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看官,这脚印从何而来?
那红影又是何方神圣?
今日老朽便接着道来——"惊堂木一拍,茶楼里顿时鸦雀无声。
说书人捋须眯眼,压低嗓音:"且说那柳明澜推门见影,这一看不要紧,竟是......"夜风呜咽。
柳明澜站在门槛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那串脚印小巧玲珑,分明是女子莲足所留。
可这荒山野岭,深更半夜,哪来的女子?
他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时——红影消失了。
月光下,只有那串脚印孤零零地延伸到竹林深处。
"莫非是幻觉?
"他喃喃自语。
这几日苦读备考,确实熬得眼睛发花。
正要关门,忽闻一阵幽香飘来,似兰非兰,清冽中带着几分甜腻。
"公子......"一声轻唤随风飘至,酥软入骨。
柳明澜浑身一颤,手中油灯"啪"地落地。
火苗舔舐灯油,在地上烧出一小片光亮。
借着这点光,他看见竹林边缘立着个红衣女子,半张脸隐在阴影里。
"姑娘何人?
为何深夜在此?
"他强自镇定,声音却有些发抖。
女子不答,只是缓缓抬起衣袖。
皓腕如雪,指尖却染着诡异的嫣红。
"公子那日救命之恩,奴家特来相谢。
"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耳畔。
柳明澜这才注意到,女子脚边蹲着只白狐,正是他三日前所救。
白狐仰头望他,琥珀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彩。
"你、你是......""山中修行之人。
"女子向前一步,终于露出全貌。
柳明澜倒吸一口凉气——她生得太美了。
杏眼含情,朱唇点绛。
眉心一粒朱砂痣,衬得肌肤如雪。
红衣似火,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更奇的是,她发间别着支白玉簪,簪头雕成狐首,栩栩如生。
"奴家姓白,单名一个璃字。
"她福了福身,"那日遭猎户暗算,幸得公子相救。
"柳明澜恍然:"原来姑娘是......""养狐人。
"白璃打断他的话,唇角微扬,"这小白是我从小养大的灵宠。
"白狐适时地"呜"了一声,蹭了蹭她的裙角。
屋内,茶香袅袅。
柳明澜手忙脚乱地煮着粗茶,不时偷瞄端坐席上的女子。
白璃姿态娴雅,正用帕子轻拭白狐腿上的伤处。
奇怪的是,那伤口竟己愈合大半。
"姑娘怎知寒舍所在?
"白璃眼波流转:"小白记得路。
"说着从袖中取出个青瓷瓶,"这是家传伤药,请公子收下。
"柳明澜刚要推辞,忽听窗外"咔嚓"一声脆响,似树枝断裂。
白璃神色骤变,猛地按住他手腕:"别出声!
"她的手指冰凉刺骨。
死一般的寂静。
柳明澜屏住呼吸,听见自己心跳如擂。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几声夜枭啼叫,白璃才松开手。
"抱歉。
"她歉意一笑,"近来山中有猛兽出没,我一时紧张。
"柳明澜却注意到她指尖在微微发抖。
正要询问,忽见白狐竖起耳朵,朝门外龇牙低吼。
"看来今晚不宜久留。
"白璃起身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姑娘且慢!
夜路危险,不如......"话未说完,一阵狂风突然撞开房门。
油灯骤灭,黑暗中只听白璃一声轻叱:"闭眼!
"柳明澜下意识照做。
耳边风声呼啸,夹杂着某种野兽的低吼。
鼻端闻到浓重的腥臭味,像是腐肉混合着铁锈的气息。
"滚开!
"白璃厉喝。
"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等柳明澜再睁眼时,屋内只剩他一人。
门外雪地上,除了先前的脚印,还多了几道深深的爪痕。
翌日清晨,里正带着几个猎户找上门来。
"柳秀才,昨夜可听见什么动静?
"里正脸色凝重,"山下的张猎户失踪了,只找到这个。
"他举起个染血的铁夹——正是那日夹住白狐的凶器。
柳明澜心头一跳:"学生昨夜读书到三更,并未听见异常。
"猎户们交换着眼色。
其中一个突然蹲下,从门边捡起根红色丝线:"这是......""我补衣裳用的线。
"柳明澜急忙打断,"各位若没别的事,学生还要温书。
"等众人离去,他瘫坐在席上,手中冷汗涔涔。
那根本不是丝线,而是一根红色的......狐毛。
窗外,竹林沙沙作响。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见那抹红影一闪而过。
当夜子时,柳明澜被一阵挠门声惊醒。
他战战兢兢地摸到门边,透过缝隙往外看——一只血淋淋的人手拍在门板上,五指箕张。
指缝间,粘着一片雪白的......狐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