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安全通道沉重的防火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响。林溪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冲出那片幽绿的死寂,苍白的面容在走廊惨白灯光下没有一丝血色,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将先前刻意维持的冰冷撕得粉碎。白大褂的下摆在她疾步中翻飞,像一面在暴风雨中猎猎作响的战旗。
走廊尽头,江焰的病房门口一片混乱。护士小张和护工们正手忙脚乱地想把江焰挪到病床上,而江焰整个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半挂在床沿,左手无力地垂落,右手臂紧紧压在身下,肩部厚厚的敷料上,刺目的鲜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洇开、扩大。他双目紧闭,眉头死死拧成一个痛苦的结,唇色灰败,每一次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呼吸都带着濒死的颤抖,额发早已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贴在惨白的额头上。
“让开!”林溪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劈开混乱的空气。她几个箭步冲到了江焰的身边。这时赵磊也刚好来看江焰,却看到了这混乱的场面。他这下也顾不得其他了,将手上的东西随便往地上一放,就冲到了病床前,问道:“怎么了?队长怎么变成了这样?”
林溪看到赵磊,也顾不上解释,直接说道:“你来了刚好,把你队长弄到床上,小心他的右肩!要快!”
赵磊一把将江焰抱起来,且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江焰的右肩,轻轻地将江焰放到了病床上。
“小张,你帮我把陈曼找来,让她把治疗车推过来,准备好缝合线、无菌盘、碘伏、生理盐水、敷料和胶带。”林溪这个时候也完全冷静了下来,她开始有条不紊地下达指令,“其他人,全部退出病房。”
小张听完,开始清人,并疾步跑去寻找陈曼。
不一会,陈曼就推着治疗车进来了。
林溪将自己的长发全部束起,团成一个小球,用皮筋绑在了脑袋后,双手用无水乙醇凝胶反复消毒后,戴上了无菌手套。
而另一边的陈曼,除了在进来的时候看到江焰的样子短暂的惊讶一下后,立刻恢复了平静,开始按部就班地给江焰戴上所有检测仪,用剪刀将江焰右肩处的病服剪开,江焰的鲜血完全浸润了右肩的敷料,并且已经开始往下滴血,他右肩下放的病床的白色床单上很快就汇集了一小滩的血水。
“曼曼,报告生命体征。”
“血压70/40!心率140!血氧掉到85%了!”陈曼看着刚夹在江焰手指上的监护仪读数,声音平稳的报出读数。
“快!推抢救室!通知血库备血,O型Rh阳性,至少800ml!静脉通路再开一路!准备加压包扎和紧急止血包!通知骨科值班医生立刻下来!”林溪的指令如同连珠炮般迸射而出,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她的声音因急切而微微拔高,却异常稳定,像在惊涛骇浪中强行稳住舵轮的船长。
她一手用力按住江焰肩部伤口上方靠近锁骨下动脉的位置施加指压止血,另一边陈曼快速联系抢救室,然后将病床四周的制动接触,将监控仪放到病床上,林溪跳到病床上,跪立在江焰上方,陈曼跑到病房门前,将门打开。
此时赵磊和后面来的队员正在门口焦急的往里张望,病房突然打开,他们连忙问道:“队长他怎么样?”
陈曼没空解释,直接对他们说道:“进来帮忙,把病床推到2号抢救室!”
