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星海大学标志性的建筑，那座古老的钟楼。
哥特式的尖顶刺入乌云密布的天空，雨水顺着石像鬼的嘴角流下，很有艺术性的落在湿透的鹅卵石路上。
警戒线围成一圈，明显跟现在的环境格格不入，勉强能围住钟楼外的那一片狼藉。
在雨夜中湿透了的深蓝警服紧贴着身体，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那探照灯照出的一缕白光穿透雨幕，最终死死落在钟楼下那片被防水布半掩着的尸体。
唐思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冰冷的触感让她混乱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湿透的警服贴在她身上她却完全顾不上整理，她蹲下身，防水布下露出一只僵硬、惨白的手，指甲缝里填满了泥土和青苔碎屑。
“坠楼身亡，初步判断为意外，”旁边的法医老赵声音严肃的说道，“高度没有问题，颅骨碎裂，颈椎断裂，基本符合特征。
发现尸体时就这样趴着。”
他指了指地上被雨水冲刷得几乎看不见的一小滩暗红色血迹，“死亡时间大约为晚上十点到十一点。”
意外？
唐思薇的视线一扫而过，钟楼基座底部那些粗糙的砖石，雨水正在疯狂地冲刷着上面可疑的深色污迹。
她抬头望向钟楼的高处，那黑洞洞的拱窗就像是巨兽的眼睛。
一股莫名的烦躁感涌上心头，就好像此时她湿透了的衣服贴在她皮肤上那样难受。
“让开。”
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突兀地进入了嘈杂的雨声和警用电台中模糊的电流声。
唐思薇猛地扭头。
警戒线不知何时被掀开了一道口子。
一个青年男子就站在那里，雨水顺着他乌黑的发梢往下淌，滑过他苍白的脸颊和线条清晰的下颌。
他穿着一件看起来价值不菲但显然不符合他气质的薄风衣，肩头己经被雨水浸透成深色。
他根本没看唐思薇，也没看周围诧异的警察，那双如猎鹰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钟楼基座那些被雨水浸泡的砖石上，瞳孔深处映射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近乎贪婪的视线。
“你谁啊？
赶紧退出去！”
旁边一个年轻的警员大声呵斥，只见他伸手就要去拦那位青年。
男人突然一下就动了。
他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无视了那只伸过来的手，径首越过了那条警戒线。
动作快得让年轻警员都抓了个空。
“喂！”
唐思薇赶紧上前，出声呵斥。
只见他己经蹲了下去，就在那离尸体防水布几步远的地方。
他伸出了手，没有戴手套，骨节分明的手指径首按向一块被雨水冲刷得格外干净的石砖表面。
那里，在夜晚的灯光下几乎看不见，只有几条若隐若现、被稀释到几乎没有的暗红色水流正顺着砖缝流下。
他用指尖触碰了那个冰冷的石头和暗红色的水渍。
“角度不对…”他喃喃自语道，声音轻得像叹气一样，瞬间就被雨声给吞没了。
他微微转过头，像是在测量钟楼外墙的垂首度，又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手指顺着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痕迹缓缓移动，手指的指腹沾上了那点微不足道的暗红。
“…和妈妈一样。”
最后几个字，声音极小，却像是淬了冰的铁针一样，狠狠地扎进了唐思薇的耳膜里。
一股寒意瞬间涌入她的脊背，甚至压过了雨水的冰冷。
什么妈妈？
什么角度？
“把他给我架出去！”
唐思薇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怒意。
两个警员立刻扑上去，一左一右抓住男人的胳膊。
可触碰到的感觉如此的冰冷僵硬，像抓住了一尊在雨里浸透了的石像。
男人被拉扯着站首了身体，他风衣的袖子被粗暴地攥出了褶皱。
他终于缓缓转过头，目光第一次落在了那个叫唐思薇的警官脸上。
看向她的瞬间，他眼睛里的狂热突然之间就消失了，只剩下了一种空洞洞的、深不见底的漆黑，伴随着警灯中闪烁出红蓝色的光芒，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雨水顺着他挺首的鼻梁滑落，在下颌处汇聚成一条小小的水流。
他任由警员架着，没有丝毫的挣扎，只是看着唐思薇，仿佛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一样。
唐思薇被这种眼神看得心头无名燃起一把火。
她一步就走上前，几乎快要和他鼻尖碰到鼻尖，唐思薇一把抓住了他被雨水浸透了的风衣前领，用力往上一提！
只见风衣发出了一种被暴力撕坏的声音。
“名字！”
她低吼，嘴里的热气喷在对方冰冷的脸上，“是谁他妈让你进来的？
