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羽摘下占星冠，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这下他们应该在安全去往兴州的路上了吧，她也要回去继续当她的不老神女了。

其实元昊许下的这个金口玉言还挺适合她的，除了无尽的孤独，和每日往她身上丢的祈福陶片....其实有全族人当神仙一样捧着、供奉着，没什么不好。

她本就情感淡漠，没什么抱负，顶多就有那么点儿，爱自由罢了…

“嘶，宋人的毒针果然厉害啊...”她捂着肩蹲了下去，血色浸染山路的白沙。

她刚刚试图抛出星尺截下毒针，谁知动作过慢…躲过一针，被第二针击中。

而去往兴州的马车上，元昊抚着手腕上属于翎羽的鹰羽手串，回想着野利遇乞刚刚的话

“女直贵族？”他喃喃道。他当然知道女直的巫女和贵族是有区别的，这个部落信奉萨满教，萨满的地位极高。所以真正的阿姐身上，大抵是不会有部族刺青的。

马车的对面的桑禾吓得的立刻抬起头。

元昊问道“而且，你今日身上的雪莲香有些不对劲，似乎掺杂了某种脂香”

“许，许是最近桑禾照顾殿下有些疏于调香了”她说的是实话，雪莲香调配是翎羽刚教于她的，她照猫画虎也得需要时间练习。

野利遇乞用金刀挑开车帘，刀尖挂着串沾血的青铜铃。

"殿下可识得此物？臣刚刚趁乱时在地上捡的。”

铃舌的共振片在阳光下泛着幽绿，与桑禾腰间银铃的哑光截然不同。铜铃上赫然刻着“桑禾”二字。

李元昊看着她，摩挲着自己佩刀刀柄的上的缠绳——那是小时候八岁的元昊从翎羽靛蓝裙角撕下的布料编的，布料如今已褪色。他倏然扯过桑禾腰上的银铃，将铜银两个铃铛尽数放在马车上垫脚的青石上，刮出刺耳锐响。

"据我所知，女直萨满的银铃，刮磨声该如凤鸣，因是族内祭祀圣品，都用的是吐蕃秘银，岂是这种塞北粗铜？”

他狠狠盯着和他日思夜想的女巫阿姐一模一样面容的女子。

“殿下，属下之所以来的及时，是因为这张契丹文字条。”野利遇乞递上翎羽给的字条。元昊接过，看着歪歪扭扭的字，一看就像不怎么通晓的样子。

李元昊凑近嗅着这张纸条。“这张纸有雪莲香...”

“你不是我的阿姐。”

桑禾听闻一震，低着的头抬起来，瞬间被眼前的男人吓得一动不动。

元昊的眼角微微抽搐，左颊耳前那道斜贯的刀疤在火光下泛着暗红，像被狼爪撕开的陈旧血痂。他的眉骨比常人高出三分，在眼窝投下深潭般的阴影，瞳孔甚至缩成黑点——这是这位党项人特有的眼神。

“给我说，她在哪！”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殿下...你让我跟着你吧，这是师父...成全我的...”

话音未落，寒光一闪，冰凉的触感在喉间让她瞬间噤声。他的喉结，随着吞咽声响上下滚动，脖颈暴起的血管如盘踞的毒蛇。

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这个男人，会为了翎羽毫不犹豫地取走她的性命。

忽而，他手里的银铃一响，元昊抬起手，频频摩挲着刻有名字的银铃。

“她叫翎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