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多年,陆明修从不舍得我沾阳春水,可婚后他却再没喊过我一句老婆。
作为交换,他让我入主陆家,给了我陆家夫人能享有的一切——除了爱情。
他的心里只装着那个病榻上的青梅。
维系我们婚姻的不是感情,而是一碗汤。
每个月,他会准时出现在我面前,用那清冷的声线命令我:“阿清,他该喝汤了。”
我答应了,只有一个条件:每为她熬制一盅续命汤,我就会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摆上一个新买的骨灰坛。
坛身上,用小篆镌刻着丈夫的名字:陆明修。
第一个坛子,是我们结婚纪念日那天买的,他为了陪她,缺席了。
第五个坛子,是他动用我全部人脉,只为给她寻一味罕见药材。
第八个坛子,是他要我卖掉恩师留给我的唯一遗物——那套绝版厨刀,为她凑医药费。
今天,第七个坛子送到家中。他终于忍不住,指着我骂:
“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么晦气!”
我擦拭着温润的坛身,平静地看着他:
“我只是想,等我死后,你能借着这些坛子记住——”
“是谁,一碗一碗汤地杀了我。”
他不懂,那些续命汤真正的药引,是我的心头血。
1
"姜愿,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明修站在客厅门口,脸色阴沉地俯视着我。
我没抬头,继续用丝巾细细擦拭坛身:
"等凑齐九个,我就不熬了。"
话音刚落,他大步冲过来,五指收紧我的胳膊。
"你疯了?"
"沈清的命比你这些无聊的把戏重要一万倍。"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手腕传来钻心的疼,但我没有挣扎。
"你再敢搞这些晦气东西,我就让你弟弟立刻断了医药费。"
他松开手,我的手腕瞬间青紫一片。
铃声响起,他接通电话,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什么?病情恶化?我马上过去!"
陆明修收起手机,刚才还紧绷的下颌线松了下来,眉心拧成一个死结,是为另一个人担心的模样。
他转头看我,眼中的暴怒变成了冰冷的命令:
"马上去熬汤。"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巨大的摔门声响在耳边回荡。
曾几何时,他也会为我这样失态。
那年冬天,我为他准备生日宴,切水果时不小心划破手指。
一道很小的口子,我没当回事,却在他打来电话时,没忍住带了点哭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只传来一句:"别动,等我。"
半小时后,他从一场价值上千万的并购会议上抽身,带着一身寒气冲回家。
看到我指尖上小小的创可贴,他脸色煞白,一把将我拉进怀里。
他轻握着我的手,用温水一遍遍冲洗,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低声斥责我:
"怎么这么不小心?"
可那双眼睛里,全是快要溢出来的疼惜。
胃部开始痉挛,疼得我直不起腰。
我紧紧捂住嘴,强行咽下涌上喉咙的血腥味。
走进无菌厨房,我从特制冰柜里拿出一袋标记着我名字的血浆。
这是上周从我身体里抽取的,还没完全解冻。
我将血浆倒入已经准备好的药材中,小火慢炖。
抽血后的虚弱让我眼前阵阵发黑,我扶着料理台,等待着那阵眩晕过去。
两个小时后,我提着保温桶赶到医院。
隔着VIP病房的玻璃墙,我看到陆明修正握着沈清的手,俯身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他的眼中有我从未见过的温柔,那样小心翼翼
原来现在她才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瓷娃娃。
我敲了敲门。
他转头,眉头下意识紧锁,快步走出病房。
"你怎么一身狼狈?"
他劈手夺过保温桶。
"赶紧滚回去洗洗,惊扰了清清静养。"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色的围裙上沾着几点血迹,头发也有些凌乱。
"汤还热着,她现在就能喝。"
"我知道该怎么照顾她。"
陆明修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明天上午还有一场手术,你记得准备。"
他回到病房,我透过玻璃看到他将汤递到沈清唇边,动作轻柔。
我如鲠在喉,走到医院楼下时,包里的手机响起。
"姜愿,你弟弟今天的化疗结束了,但是......"
护士的声音有些犹豫。
"但是什么?"
"费用又欠了三万,如果明天不补齐,后续治疗可能要暂停。"
我挂了电话,站在医院门口的冷风中。
我想起刚才陆明修握着沈清手的模样,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我突然意识到。
即使我把自己的血一滴滴都熬给她喝,即使我把自己的命都给她,在他眼里,我也永远不会比她重要。
回到家,我走向客厅角落的那排骨灰坛。
七个了。
我坐在地上,轻抚着每一个坛子,就像在抚摸久未谋面的老朋友。
"还有两个。"我对着它们轻声说道,"最后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