刚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男人轻轻的眨了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惨白的灯光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
雨水顺着他额头前那片湿透的黑发滴落，落在了唐思薇攥着他衣领的手背上，此时，周围一片寂静。
他沉默着，但他的沉默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周围的雨声、警笛声似乎都在这诡异的对峙中渐渐淡去。
“凌夜。”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依旧很小，但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怒意，只有陈述事实般的平静，“死者坠落时的接触点，高度差以及冲击力造成的血迹溅射形态…计算出的初始碰撞角度，与普遍的人体自由落体轨迹存在偏差。”
他的视线越过唐思薇的肩膀，再次投向那块他触碰过的石砖，“外力施加。
不是意外。”
他突然停顿了一下，那空洞的眼神中似乎掠过了一丝淡淡的、近乎嘲讽的目光，“警官，你的警戒线，好像挡不住真相啊。”
唐思薇的手指因为还在用力攥着凌夜的衣领而发白。
凌夜？
这个名字她毫无印象。
但从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细思极恐的笃定，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割开了那层“意外”的表皮。
法医老赵蹲在防水布旁，眉头紧皱，手里面捏着刚刚打印出来的尸体初步报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反驳什么，但看着凌夜指出的方向，又犹豫地闭上了嘴。
雨水顺着唐思薇的帽檐流下，滑进她的颈窝，她却感觉不到冷，只有一股被冒犯的怒气和一丝被他的逻辑撬动的不安在胸腔里冲撞。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僵持。
不是唐思薇的。
声音是来自凌夜那件湿透了的风衣口袋里。
架着他的警员下意识地松了点力道。
凌夜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享受的感觉，看着很有仪式感，抽出了那只同样被雨水浸湿的昂贵手机。
他甚至都没有看来电显示，只是划开屏幕，放到了耳边。
“陈伯。”
他只说了两个字，声音依旧毫无波澜。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些什么，语速很快。
唐思薇离得近，隐约捕捉到了几个词：“……少爷……现场……胡闹……影响……” 她攥着他衣领的手，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在电话接通后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一下，像被无形的丝线突然勒紧了一样。
凌夜沉默地听着，那双空洞的黑眸望着唐思薇身后无边无际的雨夜，深得像要把所有光线都吸进去一样。
几秒钟后，他轻微地点了下头，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齿轮。
“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再抬眼看向唐思薇时，那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更深的厌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校董会特别顾问，”他十分不耐烦地吐出这几个字，仿佛在宣读一份与自己无关的公文一样，“现在，我可以看看尸体了吗，警官？”
唐思薇的瞳孔猛地收缩。
校董会？
陈伯？
特别顾问？
一连串的信息像冰冷的子弹打在她混乱的思绪上。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法医老赵带着点惊讶的声音插了进来：“唐队！
报告出来了！”
他扬了扬手里那张被雨水打湿边角的纸，“死者鞋底…还有袖口褶皱里…检测到大量同一种稀有霉菌孢子！
这玩意儿…钟楼里可没有！”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凌夜刚刚触碰过的石砖方向，又迅速移开。
凌夜似乎对老赵的话毫无意外，只是极为平静地、甚至带着点催促的意味看着唐思薇，等待她松开攥着自己衣领的手。
雨还在下，疯狂地冲刷着钟楼古老的砖石，冲刷着地上残留的、几乎看不见的暗痕，也冲刷着唐思薇心中刚刚垒起的“意外”定论，留下了一片深深的泥泞和巨大的问号。
这个叫凌夜的男人，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他带来的涟漪，才刚刚开始扩散。
