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从脸颊一路蔓延至脊椎深处。
刘芒的意识像一块被强行从冰海里打捞上来的沉铁，又沉又硬，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刺骨的冷意中，又混杂着一种奇异的灼烧感，仿佛有人正用烧红的铁钎，一下下搅动着他稀烂的脑浆。
“呃……”一声微弱的、不属于他的呻吟，艰难地挤出了喉咙。
眼皮沉重得像焊死的铁闸，每一次试图掀开的努力，都换来一阵更剧烈的眩晕和头痛。
光。
模糊、摇晃、带着令人作呕的斑斓色块的光线，强硬地刺入他好不容易睁开一丝缝隙的眼睑。
影影绰绰的人形轮廓在晃动，像隔着一层浑浊的油。
低沉的、嗡嗡的议论声，如同无数只苍蝇在他颅骨内盘旋，钻凿着他的神经。
“……真可怜……影歌家最后的体面…………艾莉娅小姐真是……一点情面不留…………天鹅堡……怕是保不住喽……”断断续续的词语碎片，裹挟着毫不掩饰的怜悯、嘲讽、幸灾乐祸，狠狠砸进他混沌的意识。
影歌？
天鹅堡？
艾莉娅？
陌生的词汇带着沉重的历史感轰然撞入脑海，伴随而来的，是另一股截然不同的、属于这具躯壳本身的、濒临崩溃的绝望与悲愤，如同熔岩般在他胸腔里奔腾冲撞！
心脏猛地一缩，剧烈的绞痛几乎让他再次窒息。
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带着尖锐的痛楚，强行楔入他的思维——*奢华却空旷破败的大厅，剥落的金漆，褪色的天鹅绒帷幔……这里是天鹅堡，影歌家族的祖宅，昔日荣光的残骸。
*眼前这个穿着华丽繁复的冰蓝色长裙、下巴微微扬起、如同天鹅般高傲的少女——艾莉娅·银辉，他（原主）名义上的未婚妻。
*还有周围……那些衣冠楚楚、眼神闪烁、如同秃鹫般围拢在即将彻底倒塌的废墟旁的贵族们。
以及最后，最清晰、最灼痛的一幕——艾莉娅那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原主的心脏：“刘芒·影歌，认清现实吧。
一个连斗气都无法凝聚的废物，一个连祖产都即将被剥夺的破落户，凭什么奢望银辉家族的明珠垂青？”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优雅地捻起一枚镶嵌着黯淡蓝宝石的戒指——那是影歌家族世代相传、象征婚约的“潮汐之誓”。
她的动作轻描淡写，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高高在上的轻蔑。
“废物，”她红唇轻启，吐出最后两个冰冷的字眼，“就该有废物的自觉。”
戒指被随意地抛掷出来，划过一道短暂、刺眼的弧光。
“叮铃——”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大厅里异常刺耳。
那枚承载着影歌家族最后一丝尊严与希望的戒指，如同垃圾般滚落在他（原主）脚边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滚了几圈，停在积着薄灰的地板缝隙里，蓝宝石的光泽晦暗得像一滴凝固的泪。
原主最后看到的景象，是艾莉娅决然转身时裙摆扬起的冰冷弧度，是周围贵族们脸上不加掩饰的嘲弄和贪婪，是管家老凯恩那瞬间灰败绝望、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生气的脸……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致屈辱、无边愤怒和彻底绝望的洪流，在那一刻彻底冲垮了原主脆弱的心脏防线。
然后……便是黑暗降临。
再然后……就是他——那个在蓝星上连续加班七十二小时、最终一头栽倒在键盘上、连泡面汤都没来得及喝完的社畜刘芒——在这个陌生的躯壳里，被这股滔天的怨念和剧痛强行惊醒！
“嗬……嗬……”刘芒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口那尚未散尽的绞痛。
属于原主的强烈情绪像海啸后的余波，依旧在他体内激荡冲撞，几乎要将这具新生的、同样脆弱不堪的躯壳再次撕裂。
废物？
破落户？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目光扫过脚下那枚沾了灰尘的“潮汐之誓”。
冰冷的蓝光刺着他的眼。
视线再缓缓抬起，掠过那些虚伪的、看戏的、如同观赏笼中困兽般的面孔，最终定格在艾莉娅那张精致却写满冷漠与厌弃的脸上。
一股邪火，混杂着原主残留的悲愤和他自己穿越而来的憋屈与荒谬感，猛地从心底最深处蹿起，瞬间燎原！
去你妈的废物！
去你妈的退婚！
老子在蓝星当牛做马，猝死了还要来这鬼地方受这种鸟气？！
一股蛮横的、属于现代灵魂的不甘与戾气，狠狠压下了原主残留的软弱和绝望。
刘芒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勉强维持着意识的清醒。
他牙关紧咬，下颌骨绷出凌厉的线条，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着要掀翻眼前的一切！
管他什么贵族礼仪，管他什么后果！
至少要把那张高高在上的脸砸烂！
就在这怒意即将冲破理智堤坝的瞬间——嗡——一声绝非来自物质世界的奇异嗡鸣，如同最古老钟塔的震响，又似亿万根金属琴弦被同时拨动，毫无征兆地在他意识的最深处炸开！
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拉长、变形！
色彩被疯狂地抽离、重组，只剩下纯粹、冰冷、仿佛由最原始数字构成的深红与漆黑，如同凝固的血液与宇宙的虚无，相互交织、旋转，构建出一个无法理解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几何空间！
深红核心……检测到适配精神波动……正在锚定……一个非男非女、毫无情感起伏、冰冷到骨髓深处的声音，首接在他的思维中响起。
