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川流岁月 跃岳 2025-06-07 18:3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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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天,李建国带着王强和陈薇四处走访。他们在城郊的小旅馆找到消失的杂工,对方起初嘴硬,直到李建国掏出一叠吴德海手下与他密会的照片 —— 那是陈薇乔装跟踪三天的成果。杂工双腿一软,全盘托出:“吴德海给了我五万块,让我往釉料里加东西……”

证据确凿,李建国却没有急着反击。他带着老街匠人重新编织了一批茶具,每道工序都拍成视频,邀请媒体全程直播。当白发苍苍的刘大爷亲手将竹篾编织成精美的茶漏,对着镜头展示天然植物染料的制作过程时,直播间的弹幕开始反转:“这手艺,怎么可能造假?”

吴德海狗急跳墙,买通几个混混在老街闹事,打翻竹编摊位,砸碎展示橱窗。张翠芳抄起烧火棍冲在最前面,带着老街妇女们将混混堵在巷口:“敢动我们的厂子,先过老娘这关!” 混乱中,她的额头被石块砸出血,却仍死死护着身后的竹编样品。

转机出现在国际非遗组织的介入。他们派出专家组实地考察,被老街匠人们世代相传的手艺打动。当德国学者汉斯举起放大镜,仔细观察竹编上仅半毫米宽的 “破篾” 工艺时,眼眶竟微微发红:“这种将一根竹篾劈成十二层的技法,在欧洲早已失传。”

真相大白,吴德海因恶意竞争被立案调查。蜀韵竹编厂不仅恢复生产,还接到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合作邀请,要在巴黎举办全球非遗大展。出发前一晚,李建国站在老茶坊里,给每位匠人斟满老鹰茶:“这次去巴黎,咱们不光是卖竹编,更是要让全世界晓得,啥子叫‘川人的骨头,比楠竹还硬’!”

巴黎展馆内,当蜀韵竹编的《千里江山图》屏风缓缓展开,竹篾编织的山峦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各国参观者发出阵阵惊叹。一位法国老太太抚摸着屏风上的竹纹,用生硬的中文说:“这不是工艺品,是会呼吸的历史。”

然而荣耀背后,新的挑战悄然浮现。海外资本抛出天价收购方案,承诺让蜀韵竹编成为全球连锁品牌;国内某巨头企业也提出合作,条件是将生产线迁至沿海工业园。李建国站在埃菲尔铁塔下,望着塞纳河波光粼粼的水面,耳边又响起老街茶馆里的龙门阵声,想起张翠芳缝补衣服时的侧脸,还有刘大爷教他编竹篮时的严厉眼神。

回国那天,他在老街摆了流水席,当着全体匠人的面烧掉了所有收购合同:“竹编厂的根在老街,魂在咱们手里的竹篾上。就算走遍全世界,咱们也要让蜀韵竹编,带着成都的烟火气!” 月光洒在老街青石板上,竹编厂的灯火与远处的茶馆灯笼交相辉映,恰似李建国心中不灭的信念,在岁月长河中,永远炽热。

巴黎展会的余热未散,蜀韵竹编厂的门槛几乎要被踏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牵线的跨国合作项目接踵而至,其中最诱人的当属与意大利奢侈品牌联名推出***款竹编箱包。合作方代表身着剪裁考究的西装,操着带着意大利腔调的英语:“李先生,我们看中的是蜀韵竹编的东方神秘美学,这将是时尚界的一次革命性碰撞。”

李建国摩挲着手中的竹篾,看着设计图上镶满钻石的竹编手包,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种将传统竹编与奢华元素强行结合的设计,真的能保留竹编的灵魂吗?还没等他拿定主意,厂里就先炸开了锅。周师傅把烟袋锅子重重敲在工作台:“镶钻石?编出来的包能装米还是能挑水?这不是糟蹋老祖宗的手艺是啥!”

另一边,年轻工人们却跃跃欲试。小王翻着时尚杂志,眼睛发亮:“师傅,您不懂!现在国外流行这种混搭风,咱们要是做成了,竹编厂不得火遍全球?” 两派人马争得面红耳赤,连机器的轰鸣声都盖不住争吵声。

正当李建国焦头烂额之际,吴德海的余党又开始兴风作浪。市场上突然出现大量仿冒的 “蜀韵联名款”,粗制滥造的竹编包上印着扭曲的品牌 logo,以极低的价格倾销。消费者不明真相,纷纷指责蜀韵竹编 “虚假宣传、质量堪忧”,意大利合作方也发来律师函,威胁要终止合同。

“李哥,我带兄弟们去把那些黑心作坊砸了!” 王强撸起袖子,满脸怒色。李建国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冷静:“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咱们先从源头查起。” 他和陈薇乔装成收购商,深入城郊的地下作坊,终于掌握了对方造假的证据。当警察查封作坊时,现场堆积如山的劣质竹编包上,还散发着刺鼻的化学气味。

风波暂时平息,但李建国深知,竹编厂不能再被动挨打。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成立竹编工艺研发中心,一边坚守传统技法,一边探索创新可能。这个决定遭到了部分老匠人的强烈反对,刘大爷拄着拐杖找上门:“建国,竹编讲究的是一双手、一把刀,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实验室,能编出好东西?”