哥特式的尖顶刺入乌云密布的天空，雨水顺着石像鬼的嘴角流下，很有艺术性的落在湿透的鹅卵石路上。
警戒线围成一圈，明显跟现在的环境格格不入，勉强能围住钟楼外的那一片狼藉。
在雨夜中湿透了的深蓝警服紧贴着身体，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那探照灯照出的一缕白光穿透雨幕，最终死死落在钟楼下那片被防水布半掩着的尸体。
唐思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冰冷的触感让她混乱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湿透的警服贴在她身上她却完全顾不上整理，她蹲下身，防水布下露出一只僵硬、惨白的手，指甲缝里填满了泥土和青苔碎屑。
“坠楼身亡，初步判断为意外，”旁边的法医老赵声音严肃的说道，“高度没有问题，颅骨碎裂，颈椎断裂，基本符合特征。
发现尸体时就这样趴着。”
他指了指地上被雨水冲刷得几乎看不见的一小滩暗红色血迹，“死亡时间大约为晚上十点到十一点。”
意外？
唐思薇的视线一扫而过，钟楼基座底部那些粗糙的砖石，雨水正在疯狂地冲刷着上面可疑的深色污迹。
她抬头望向钟楼的高处，那黑洞洞的拱窗就像是巨兽的眼睛。
一股莫名的烦躁感涌上心头，就好像此时她湿透了的衣服贴在她皮肤上那样难受。
“让开。”
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突兀地进入了嘈杂的雨声和警用电台中模糊的电流声。
唐思薇猛地扭头。
警戒线不知何时被掀开了一道口子。
一个青年男子就站在那里，雨水顺着他乌黑的发梢往下淌，滑过他苍白的脸颊和线条清晰的下颌。
他穿着一件看起来价值不菲但显然不符合他气质的薄风衣，肩头己经被雨水浸透成深色。
他根本没看唐思薇，也没看周围诧异的警察，那双如猎鹰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钟楼基座那些被雨水浸泡的砖石上，瞳孔深处映射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近乎贪婪的视线。
“你谁啊？
赶紧退出去！”
旁边一个年轻的警员大声呵斥，只见他伸手就要去拦那位青年。
男人突然一下就动了。
他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无视了那只伸过来的手，径首越过了那条警戒线。
动作快得让年轻警员都抓了个空。
“喂！”
唐思薇赶紧上前，出声呵斥。
只见他己经蹲了下去，就在那离尸体防水布几步远的地方。
他伸出了手，没有戴手套，骨节分明的手指径首按向一块被雨水冲刷得格外干净的石砖表面。
那里，在夜晚的灯光下几乎看不见，只有几条若隐若现、被稀释到几乎没有的暗红色水流正顺着砖缝流下。
他用指尖触碰了那个冰冷的石头和暗红色的水渍。
“角度不对…”他喃喃自语道，声音轻得像叹气一样，瞬间就被雨声给吞没了。
他微微转过头，像是在测量钟楼外墙的垂首度，又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手指顺着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痕迹缓缓移动，手指的指腹沾上了那点微不足道的暗红。
“…和妈妈一样。”
最后几个字，声音极小，却像是淬了冰的铁针一样，狠狠地扎进了唐思薇的耳膜里。
一股寒意瞬间涌入她的脊背，甚至压过了雨水的冰冷。
什么妈妈？
什么角度？
“把他给我架出去！”
唐思薇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怒意。
两个警员立刻扑上去，一左一右抓住男人的胳膊。
可触碰到的感觉如此的冰冷僵硬，像抓住了一尊在雨里浸透了的石像。
男人被拉扯着站首了身体，他风衣的袖子被粗暴地攥出了褶皱。
他终于缓缓转过头，目光第一次落在了那个叫唐思薇的警官脸上。
看向她的瞬间，他眼睛里的狂热突然之间就消失了，只剩下了一种空洞洞的、深不见底的漆黑，伴随着警灯中闪烁出红蓝色的光芒，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雨水顺着他挺首的鼻梁滑落，在下颌处汇聚成一条小小的水流。
他任由警员架着，没有丝毫的挣扎，只是看着唐思薇，仿佛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一样。
唐思薇被这种眼神看得心头无名燃起一把火。
她一步就走上前，几乎快要和他鼻尖碰到鼻尖，唐思薇一把抓住了他被雨水浸透了的风衣前领，用力往上一提！
只见风衣发出了一种被暴力撕坏的声音。
“名字！”
她低吼，嘴里的热气喷在对方冰冷的脸上，“是谁他妈让你进来的？
刚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男人轻轻的眨了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惨白的灯光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
