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冤家成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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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没散尽,林夏己经蹲在沈家院墙外啃煎饼果子。

油纸袋窸窣的声响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她数到第七片瓦当上的露水坠落时,终于听见木门轴转动的吱呀声。

沈言洲抱着帆布书包站在台阶上,白衬衫熨得一丝不苟,领口却歪斜着露出半枚暗红的烫疤。

林夏叼着豆浆吸管凑过去,指尖勾住他松垮的领结:"重点中学的优等生就这仪容仪表?

"少年下意识后退,后腰撞上爬满凌霄花的竹篱。

晨光穿过叶隙在他鼻梁投下细碎的光斑,睫毛颤得像被惊动的蝶。

林夏突然发现他书包带子缠着褪色的红绳,隐约露出半截银链——和昨天混混们讨要的项链极像。

"七点零五了。

"她扯着人往胡同口跑,运动鞋踩碎满地槐花,"再磨蹭赶不上煎饼摊收工!

"沈言洲踉跄着跟上,腕骨被攥得发烫。

路过早餐铺时,老板娘探出头笑:"夏夏又捡到小跟班啦?

"蒸笼腾起的热气里,他看见林夏耳尖泛起珊瑚色,攥着他的手却更紧了。

转过街角时变故突生。

三个穿皮夹克的男生堵在巷口,为首的红毛正抛着块鹅卵石。

林夏感觉掌心握着的腕骨骤然绷紧,沈言洲的呼吸变得细碎急促,像被网住的鸟。

"这不是沈少爷嘛。

"红毛的视线扫过银链,"听说你妈临死前..."话音未落,林夏己经踹飞了路边的易拉罐。

铁罐擦着红毛耳际撞上墙,迸出刺响。

她挡在沈言洲身前,校服外套灌满晨风:"大清早就满嘴喷粪,你家马桶成精了?

"沈言洲盯着她发尾晃动的橙色发绳,喉结动了动。

那些烂熟于心的污言秽语突然变得模糊,只剩下眼前人后颈细小的绒毛,在朝阳里镀着金边。

红毛恼羞成怒要扑上来,林夏忽然掏出手机:"教导主任今天在西门查迟到,你说他要是看见优等生被打..."话音未落,三个混混己经骂咧咧地跑远。

"喂。

"林夏转身戳沈言洲肩膀,"他们是不是总这么欺负你?

"少年垂眸不语,指尖摩挲着书包带下的银链。

林夏突然拽过他手腕,在红毛烫疤上贴了张卡通创可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沈言洲怔住,豆浆顺着吸管滴在鞋面。

胡同里飘来油条的焦香,混着她发间的橙花味,酿成某种令人眩晕的甜。

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正悄悄爬上她的马尾,像株终于触到光的藤蔓。

课间操时林夏猫着腰溜进高三教学楼。

隔着后门玻璃,她看见沈言洲独自坐在教室角落。

阳光铺满他的习题册,却照不进低垂的眉眼。

前排女生传卷子时故意略过他,铅笔盒摔在地上的声响引得哄笑西起。

"你们重点班就这素质?

"林夏踹开门,粉笔灰在光束里乱窜。

她拎着沈言洲的后领把人拽起来,指尖点过窃笑的男生:"他解不出的题你们连题干都看不懂吧?

"满室死寂中,沈言洲突然握住她手腕。

肌肤相触的刹那,两个人都颤了颤。

他声音轻得像叹息:"林夏,我不需要...""我需要!

"她反手扣住他掌心,温度透过创可贴渗入皮肤,"没你帮忙补课,老班又要罚我抄《滕王阁序》。

"放学时暴雨突至。

林夏蹲在车棚给自行车补胎,抬头看见沈言洲站在雨幕里。

他的伞倾向流浪猫,半边身子己经湿透,银链从领口滑出来,坠着枚磨损的玉蝉。

"你是傻子吗!

"她冲过去把人拽到檐下。

雷声轰鸣中,少年忽然开口:"妈妈走的那天也在下雨。

"雨珠顺着伞骨滚落,在他眼里碎成星子。

林夏扯下自己的校服外套裹住他,布料还带着体温:"以后下雨天我接你。

"沈言洲低头系鞋带,藏住嘴角的弧度。

她不会知道,今早的"偶遇"是他数了三百六十片瓦当才等到的时机,那些混混的挑衅早在他预判之中。

此刻浸透她气息的校服,正妥帖地覆住他疯狂跳动的心脏。

雨停时晚霞泼了满天。

林夏推着车踩水坑,忽然转身倒着走:"沈言洲,给我唱支歌吧?

"没等他拒绝,己经自顾自哼起跑调的《七里香》。

少年望着她飞扬的裙角,悄悄将银链塞回衣领。

玉蝉贴着心口发烫,那里藏着他***的证件照——昨天办校卡时,他多洗了一张她龇牙笑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