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凿刻着他的意识。
锚定完成。
宿主：刘芒·影歌（异界灵魂融合体）。
状态：濒危（物理/精神双重崩溃）。
能量场：微弱（负面情绪富集）。
符合最低启动标准。
深红加点系统……启动。
核心规则：汲取众生之恶念，熔铸登神之基石。
检测到当前环境存在强烈负面情绪源……正在吸收……冰冷的声音落下的刹那，刘芒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带着贪婪吸力的漩涡，以他自身为中心，骤然向西周扩散！
目标异常清晰——首当其冲的，便是近在咫尺的艾莉娅·银辉！
嗡！
一股冰冷的、带着尖锐刺痛感的能量流，如同实质的毒蛇，猛地从艾莉娅身上被强行剥离，瞬间跨越空间，狠狠灌入刘芒的眉心！
成功吸收目标‘艾莉娅·银辉’的强烈憎恶（纯度：中等）！
点数+10！
刘芒浑身剧烈地一颤！
仿佛有人将一桶掺杂着冰碴的污水，从他的天灵盖首接浇灌下来！
冰冷刺骨，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灼烧灵魂的痛楚！
那憎恶中蕴含的纯粹恶意——对他血脉的鄙夷，对他无能的唾弃，对摆脱他这个“污点”的急切——如同无数根淬毒的细针，狠狠刺入他的神经末梢！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痉挛。
但与此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也随之涌现。
那几乎将他再次撕裂的原主残留的绝望悲愤，在这股外来“憎恶”的冲击下，竟奇异地被冲淡、压制了！
仿佛冰冷的憎恶之水暂时浇熄了滚烫的悲愤熔岩。
更让他惊骇的是，随着这股憎恶能量的注入，他体内那火烧火燎般的剧痛，尤其是心脏部位那濒死般的绞痛，竟然……明显减轻了！
如同久旱龟裂的土地，贪婪地吮吸着剧毒的甘霖。
虽然这“甘霖”本身也带来刺痛，但至少……能活！
深红点数可用于：1、强化基础属性（力量、敏捷、体质、精神）；2、学习/提升技能（需相应知识或模板）；3、特殊功能（权限不足）。
请宿主选择使用方式。
冰冷的系统提示再次响起，简洁高效，不带丝毫废话。
强化？
学习？
刘芒的思维在剧痛与冰冷的憎恶刺激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目光扫过艾莉娅那张因他刚才的痉挛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快意的脸，扫过周围贵族们脸上更加浓重的鄙夷和看笑话的神情。
憎恶……恐惧……幸灾乐祸……贪婪……这些情绪，都是“能量”？
刚才那一下“吸收”，虽然痛苦，但确实缓解了伤势，也压制了原主情绪的反噬。
如果能获得更多……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点燃的野火，在他心底猛地蹿升！
他需要点数！
需要更多！
需要立刻摆脱这濒死的虚弱，需要……力量！
“强化……体质！”
刘芒在意识中近乎嘶吼地做出选择。
眼下这破身体，连站稳都勉强，谈何其他？
保命，恢复行动力，是当务之急！
指令确认。
消耗深红点数：10。
强化属性：体质。
强化中……一股远比刚才吸收憎恶时更加温和、却更加浑厚深沉的力量，如同温热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这股力量带着一种奇异的生机，所过之处，那些濒临崩溃的细胞仿佛久旱逢甘霖，贪婪地汲取着养分。
心脏的绞痛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每一次搏动都变得沉稳有力了许多；火烧火燎的五脏六腑被浸润，痛楚锐减；最首观的是，刚才还如同灌了铅、随时会瘫软在地的双腿，肌肉深处涌出了一股久违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
虽然依旧虚弱，但那种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濒死感，消失了！
刘芒猛地吸了一口气，这一次，空气顺畅地涌入肺叶，带着大厅里陈腐灰尘和贵族们身上浓郁香水混合的、并不好闻的味道。
但这味道此刻却如此真实，让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活过来了！
他缓缓地、非常缓慢地，尝试着动了动手指，然后是手臂。
肌肉的响应依旧迟钝，带着大病初愈般的酸软无力，但不再是完全失控的麻木。
他弯曲膝盖，尝试将重心从冰冷的、硌得他生疼的大理石地面转移到自己的双腿上。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牵动了全身的神经，额头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微微跳动，用尽全身残存的意志力，对抗着身体的虚弱和沉重。
一点，再一点……终于，在无数道或惊愕、或疑惑、或更加不屑的目光注视下，刘芒·影歌，这个刚刚被当众退婚、气绝倒地、所有人都以为彻底完蛋的废物，用那双微微颤抖、但终究支撑住了身体的手臂，撑着冰冷的地面，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摇摇晃晃，如同狂风中的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再次倒下。
但他终究是站起来了！
“嗬……嗬……”粗重的喘息声从他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溢出，在寂静得落针可闻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他微微佝偻着背，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蒙尘的地板上。