江焰的鲜血从林溪按压的指缝间不断渗出,迅速染红了手套和她的袖口。赵磊他们一看,也不再追问,迅速推着担架床风驰电掣般冲向走廊尽头的抢救室。红灯骤然亮起,将门外焦急的赵磊他们的脸映得一片惨红。赵磊隔着玻璃,只看到林溪白色背影一闪而没,抢救室的门便沉重地合拢,隔绝了所有窥探。
“加压包扎!快!”林溪的声音是这片空间唯一的指挥棒。她松开指压止血的手,血柱立刻从崩裂的伤口中涌出。陈曼迅速递上厚厚一摞无菌纱布,林溪接过,用尽全身力气,精准地按压在动脉出血点上,然后接过弹力绷带,一圈又一圈,缠绕、勒紧!动作迅猛而精准,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力道。江焰在昏迷中发出一声模糊而痛苦的***,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加压完成!血止住了!”陈曼看着敷料边缘渗血的速度明显减缓,心下一松。
林溪这才直起腰,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灌入肺腑。她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几缕碎发粘在颊边。她看都没看自己袖口和手套上刺目的鲜红,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监护仪上依旧危殆的数字。
“多巴胺10ug/kg/min静脉泵入!加快晶体液输入速度!血来了没有?!”她的声音穿透器械的碰撞声。
“来了来了!”护士推着血袋车冲了进来。
暗红的血液顺着透明的输液管,开始缓缓流入江焰青筋毕露的手臂血管。林溪紧盯着监护仪屏幕,看着那低得可怕的血压曲线在强心药物和血液输入的支撑下,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地开始向上爬升。70/45…75/50…80/55……每一次微小的回升,都像在万丈深渊边缘拉回一步。
“血压80/55!心率130!血氧90%!”监护护士的声音带着一丝振奋。
林溪紧绷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毫米,但眼神依旧凝重如铁。她走到江焰头部一侧,俯身检查他的瞳孔。他的睫毛很长,此刻却毫无生气地覆盖着眼睑。她轻轻撑开他的眼睑,瞳孔在强光下缓慢地收缩了一下,对光反射虽然迟钝,但存在。
“暂时稳住。”她直起身,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有纯粹的冷静,“准备清创探查。骨科医生到了吗?”
“到了林医生!”骨科值班医生穿着刷手服匆匆走了进来。
林溪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在江焰苍白如纸的脸上。他安静地躺着,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随时会被那沉重的伤势拖入永恒的黑暗。刚才在走廊里他追出来时眼中那翻江倒海的痛苦和绝望,此刻被一片死寂的昏迷取代。只有那紧蹙的眉头,昭示着即使在无意识中,他仍在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开始吧。”林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她拿起手术刀,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让她纷乱的心绪彻底沉入冰封的深海。此刻,没有林溪,只有林医生。她要做的,是把眼前这个被自己亲手撕裂了伤口的男人,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清创,探查,重新吻合撕裂的血管,加固松动的内固定钢板……时间在无影灯下无声流淌。林溪的动作精准、迅捷、一丝不苟,每一个步骤都凝聚着顶尖外科医生的素养。汗水沿着她的鬓角滑落,浸湿了口罩的边缘,又被巡回护士迅速擦去。
当最后一针缝线被剪断,新的敷料稳稳覆盖住重新缝合的伤口时,窗外已经透出蒙蒙的灰白。天快亮了。
“生命体征平稳。送ICU严密监护。”林溪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却依旧清晰。她摘下沾满血污的手套和口罩,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眼下是深重的青影。她看着江焰被推出抢救室,再次进入那个充满冰冷仪器的空间,心口那阵尖锐的抽痛才后知后觉地漫延开来。
她终究没能置身事外。那道旧疤,那枚书签,还有他那句破碎的“很疼”,像无形的锁链,将她死死绑缚。他是她最深的羁绊,是她拼命想斩断却早已融入骨血的过去。
ICU的探视窗很小,只能容纳一人。林溪站在门外,隔着冰冷的玻璃,看着里面躺在病床上的江焰。他依旧昏迷着,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连接着发出规律滴答声的仪器。脸色比纸还白,只有监护仪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曲线证明他还顽强地活着。
连续三十多个小时的高强度手术和值班,身体早已发出疲惫的警报,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但林溪没有离开。她靠在对面的墙壁上,双臂环抱着自己,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无法从那个小小的窗口移开。直到早班护士来换班,看到她依旧站在那里,惊讶地提醒:“林医生?您……还没回去休息?”
