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沉浮，耳边充斥着无数混乱的嘶吼与咆哮，像是远古战场上垂死神魔的不甘怒号。
每一个音节都化作实质的尖刀，切割着他的精神。
剧痛之下，林墨的身体本能地蜷缩，指甲在粗糙的墙面上划出道道血痕，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王平与王安交换了一个惊疑不定的眼神。
王平强自镇定，啐了一口：“装神弄鬼！
我看他是被吓疯了！”
他说着，便要上前查看。
就在王平的手即将触碰到林墨的刹那，一股无形的气浪以林墨为中心骤然扩散！
那气浪并不强劲，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毁灭气息。
王平只觉得一股极度的厌恶与恐惧感涌上心头，手臂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安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如此令人不安的气息，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从九幽深渊爬出的洪荒凶兽。
林墨依旧在地上翻滚，但他的动作幅度渐渐变小。
他能感觉到，那股狂暴的洪流正在被他胸口的残片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进行梳理和引导，虽然依旧痛苦，却不再是那种纯粹的撕裂。
一部分极端暴戾的能量似乎被残片吸收，而另一部分相对“温和”却依旧充满毁灭意味的力量，则开始与他的血肉、经脉，乃至灵魂深处某种沉睡的东西发生共鸣。
他的“十绝废脉”在此刻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那些曾经坚如磐石、不纳丝毫灵气的经脉，在这股毁灭力量的冲击下，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像是干涸的河床遇到了汹涌的洪水，发出不堪重负的***，却又在***中被强行拓宽、重塑！
一种难以言喻的灼热感，在他丹田深处——那个他从未感知到任何能量波动的地方——悄然萌发。
“十方神魔胎……”一个模糊而威严的声音，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首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紧接着，一幅幅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血染的苍穹，崩塌的星辰，无数顶天立地的身影在咆哮中陨落，其中一道散发着无尽毁灭意志的黑色魔影，尤为清晰。
那魔影似乎有所感应，隔着无尽时空，投来一道冰冷而漠然的“注视”。
林墨浑身一震，那“注视”让他如坠冰窟，但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他体内苏醒。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丹田内，一枚虚幻的、仿佛由无尽黑暗与毁灭符文构成的“魔胎”雏形，正在缓缓凝聚。
而其中一角，正闪耀着妖异的黑红色光芒，与那道黑色魔影的气息遥相呼应。
“毁灭……魔源……”林墨的意识捕捉到了这个念头。
此刻，外界的王平己经有些不耐烦了。
他虽然心有忌惮，但王腾的命令和丰厚的赏金让他无法退缩。
他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寒光一闪：“不管你耍什么花招，今天都必须死！”
他鼓足勇气，一刀便朝着地上蜷缩的林墨心口刺去！
他要速战速决，免生变故。
巷道狭窄，刀锋带着破空声，眼看就要刺入林墨的胸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双目紧闭的林墨，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不再是往日的懦弱与惶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妖异的猩红，深邃得如同万丈深渊，其中燃烧着两团漆黑的火焰，充满了暴虐、冷酷，以及对一切生命的漠视！
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从他那瘦弱的身体中轰然爆发！
王平的短刀，在距离林墨胸口不足三寸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
不是王平自己停下的，而是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只无形的铁钳死死箍住，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恐惧，如同潮水般淹没了王平。
他想抽回手，却发现那股力量大得超乎想象。
林墨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仿佛还不太适应这具身体内新生的力量。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被鲜血浸透的衣衫，以及那柄近在咫尺的短刀，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想……杀我？”
林墨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敲击在王平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