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数着大楼的层数，阳光晃得他眯起眼睛。
"二十三、二十西...哎哟！
"后背突然被人用硬物顶了一下，傻二蛋一个踉跄，差点撞上玻璃门。
"让开，别挡道。
"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傻二蛋转身，看见林晚棠正用公文包抵着他的背。
她今天换了一身藏青色套装，头发挽得更紧，嘴唇抿成一条首线。
"林律师早！
"傻二蛋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特意早到半小时...""废话少说。
"林晚棠刷卡开门，"跟我来。
"电梯里，傻二蛋偷偷打量着镜面中的倒影。
他的蓝衬衫虽然干净，但袖口的线头还是冒了出来。
相比之下，林晚棠的套装笔挺得像是刚从包装盒里取出来的。
"看什么？
"林晚棠突然开口。
"您今天真精神！
"傻二蛋由衷地赞叹。
林晚棠的耳根微微泛红，但声音依然冷硬："记住，在这里你只是个打杂的。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
""明白！
"傻二蛋挺首腰板，"我保证..."电梯停在18楼，林晚棠大步走出去，傻二蛋小跑着跟上。
办公区己经有不少人在忙碌。
看见林晚棠带着个土里土气的年轻人进来，几个助理交换着好奇的眼神。
"这是新来的杂工。
"林晚棠简短地介绍，"小李，给他讲讲规矩。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孩走过来，同情地看了傻二蛋一眼："跟我来吧。
"茶水间里，小李压低声音："你是林律师亲自招的？
""是啊。
"傻二蛋接过抹布，"怎么了？
""没什么..."小李欲言又止，"就是...林律师的助理通常干不满一个月。
"傻二蛋正要追问，内线电话突然响起。
小李接起来，脸色一变："林律师找你，现在。
"林晚棠的办公室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风景。
她头也不抬地指着角落里的文件堆："今天把这些案例都归档。
按年份、案号和胜败率分类。
"傻二蛋走近一看，那堆文件几乎有他半个人高。
"有问题吗？
"林晚棠终于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着寒光。
"没有！
"傻二蛋撸起袖子，"保证完成任务！
"中午十二点，办公室的人都去吃饭了。
傻二蛋还蹲在文件堆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己经整理了大半，发现这些案子都是经济纠纷类，而且胜率惊人地高。
"吃饭。
"林晚棠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傻二蛋抬头，看见她端着两盒便当。
"给我的？
"傻二蛋受宠若惊。
"别想太多。
"林晚棠把便当放在空出来的桌角，"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傻二蛋打开盒盖，是简单的青椒肉丝和米饭。
他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没注意到林晚棠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你识字？
"林晚棠突然问。
傻二蛋差点噎住："啊？
""这些案卷分类很专业，你没弄错。
"林晚棠推了推眼镜，"一个乡下人怎么会懂反垄断法和不正当竞争的区别？
"傻二蛋挠挠头："我们村以前有个老教师，教过我一些。
"林晚棠明显不信，但没再追问。
她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厚重的《经济法案例汇编》扔给傻二蛋："今晚之前，把第143页到167页背下来。
"傻二蛋翻开书，发现是著名的"天盛并购案"判例。
"背这个干嘛？
""明天有个类似案子开庭。
"林晚棠冷笑，"我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下午三点，傻二蛋正在复印室整理资料，手机突然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喂？
""英雄先生！
"苏小满活泼的声音传来，"还记得我吗？
车站那个记者！
"傻二蛋笑了："记得，苏记者。
""叫我小满就行！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我查到了有趣的东西，关于昨天那个小偷团伙...他们背后可能有人指使。
"傻二蛋警觉起来："什么意思？
""见面说！
"苏小满语速飞快，"六点，星光广场的咖啡厅，我请你喝奶茶！
"没等傻二蛋回答，电话就挂断了。
他挠挠头，一转身，差点撞上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林晚棠。
"工作时间不准接私人电话。
"林晚棠冷着脸，"再有下次，扣工资。
"傻二蛋缩了缩脖子："对不起，林律师。
"林晚棠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对了，晚上加班。
把历年并购案的卷宗都整理出来。
""今晚？
"傻二蛋瞪大眼睛，"可是...""有问题？
"林晚棠挑眉。
傻二蛋咽了口唾沫："没有。
"林晚棠满意地点头，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傻二蛋看着她挺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冷面律师可能是在故意刁难他。
下班时间到了，办公室里的人陆续离开。
傻二蛋给苏小满发了条短信道歉，然后认命地走向档案室。
推开门，他愣住了——林晚棠还在办公室里，灯光从半开的门缝里漏出来。
鬼使神差地，傻二蛋轻手轻脚地走近。
林晚棠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左手无意识地揉着脚踝。
桌上摊开的文件上赫然印着"天盛集团"几个大字。
傻二蛋不小心碰倒了门口的扫把。
"谁？
"林晚棠警觉地抬头。
"是我..."傻二蛋尴尬地站出来，"来整理卷宗。
"林晚棠迅速合上文件："你懂不懂敲门？
"傻二蛋老实地摇头："不懂。
我们村都是竹门帘，敲了也没声。
"林晚棠一时语塞，最后只是摆摆手："去干活吧。
"凌晨一点，傻二蛋终于整理完所有卷宗。
他伸了个懒腰，发现林晚棠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犹豫了一下，他轻轻敲门："林律师？
"没有回应。
傻二蛋推开门，发现林晚棠趴在桌上睡着了。
电脑屏幕还亮着，旁边是半杯冷掉的咖啡。
她的眼镜滑到了鼻尖，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看起来比白天柔和许多。
傻二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叫醒她又忍住了。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肩上。
就在这时，林晚棠突然动了动，呢喃了一句："为什么是你..."傻二蛋僵在原地，但林晚棠只是换了个姿势，又沉沉睡去。
他悄悄退出办公室，关上门。
走廊的灯光下，他看见自己手腕上不知何时沾了一滴墨水，可能是整理文件时弄的。
奇怪的是，这滴墨水的形状像极了他小时候春杏给他画的护身符。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豪华公寓里，沈青萝摇晃着红酒杯，面前摊开的文件上赫然是傻二蛋的档案。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准备接触目标。
记住，要让他主动来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