林溪这才如梦初醒,揉了揉干涩发红的眼睛,声音沙哑:“嗯,这就走。” 她强迫自己转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医生值班室。那里有张窄小的行军床。
然而,仅仅两个小时后,刺耳的闹***就将她从短暂而混乱的浅眠中拽起。梦里是燃烧的实验室,是坠落的混凝土块,是江焰染血的手掌和那句嘶哑的“很疼”。她猛地坐起身,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冷汗浸透了后背。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没有丝毫犹豫,她迅速起身,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冰冷的水***着皮肤,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镜子里的人憔悴不堪,眼底布满红血丝。她对着镜子,一点点收敛起所有属于“林溪”的脆弱,重新戴上那张冷静自持的“林医生”面具。
查房时间。林溪的身影准时出现在ICU门口。她仔细询问了夜班护士江焰的各项监测数据,查看了最新的化验报告,然后穿上隔离衣,戴上口罩帽子,亲自走了进去。
病床前,她俯下身,动作专业而轻柔地检查江焰的伤口敷料,观察引流管的颜色和引流量,测试他未受伤左手的神经反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触碰到他冰凉的手腕皮肤,那微弱的脉搏跳动透过指尖传来,让她心底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一分。
“伤口无新鲜渗血,引流液清亮,生命体征趋于平稳。”她对身边的住院医师低声交代,“继续维持当前治疗方案,警惕迟发性出血和感染。神经功能监测不能放松。还有,如果他醒来,要千万看好他,再有一次撕裂,他的右肩就有可能造成不可恢复的损伤,务必告诉本人严重性,他将无法再从事他热爱的职业。”
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冷静平稳,听不出任何异样。只有在低头记录时,目光扫过江焰沉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眼底深处才会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她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将他滑落些许的被角轻轻掖好。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接下来的几天,成了林溪生命里一段奇特的、被割裂的时光。
白天,她是急诊科那个雷厉风行、技术精湛的林医生,处理着各种紧急状况,冷静地发号施令,高效地完成一台又一台手术。只有在午餐时间被压缩到十分钟,囫囵吞下冷掉的三明治时,或是在短暂的会议间隙,她的目光会不自觉地飘向ICU的方向,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怔忡。
而当夜幕降临,白天的喧嚣褪去,医院走廊的灯光变得清冷,她总会“顺路”经过ICU。有时是刚下手术,带着一身疲惫;有时是处理完急诊病人,连白大褂都来不及换下。她会静静地站在那扇小小的探视窗外,一站就是十几分钟,甚至半个小时。
隔着玻璃,看着里面那个在仪器包围下安静沉睡的身影。看他胸口的微弱起伏,看监护仪上那些代表生命延续的稳定曲线。没有人知道她在看什么,也没有人敢问。只有值班的护士偶尔会注意到这位素来以冷静著称的林医生,在深夜无人的走廊里,卸下所有防备后,眼底流露出的那份深重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固执的守望。
江焰从那天之后一直沉睡着,没有苏醒的迹象,但是他的生命体征一直正常,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了身体的虚空,也许是因为不想面对现实,害怕再次听到他不想听到的话语,也许是因为这几年来他一直连轴转没有休息,他累了,所以,他这次不想这么早醒来了,他要好好的休息。
而林溪不再刻意回避关于江焰病情的讨论。甚至在骨科医生会诊时,她会提出更细致的观察建议;在康复科制定早期被动活动计划时,她会根据自己掌握的神经学知识补充要点。她对他右肩那道旧疤可能带来的神经粘连风险格外关注,反复叮嘱康复师注意手法和力度。这一切,都被她完美地包裹在专业和负责的外衣之下,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平静水面下涌动着怎样复杂的暗流。
这天傍晚,林溪刚结束一台阑尾炎手术,揉着酸痛的后颈走出手术室。手机在口袋里急促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她微微一怔——苏晴。
她走到相对安静的走廊拐角,接通电话。
“喂,苏……”她刚开口,一个活力四射、带着点夸张哭腔的女高音就瞬间炸穿了她的耳膜。
“呀,林小溪!你还活着啊!我打你八百个电话了!微信也不回!你是不是被哪个急诊病人绑架去火星开刀了?!” 苏晴的声音穿透力极强,背景音里似乎还有嘈杂的音乐和人声,显然是在某个喧闹的场合。
林溪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刚下手术。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啦?想你了不行吗?”苏晴的声音立刻切换成甜腻模式,随即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不过嘛……确实有大事!特大八卦!关于你的!你猜我在哪儿?”
林溪没什么心情猜:“片场?秀场?还是哪个酒吧?”
“切!没劲!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呢?”苏晴不满地哼了一声,随即又兴奋起来,“我在江城!刚落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下部戏在江城影视城取景,提前过来熟悉环境!怎么样,够意思吧?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快说,你在哪儿?医院?我马上杀过去!请你吃大餐!抚慰一下我们林大医生被急诊摧残的小心灵!”
苏晴连珠炮似的话语,像一股突如其来的暖流,带着她特有的鲜活与喧闹,猛地冲破了林溪周身连日来积压的阴郁和疲惫。紧绷的神经似乎被这熟悉的声音烫了一下,微微松弛下来。
“在医院。”林溪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语气不自觉地缓和了些,“不过……”
“不过什么?难道你想放我鸽子?还是你又要告诉我今天值班?”电话里的苏晴霸道打断了林溪的话,“不管不管,就算你值班我也要去找你!”随即她又贼兮兮地笑起来,“嘿嘿,我还给你带了个‘小惊喜’哦,保证你见了开心得跳起来!等我,等我哈,我踩着风火轮来找你啊!!!”
