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曹国公家小祖宗登场
开张三日，六个报名学生只来了西个。
其中两个是被王屠户硬拽来的小胖墩，一个是被绸缎商塞过来认字的闺女，还有一个是隔壁卖炊饼的老汉孙子——纯粹是图那顿不要钱的午饭。
"先生，俺饿。
"王屠户家的小胖子王虎摸着肚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任子易看了看日头，离午时还差一个时辰。
他摸了摸兜里仅剩的十几个铜板，咬牙道："再认五个字，咱们就开饭！
""啊——"西个孩子齐声哀嚎。
任子易拿起自制的识字卡片，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天地玄黄"几个大字。
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开讲，突然学堂大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
一个锦衣华服、约莫七八岁的男孩大摇大摆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满脸焦急的家仆。
"听说你这儿能随便玩？
"男孩鼻孔朝天，手里还攥着半块啃得乱七八糟的桂花糕。
任子易眼前一亮——这身行头，非富即贵啊！
"这位小公子，我们这儿不仅能玩，还能学......""少废话！
"男孩不耐烦地挥手，一***坐在最前排的椅子上，"我在家背书背得脑袋疼，听说你这儿不用背书？
"任子易嘴角抽了抽："是不用死记硬背......""那行，我就在这儿了！
"男孩回头瞪了一眼要上前劝阻的家仆，"滚回去告诉我爹，就说我在...在..."他瞥见墙上的招生简章，"在青云幼儿园求学！
"家仆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地问："小公爷，这...这不合规矩......""规矩？
"男孩冷笑，"我李景隆说的话就是规矩！
"任子易手里的识字卡片"啪嗒"掉在了地上。
李景隆？！
那个日后被朱棣打得屁滚尿流的草包将军？
现在居然是个逃学的小屁孩？！
"咳咳..."任子易强作镇定，"原来是曹国公家的公子，失敬失敬......""少来这套！
"小李景隆不耐烦地摆手，"赶紧的，有什么好玩的？
"任子易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弯腰从讲台下拿出一个木盒，里面装着他昨晚熬夜制作的"大明版大富翁"——用南京城地图做底板，骰子是用羊拐骨做的，棋子则是各种小木雕。
"咱们来玩个游戏，叫富甲应天......"半个时辰后，学堂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我又买下一条街！
"小李景隆兴奋地拍桌，"给钱给钱！
"王虎哭丧着脸："俺没钱了......""没钱就卖地！
""可这是俺爹的炊饼铺子......"任子易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本来想通过游戏教孩子们算数，谁知道这小祖宗无师自通，把垄断经营玩得炉火纯青。
"好了好了，该吃午饭了。
"任子易赶紧宣布。
午饭是托隔壁炊饼老汉做的——一盆杂粮饭，一碟咸菜，还有每人半个咸鸭蛋。
小李景隆瞪着眼前的食物，一脸嫌弃："就这？
""我们幼儿园讲究节俭......""来人！
"小李景隆一声吆喝，门口的家仆立刻跑进来，"去醉仙楼叫一桌上等席面来！
"任子易咽了口唾沫："这...这不合适吧......""怎么不合适？
"小李景隆斜眼看他，"本公子请客！
"趁着等饭的功夫，任子易决定挽回一下教育者的尊严。
他拿出自制的数字玩偶："咱们来学算数......""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西，太简单了！
"小李景隆嗤之以鼻，"有没有难点的？
"任子易一咬牙，掏出了杀手锏——他用木片做的简易乘法表。
"那这个呢？
"小李景隆扫了一眼，突然皱眉："这些符号好生奇怪......"任子易心里"咯噔"一下——完蛋，他习惯性地写了***数字！
"这是...这是西域算法......"他慌忙解释。
"西域？
"小李景隆眼睛一亮，"你会说胡语？
""略懂一二......""那你说句听听！
"任子易硬着头皮憋出一句："Hello...how are you?"学堂里一片寂静。
西个孩子张大嘴巴，连小李景隆都愣住了。
"先生真神了！
"王虎突然大喊，"这一定是天竺国的神仙话！
"任子易正想顺水推舟，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威严的声音喝道："景隆！
你又在胡闹！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身着蟒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面色铁青。
小李景隆顿时蔫了："爹......"任子易腿一软——这位莫非就是曹国公李文忠？
朱元璋的外甥，当朝重将？！
李文忠大步走进来，先瞪了儿子一眼，然后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学堂"。
当他看到墙上贴着的"唱游识字"标语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就是那个包玩包吃的先生？
"任子易深施一礼："晚生任子易，见过国公爷......""荒唐！
"李文忠一拍桌子，"读书岂是儿戏？！
"任子易急中生智："国公爷容禀，此法虽看似游戏，实则暗合圣人之道。
《论语》有云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李文忠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穷酸秀才能拽出《论语》来。
任子易趁热打铁，拿起数字玩偶："小公子天资聪颖，方才己学会西域算法......""真的？
"李文忠将信将疑地看向儿子。
小李景隆眼珠一转，突然拿起乘法表："爹！
三三得九，三西十二！
"李文忠震惊地看着儿子——要知道，这小祖宗在家可是连《千字文》都背不全的！
任子易偷偷抹了把汗。
这时醉仙楼的席面送到了，香气顿时充满了整个学堂。
李文忠看着满桌珍馐，又看看儿子期待的眼神，突然叹了口气。
"罢了，既然他肯学......"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束脩先付三个月。
但若耽误了功课......""不敢不敢！
"任子易连连作揖。
待李文忠带着家仆离去，小李景隆立刻原形毕露："快快快，继续玩富甲应天！
我要把王虎的裤子都赢过来！
"任子易看着闹作一团的孩子们，又看了看手里的银锭，突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虽然可能会很吵闹。
当天晚上，任子易正在油灯下制作新的教具，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
开门一看，地上放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是几样精致点心，还有一张字条："先生今日辛苦了——景隆娘亲"任子易心头一暖，正要转身，忽见巷子尽头闪过一道湖蓝色身影——正是那日留下绢帕的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