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长途汽车在盘山公路上甩出第九个急弯时,她终于吐掉了胃里最后一口酸水。2023年8月17日13点27分,这是陈雯手机发送定位的最后时间戳。她第三次核对相机里的导航截图,红点标注的雾隐镇正在云贵交界处吞吐着像素化的轮廓。
“姑娘,就送到这儿。”
司机猛踩刹车的动作像在躲避什么看不见的障碍物,轮胎碾过碎石路的声响如同指甲刮擦铁板。林夏的后脑勺磕在车窗上,未愈合的伤口渗出温热液体。后视镜里,司机收缩成针尖的瞳孔倒映着漫天大雾,“往前三里有个界碑,记住,要是看见穿红袄的...”
话音未落,林夏连人带包被推出车外。行李箱滚落山涧的闷响混着乌鸦嘶哑的啼叫,柏油路面在此处被青苔覆盖的条石台阶拦腰截断。手机信号格在彻底熄灭前,固执地闪回着陈雯坠楼时的监控画面——那个患有严重恐高症的民俗版块编辑,是如何带着近乎幸福的微笑,从二十八层楼顶舒展双臂跃入虚空。
针织衫领口钻进一缕湿冷的雾,林夏握紧陈雯遗留的铜制怀表。黄铜表盖内侧的刻痕刺入指腹,熟悉的灼痛感顺着神经窜上太阳穴。这一次浮现的记忆不属于她:浓稠如墨的夜色里,无数镇民正机械地往古槐枝干上悬挂红绸,暗银色汁液顺着树皮沟壑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汇成扭曲的象形符文。
“你也看得见?”
低沉的男声惊得她险些摔下石阶。界碑旁倚着个穿黑色冲锋衣的男人,登山杖上的泥浆还未干透。他摘下镜头盖的动作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金属反光刺得林夏眯起眼睛:“1967年产的瑞士机芯,上一个主人至少接触了二十年放射性物质。”男人突然向前半步,登山靴碾碎一丛暗紫色地衣,“你中指第二关节的褐斑,最近是不是经常无故流泪?”
林夏猛地将右手藏到身后。三天前开始,她的视线总会毫无预兆地蒙上血色,等慌忙擦拭时才发现根本没有流血。男人却已转身踏上石阶,残留的尾音被山风撕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