苏晴根本不给林溪拒绝的机会,电话那头已经传来苏晴风风火火指挥助理的声音:“快快快!改道去江城中心医院!我闺蜜在那儿!对对对,就是那个超酷的急诊科女医生!……什么?通告?推了推了!天大地大闺蜜最大!……”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林溪无奈地叹了口气。苏晴还是老样子,想一出是一出,行动力强得可怕。她收起手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了闭眼。也好,也许苏晴的聒噪,能暂时驱散一点这医院里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和……那萦绕在心头的沉重。
她下意识地又望向ICU的方向。片刻后,才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准备换下沾着手术室气息的刷手服。
一个多小时后,江城中心医院略显冷清的侧门口。一辆线条流畅、低调中透着奢华的黑色保姆车悄无声息地滑停。车门拉开,先下来的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带着口罩、背着大包的干练女孩,警惕地环顾四周。随后,一只踩着***版运动鞋、包裹在破洞牛仔裤里的长腿迈了出来。
苏晴来了。
即使是在深夜,即使戴着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巨大墨镜和鸭舌帽,她身上那种属于顶流光环的耀眼光芒和跳脱不羁的气质依旧无法完全掩盖。她甩了甩染成亚麻金色的长卷发,像只归巢的雀鸟,精准地扑向早已等在门口、穿着常服的林溪。
“小溪!我想死你啦!” 苏晴张开双臂,给了林溪一个结结实实、带着香风的大熊抱,力道大得差点把林溪撞个趔趄。她身上混合着高级香水和旅途尘埃的气息瞬间将林溪包裹。
“轻点……”林溪被她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背,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一丝放松。
苏晴松开她,立刻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明艳照人、妆容精致的脸。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上下打量着林溪,眉头立刻嫌弃地皱了起来:“我的天!林小溪!你是刚从难民营回来还是被吸血鬼吸干了?这黑眼圈!这脸色!啧啧啧,比我这连轴转了48小时拍戏的人还惨!你们医院是周扒皮转世吗?不行不行,今晚必须给你好好补补!走!姐知道新开了一家巨棒的私房菜馆,专门做药膳的,包你吃完容光焕发!”
她不由分说地挽起林溪的胳膊,就要往保姆车那边拖。
“等等,”林溪被她拽得一个踉跄,连忙稳住,“我……还有事。”
“有事?”苏晴停下脚步,狐疑地回头看她,目光犀利得像探照灯,“这都几点了?急诊还能有什么事非得你亲自盯着?别想糊弄我!说,是不是……” 她的目光在林溪脸上逡巡,捕捉到那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眼底深处一抹难以言喻的沉重,声音忽然压低,带着一丝洞悉的试探,“……遇到什么麻烦的病人了?很棘手?”
林溪垂下眼帘,避开了苏晴过于锐利的目光,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一个旧识。伤得很重,在ICU。”她不想让苏晴知道江焰在医院,她怕苏晴知道后会暴怒。
“旧识?”苏晴的眉头挑得更高了,显然对这个模糊的答案极度不满。她正要追问,视线却猛地被林溪手腕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住了。
林溪的左手腕上,不知何时,松松地系着一条浅蓝色的丝线。丝线很旧了,颜色有些发白,尾端打着一个简单的结。那蓝色……苏晴觉得异常眼熟。
“小溪,你这……”苏晴指着那条丝线,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这丝线……是……那枚书签上的?蓝桔梗那个?”
林溪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因为最近江焰一直不苏醒,她有点害怕,她试图从那枚书签寻求慰藉,但是书签太大,她带不了,于是她就把那条丝带拆了下来,不手术的时候就戴在手上,今天也是无意识地把它戴在了手上。她下意识地想把手腕缩回袖子里,却被苏晴更快地一把抓住。苏晴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条褪色的蓝丝线,又猛地抬起眼,看向林溪的眼睛,试图从那双过于平静的眸子里找出答案。
空气仿佛凝固了。医院门口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苏晴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名字带着巨大的惊愕和随之而来的滔天怒火,冲口而出:
“江焰?!是江焰?!他在里面?!他怎么敢的?他怎么还敢出现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