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的夜晚,她数着墙上摇晃的月光,把褶皱的简历熨了又熨,此刻那纸张被汗水洇出深浅不一的水痕。
她攥着简历站在 KTV 鎏金招牌下,“V.尚商务KTV” 西个烫金字在夜色里泛着冷光,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门口保安打量的目光像细密的针,从她洗得发白的牛仔短裤扫到开胶的帆布鞋,让她恨不得把自己蜷缩成更小的一团。
她深吸一口气,踩着廉价帆布鞋穿过铺着红丝绒地毯的走廊。
空气里悬浮着细小的尘埃,在水晶吊灯的照射下起舞,将暗红色地毯染成流动的血河。
扑面而来的香氛混着烟味、酒味,还有某种难以名状的暧昧气息,让她鼻腔发紧。
水晶吊灯在暗红色地毯上投下细碎光斑,仿佛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推开写着 “办公室” 的雕花木门,空调出风口的冷气裹挟着烟味扑面而来,呛得林若棠下意识用手捂住口鼻。
瘦高的经理坐在真皮转椅上,皮鞋搭在办公桌上,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烟头,暗红的血迹般的烟灰沾在缸沿。
他指尖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见她进来,慢条斯理地弹了弹烟灰,灰黑色的烟灰飘落在摊开的酒水单上。
“面试?
跟我过来这边。”
他起身时带翻了桌上的打火机,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办公室格外刺耳。
林若棠盯着他后腰若隐若现的纹身,随着他的动作蜿蜒扭动,像是要活过来。
两人走到走廊转角处,他突然停下,烟圈首首喷在她脸上,熏得她眼睛发酸。
他扫过林若棠洗得发白的牛仔短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们这是跪式服务,蹲在客人侧边介绍套餐、推销酒水 —— 啤酒按打,红酒论支,洋酒得搭配软饮。”
他枯瘦的手指划过酒水单,唾沫星子溅在印着 “皇家礼炮” 的烫金字样上,“百威提成 8 块,红酒翻三倍,洋酒...” 他突然单膝跪地,皮鞋尖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声响,姿势优雅得像个绅士,可眼神里却透着打量货物般的轻蔑,“就像这样,你可以吗?”
冷气裹着皮革与廉价香水的气味涌进鼻腔,林若棠胃里泛起酸意。
她想起家里发霉的墙皮,想起父亲被农药灼伤的手背,那些伤口总是结着黑痂,却依然每天清晨扛着锄头出门。
喉结滚动着咽下所有抗拒,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小得像被掐住脖子的蝉:“我... 我可以。”
经理盯着她颈间被太阳晒出的黑白分界线,目光像在剥她的衣服。
沉默许久,他突然伸手扯了扯她领口,林若棠条件反射地后退,后背撞在冰凉的墙上。
“别紧张,” 他笑出声,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今晚七点试岗,别穿得这么寒酸。”
转身时,后腰的纹身从衬衫下摆露出半截,像是条扭曲的蛇,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林若棠站在原地,听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己被冷汗湿透。
走廊尽头的霓虹灯光透过雕花窗格,在她脚下碎成一片狼藉,仿佛预示着即将开始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