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覆盖着渗血的纱布,右手背插着输液针,青铜怀表被锁在床头柜的透明保管箱里。
他数着天花板裂缝的分叉次数,首到听见走廊传来金属鞋跟叩击地面的规律声响。”
心率正常,视网膜灼伤恢复进度78%。
“穿白大褂的女人推门而入,胸牌上”苏离“两个字泛着冷光。
她将导盲杖折叠收进帆布包,灰白色的瞳孔准确对准保管箱的位置,”秦队让我转告,你母亲的住院费己经结清到明年六月。
“林深猛地撑起身子,输液架摇晃着撞上铁质护栏。
三天前他浑身是血地晕倒在医院花坛,而此刻床头放着母亲最爱吃的枇杷膏罐头。”
你们监视我多久了?
“他摸到纱布边缘结痂的血块,”那个青铜义肢的男人在哪?
“苏离从帆布包取出银丝编织的网格,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勾划。
金属丝线在她指间闪烁微光,逐渐形成地下通道的三维模型。”
秦夜正在处理‘蚀’的残余能量。
“她指尖拂过模型中爆裂的齿轮,”你父亲林教授二十年前参与过圣物回收项目,三年前他主动切断了所有联络。
“保管箱突然发出蜂鸣,青铜怀表的时针开始剧烈震颤。
林深看见表盘渗出暗红色锈迹,那些锈斑正在拼凑出模糊的坐标数字。
苏离的导盲杖尖端亮起幽蓝荧光,她突然抓住林深手腕:”有人在强行启动‘时锚’!
“走廊灯光骤然熄灭,林深听见玻璃爆裂的脆响。
保管箱的合金锁扣自动弹开,怀表悬浮在半空投射出血色光幕。
光幕中浮现出父亲实验室的影像:满墙的青铜器拓片正在渗出黑色黏液,林教授将怀表塞进保险柜的瞬间,某个戴黑伞的身影从书架后闪过。”
闭眼!
“苏离甩出银丝缠住怀表,丝线接触表壳的刹那迸溅出火星。
林深左眼的纱布突然自燃,他痛呼着扯下残片,发现虹膜中的衔尾蛇纹路正在顺时针旋转。
病房墙面浮现出无数血手印,通风口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刺耳声响。
走廊尽头炸开一团银光,秦夜拖着断裂的青铜右臂破门而入。
他风衣下摆沾满沥青状的黑色物质,机械义肢的齿轮间卡着半截猩红丝线。”
逐光者启动了逆向污染。
“他将某种发光的金属管插入怀表背面,”带他去‘锚点’!
“林深被拽着冲向安全通道,苏离的银丝在身后编织成防御网。
怀表在他掌心发烫,表盖的衔尾蛇鳞片突然翻起,露出底下刻着”雾巷13号“的铭文。
秦夜突然刹住脚步,机械义肢的齿轮发出警告性的蜂鸣——楼梯间每级台阶都爬满正在蠕动的红线。”
抓紧。
“秦夜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位置的青铜齿轮装置。
他将林深的手按在装置表面,齿轮咬破皮肤的瞬间,林深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闪回:父亲在暴雨夜埋藏某个青铜匣、母亲病床前飘过的黑伞、还有自己婴儿时期左眼浮现蛇纹的体检报告。
时间流速突然变得粘稠,秦夜带着他们从红线缝隙间穿行而过。
林深闻到自己伤口溢出的血腥味正在变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齿轮在血管里啮合转动。
当他踩上最后一级台阶,怀表内传出父亲沙哑的录音:”阿深,雾巷13号的地下室有你要的答案......“急救通道的铁门在身后轰然闭合,林深发现自己站在古董店的天井里。
青石地砖缝隙生长着发光的蓝藻,货架上摆满锈迹斑斑的金属器件。
苏离的导盲杖轻触东南角的青铜镜,镜面漾起水纹般的波动,映照出怀表内部的精密机芯。”
这是你父亲的工位。
“秦夜用残破的义肢敲击镜框,暗格里弹出一本皮革日记。
林深翻开泛黄的纸页,看见父亲手绘的衔尾蛇解剖图旁标注着:1987年7月11日,阿深周岁宴,时锚首次共振。
店外突然传来伞骨撑开的轻响,秦夜瞬间将林深推进镜中。
波纹吞没视野的刹那,林深瞥见玻璃橱窗外飘过的黑伞边缘,以及伞下那人与自己极其相似的侧脸。
镜内空间充斥着齿轮运转的轰鸣,无数悬浮的青铜残片正在拼凑出父亲的三维投影。”
当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蚀’己经嗅到你的血脉。
“投影中的林教授正在擦拭眼镜,身后保险柜里锁着六枚不同形状的青铜器件,”我不得不修改你的记忆,藏起你三岁那年觉醒的真相。
去找苏离姑姑,她地下室有......“影像突然扭曲成雪花噪点,镜面空间开始剧烈震颤。
林深怀中的日记本自动翻到末页,泛血的字迹写着:”不要相信任何瞳孔映出蛇纹的人,包括你自己。
“他触摸那些字迹时,指尖传来母亲常用的跌打药酒味道——这是上周才写下的警告。
秦夜的断臂突然穿透镜面将他拽回现实,古董店的地面正在塌陷成黑洞。
苏离将银丝缠上房梁,朝着林深大喊:”用怀表对准店招!
“林深抬头看见”雾巷13号“的铜匾,那西个字的笔画缝隙里嵌着与怀表相同的蛇形浮雕。
怀表接触铜匾的瞬间,整条街道的地基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
林深左眼突然看到常人看不见的画面:柏油马路下方埋着巨大的青铜罗盘,此刻正有发光的液体沿着罗盘凹槽涌向古董店方向。
当表针与罗盘刻度重合时,塌陷的地面重新凝固成青石板路,而远处钟楼传来了迟到三天的第十二声钟响。”
你开启了‘时锚’的认证程序。
“秦夜拆卸着报废的机械义肢,露出被青铜侵蚀的狰狞伤口,”现在起,所有逐光者都会来争夺你这把钥匙。
“林深握紧残留着父亲体温的怀表,突然发现苏离灰白色的瞳孔深处,隐约流转着与他相同的衔尾蛇纹路。
母亲病房的呼叫器在此刻响起,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穿透夜色而来。
他摸到裤袋里不知何时被塞入的纸条,上面是母亲颤抖的字迹:”阿深,昨晚有个打黑伞的人来送枇杷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