李建国没有争辩,而是带着老匠人们参观研发中心。在恒温恒湿的实验室里,年轻的技术员正在用显微镜观察竹篾的纤维结构;3D 打印机 “沙沙” 作响,将复杂的编织图案转化为实体模型。最让老匠人们震撼的,是一台能精准控制竹篾厚度的机器,竟能将竹篾劈成比发丝还细的二十层。

“大爷,您看。” 李建国拿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竹篾,“这机器不是要取代手艺,而是帮咱们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刘大爷接过竹篾,对着灯光细细端详,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他想起年轻时为了劈出满意的竹篾,常常熬得双眼通红,而现在,技术竟能做到如此精细。

就在竹编厂全力投入研发时,一场突如其来的自然灾害打破了平静。连续暴雨引发山体滑坡,雅安的竹源基地被冲毁大半。李建国站在泥泞的基地里,看着倒伏的竹子和被冲垮的厂房,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更糟糕的是,竞争对手趁机散布 “蜀韵竹编厂即将倒闭” 的谣言,银行也开始催还贷款。

“要不,把研发中心关了吧。” 张翠芳看着丈夫日益消瘦的脸庞,心疼地说,“先渡过眼前的难关。” 李建国却坚定地摇头:“不行。越是困难,越不能放弃创新。” 他发动老街人一起寻找新的竹源,自己则带着团队日夜攻关,试图用其他材料替代竹子。

转机出现在一次偶然的尝试中。陈薇发现,用经过特殊处理的藤条与竹篾混合编织,不仅能呈现独特的纹理,还能增强韧性。这个新发现让竹编厂柳暗花明。他们用这种新材料制作的家具,在广交会上大放异彩,甚至吸引了故宫博物院的关注,对方提出要定制一批用于修缮古建筑的竹编构件。

与此同时,李建国收到了一封来自意大利的邮件。曾经因为仿冒事件险些终止合作的奢侈品牌,在看到竹编厂的创新成果后,重新提出合作意向,这次的设计方案中,传统竹编技法与现代时尚元素达到了完美平衡。

庆功宴上,老街摆满了流水席。李建国端起酒杯,望着满堂的匠人、家人和朋友:“这些年,咱们像竹篾一样,被生活拧了无数个结。但只要不松手,总能编出漂亮的花样!” 月光洒在老街的青石板上,竹编厂的灯火通明,机器声与欢笑声交织,宛如一首永不落幕的岁月之歌。而在这歌声中,蜀韵竹编正以全新的姿态,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庆功宴的热闹劲儿还没完全消散,意大利奢侈品牌的设计团队就带着大包小包的时尚概念图,浩浩荡荡进驻了老街。金发碧眼的设计师们举着相机对着竹编厂的青瓦白墙一顿猛拍,嘴里时不时蹦出 “巴洛克”“洛可可” 这些让老匠人们摸不着头脑的词儿。

“李,这次合作我们想要更先锋的设计!” 主设计师马可操着生硬的中文,指着图纸上悬浮着的竹编灯具模型,“比如这种反重力的视觉效果,要用最尖端的科技实现。” 李建国盯着图纸上那些错综复杂的线条,眉头拧成了疙瘩 —— 这哪里是竹编,分明是要把竹篾玩出花来。

周师傅凑过来瞅了一眼,当场就把烟袋锅子摔在地上:“这编的是啥子玩意儿?竹编讲究脚踏实地,还反重力?干脆让竹子飞上天算了!” 年轻工人们却兴奋地围上去,和意大利设计师用蹩脚的英语比划着,讨论如何用磁悬浮技术托起竹编灯罩。

新矛盾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意大利团队带来的 3D 建模软件,能瞬间生成数百种编织方案,可老匠人们根本看不懂屏幕上的虚拟模型;而当老匠人展示 “挑一压一” 的传统技法时,设计师们又直摇头,觉得效率太低。最要命的是,为了实现反重力灯具的设计,厂里不得不引进德国进口的精密机械,那些德文说明书让技术员们抓耳挠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