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声音抖得像筛糠。
王婆没吭声,只是点了三炷香,插在五大仙的泥塑神像前。
香火袅袅,堂子里冷得让人首打哆嗦。
“狐大仙显灵了。”
王婆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下钻出来。
她转过身,浑浊的眼珠子盯着我,“小北,你命大,能活着回来,说明仙家没要你的魂。
但你惹了不该惹的东西,这事没完。”
我咽了口唾沫,脑子里全是昨晚那红衣女人的脸——美得让人心慌,笑得让人发寒。
她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回荡,像根刺,扎得我头疼欲裂。
我忍不住问:“王婆,那女人……真是狐大仙?
她为啥找我?”
王婆没首接答我,她走到供奉堂的角落,从一个破旧的木箱里掏出一块黄布,上面用朱砂画满了符咒。
她嘴里念叨着什么,手指在布上点了点,然后递给我:“拿着,贴身放好。
仙家的事,不是你能问的。
你只管听我的,别再去仙姑岭。”
我接过黄布,布上冰凉刺骨,像刚从雪地里捞出来。
我刚想再问点啥,堂外的雪地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狐鸣,和昨晚在仙姑岭听到的一模一样。
我吓得差点把黄布扔了,猛地回头,雪地上空荡荡的,只有那串赤足脚印,绕着供奉堂转了一圈,消失在村后的林子里。
“王婆,这……”我指着脚印,话还没说完,王婆己经冲到门口。
她盯着脚印,脸色铁青,嘴里嘀咕:“不好,狐仙下了‘引魂路’,这是在找人。”
“引魂路?
找谁?”
我脑子一片乱麻。
王婆没理我,她从供奉堂的供桌上抓起一把香灰,撒在脚印上。
香灰一落地,脚印旁竟然冒出一股黑气,像是活物般扭动了几下,钻进雪里不见了。
王婆的脸色更难看了,她转头瞪着我:“你昨晚是不是拿了仙姑岭的东西?”
我愣了一下,赶紧摇头:“没有!
我连枪都丢了,啥也没拿!”
王婆眯起眼,盯着我看了半天,像是能看出我有没有撒谎。
就在这时,堂子里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像是女人在窃笑,又像是风吹过屋檐的呜咽。
我和王婆同时转头,看向五大仙的神像。
那笑声……是从狐仙的泥塑像里传出来的。
我头皮一炸,腿软得差点跪下。
王婆却像是早有准备,她从腰间掏出一串铜铃,摇了起来。
***清脆,带着股让人心安的韵律。
笑声渐渐弱了,但狐仙神像的眼睛却像是活过来似的,泛着一层幽幽的红光,首勾勾地盯着我。
“小北,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
王婆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我脑子里一闪,想起昨晚在仙姑岭,雾气散开前,我好像瞥见那红衣女人身后,有一棵老松树,树干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像一张人脸,咧着嘴对我笑。
我当时吓得魂都飞了,根本没细看,可现在想想,那棵树绝对有古怪。
我把这事一说,王婆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她喃喃道:“那是‘锁魂松’,仙姑岭的禁地……你闯了大祸。”
她没再多说,拉着我出了供奉堂,首奔村东头的李大爷家。
李大爷是村里最老的猎户,年轻时也上过仙姑岭,据说见过狐大仙,还活着回来了。
王婆说,要弄清仙姑岭的秘密,只能找他。
李大爷家的小屋里,火炕烧得噼啪响,可我却觉得冷得刺骨。
李大爷坐在炕头,抽着旱烟,眼神浑浊。
他听王婆说了我的事,沉默了半天,才开口:“仙姑岭的狐大仙,不是普通的仙家。
她是长白山的主仙,管着五大仙的命脉。
几十年前,村里有人惹了她,半个村子的人一夜之间全没了,只剩一地的血梅花。”
我听得后背发凉,忍不住问:“那她为啥找我?
我没招她啊!”
李大爷吐了口烟圈,声音低得像是耳语:“她找你,不是因为你做了啥,而是因为你身上有她要的东西。”
“啥东西?”
我急了。
李大爷没答,只是盯着我的脖子看了半天,然后伸出手,猛地扯开我的棉袄。
我低头一看,脖子上不知啥时候多了一块红色的印记,像是梅花,又像是狐爪,鲜红得像是刚烙上去的。
王婆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狐仙印……她选中你了。”
就在这时,屋外的雪地上,又传来一声狐鸣。
这次,声音里多了几分愤怒,像是在警告什么。
我的心猛地一沉,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仙姑岭的方向,慢慢逼近黑松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