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叶子沙沙作响,在暮色中抖落一片暗影。顾明远勒住缰绳,马匹不安地喷着鼻息。山道尽头立着块青石碑,苔痕斑驳的"槐荫村"三字被夕阳染得血红。
"先生莫再往前了。"赶车的老汉攥紧鞭子,指节发白,"这村子邪性得紧,前日刘货郎进去收山货,今早被人发现吊死在村口老槐树上,眼珠子叫乌鸦啄了去......"
顾明远扶了扶金丝眼镜,白大褂下摆沾着泥点。他是协和医院最年轻的外科博士,若不是为避北平战火,断不会来这湘西深山。"劳烦在此等候。"他摸出两块银元塞给老汉,药箱在肩头晃了晃,径自往村中走去。
石板路湿滑沁凉,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忽然一阵阴风掠过,顾明远后颈寒毛直竖——所有屋檐下都悬着铜铃,铃舌却是半截人指骨。拐过祠堂时,他险些撞上个佝偻老妇。
"外乡人?"老妇挎着竹篮,满脸褶子堆出古怪笑意。她脖颈挂着银项圈,正中嵌着枚青灰色獠牙。顾明远瞥见篮中物事,胃部猛地抽搐:三只剥了皮的狸子,血淋淋的肉身上用朱砂画满符咒。
更鼓敲过三声,顾明远躺在村长家厢房的雕花床上。月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面织出蛛网似的影。白日里村长殷勤备至,可他分明看见,当自己问及村中可有病患时,对方银鼠皮袄下的手指痉挛般蜷起。
"啊——!"凄厉尖叫划破夜空。顾明远抓起药箱冲出门,只见西厢房涌出浓烟。几个壮汉抬着焦黑尸体出来,尸身右臂竟完好无损,腕上金表还在咔哒走动。
"是账房陈先生......"管家瘫坐在地,"方才还好端端在灯下打算盘,突然油灯爆出绿火,眨眼间就......"话音未落,那焦尸忽然直挺挺坐起,碳化的嘴唇一开一合:"胭脂......好香的胭脂......"
人群炸开锅似的后退。顾明远正要上前,却见村长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