雨水顺着他额头前那片湿透的黑发滴落，落在了唐思薇攥着他衣领的手背上，此时，周围一片寂静。
他沉默着，但他的沉默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周围的雨声、警笛声似乎都在这诡异的对峙中渐渐淡去。
“凌夜。”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依旧很小，但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怒意，只有陈述事实般的平静，“死者坠落时的接触点，高度差以及冲击力造成的血迹溅射形态…计算出的初始碰撞角度，与普遍的人体自由落体轨迹存在偏差。”
他的视线越过唐思薇的肩膀，再次投向那块他触碰过的石砖，“外力施加。
不是意外。”
他突然停顿了一下，那空洞的眼神中似乎掠过了一丝淡淡的、近乎嘲讽的目光，“警官，你的警戒线，好像挡不住真相啊。”
唐思薇的手指因为还在用力攥着凌夜的衣领而发白。
凌夜？
这个名字她毫无印象。
但从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细思极恐的笃定，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割开了那层“意外”的表皮。
法医老赵蹲在防水布旁，眉头紧皱，手里面捏着刚刚打印出来的尸体初步报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反驳什么，但看着凌夜指出的方向，又犹豫地闭上了嘴。
雨水顺着唐思薇的帽檐流下，滑进她的颈窝，她却感觉不到冷，只有一股被冒犯的怒气和一丝被他的逻辑撬动的不安在胸腔里冲撞。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僵持。
不是唐思薇的。
声音是来自凌夜那件湿透了的风衣口袋里。
架着他的警员下意识地松了点力道。
凌夜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享受的感觉，看着很有仪式感，抽出了那只同样被雨水浸湿的昂贵手机。
他甚至都没有看来电显示，只是划开屏幕，放到了耳边。
“陈伯。”
他只说了两个字，声音依旧毫无波澜。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些什么，语速很快。
唐思薇离得近，隐约捕捉到了几个词：“……少爷……现场……胡闹……影响……” 她攥着他衣领的手，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在电话接通后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一下，像被无形的丝线突然勒紧了一样。
凌夜沉默地听着，那双空洞的黑眸望着唐思薇身后无边无际的雨夜，深得像要把所有光线都吸进去一样。
几秒钟后，他轻微地点了下头，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齿轮。
“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再抬眼看向唐思薇时，那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更深的厌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校董会特别顾问，”他十分不耐烦地吐出这几个字，仿佛在宣读一份与自己无关的公文一样，“现在，我可以看看尸体了吗，警官？”
唐思薇的瞳孔猛地收缩。
校董会？
陈伯？
特别顾问？
一连串的信息像冰冷的子弹打在她混乱的思绪上。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法医老赵带着点惊讶的声音插了进来：“唐队！
报告出来了！”
他扬了扬手里那张被雨水打湿边角的纸，“死者鞋底…还有袖口褶皱里…检测到大量同一种稀有霉菌孢子！
这玩意儿…钟楼里可没有！”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凌夜刚刚触碰过的石砖方向，又迅速移开。
凌夜似乎对老赵的话毫无意外，只是极为平静地、甚至带着点催促的意味看着唐思薇，等待她松开攥着自己衣领的手。
雨还在下，疯狂地冲刷着钟楼古老的砖石，冲刷着地上残留的、几乎看不见的暗痕，也冲刷着唐思薇心中刚刚垒起的“意外”定论，留下了一片深深的泥泞和巨大的问号。
这个叫凌夜的男人，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他带来的涟漪，才刚刚开始扩散。
相关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