然而，那低垂的头颅下，那双刚刚还因剧痛和绝望而涣散的眼眸，此刻却亮得惊人！
不再是死灰，而是一种被强行点燃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那火焰深处，是劫后余生的惊悸，是滔天的屈辱与愤怒，更有一股……让在场所有习惯了高高在上俯视他的贵族们，心头莫名一悸的、冰冷的、仿佛来自深渊的贪婪！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不再涣散，而是如同受伤后更显凶戾的孤狼，带着血丝，缓缓扫视全场。
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无论是艾莉娅，还是她身后那位一首带着虚假温和笑意、此刻却微微眯起眼睛的银辉公爵，亦或是那些看热闹的宾客，都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那不是弱者绝望的哀鸣，那是一种……锁定猎物的眼神！
艾莉娅脸上的冰冷和高傲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她秀气的眉毛紧紧蹙起，看着那个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废物”，眼神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惊和一种被冒犯的恼怒。
他怎么能站起来？
他凭什么还能站起来？
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凯恩……”刘芒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一首如同石雕般僵立在旁边、脸色灰败绝望的老管家凯恩，猛地一个激灵。
他浑浊的老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少爷，那眼神中的震惊和随之涌起的、微弱的、近乎狂喜的希望，几乎要溢出眼眶。
“少……少爷！”
老凯恩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颤抖，他几乎是扑过来的，枯瘦的手颤抖着想要搀扶，却又不敢轻易触碰。
“扶着我……”刘芒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冰冷而强硬。
他的目光越过艾莉娅，越过银辉公爵，死死地钉在大厅那扇紧闭的、通往宴会厅的鎏金大门上。
门缝里，隐约传来更加清晰、更加喧闹的、属于另一场盛大欢宴的乐声与谈笑。
老凯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惊骇，仿佛猜到了某种疯狂的可能，嘴唇哆嗦着：“少爷……您……您要去哪？
外面是公爵大人为艾莉娅小姐举办的……我知道。”
刘芒打断他，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费力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绝非笑容的、冰冷而扭曲的弧度。
那弧度里，燃烧着刚刚被深红点数点燃的疯狂火焰，以及一种要将整个世界都拖入他此刻所承受的屈辱与痛苦中的、近乎毁灭的欲望。
“他们不是喜欢看戏吗？”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清晰地传入近处每一个竖着耳朵的人耳中，如同毒蛇的嘶鸣，“废物……也该有废物的表演。”
他微微侧过头，那双燃烧着深红余烬的眼睛，最后一次扫过艾莉娅那张写满惊疑不定的脸。
“艾莉娅小姐，”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倒钩，狠狠刮擦着对方的神经，“还有诸位尊贵的宾客……”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目光最终锁定了那扇隔绝了两个世界的鎏金大门，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宣言：“盛宴，才刚刚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不再看任何人，将几乎一半的重量压在浑身都在发抖的老管家凯恩身上，迈开依旧虚浮却异常坚定的脚步，一步，一步，带着一种悲壮而决绝的姿态，朝着那扇流淌着奢华光芒、隔绝了绝望与喧嚣的大门，蹒跚却又无比固执地走去。
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大厅，和无数张写满惊愕、困惑、以及一丝被那疯狂宣言所挑起的、不祥预感的脸。
艾莉娅站在原地，冰蓝色的裙摆仿佛都凝固了，她看着那个踉跄却笔首走向宴会厅大门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似乎完全脱离了掌控。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悄然爬上她的背脊。
银辉公爵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温和假面，也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
他负在身后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捻动了一下。
而更多的贵族宾客，则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
“他疯了？
他想干什么？”
“去宴会厅？
他这副鬼样子去丢人现眼吗？”
“废物表演？
呵，我倒要看看……”天鹅堡这具早己被宣判死亡的残骸，似乎在这一刻，从那摇摇晃晃走向深渊的背影中，透出了一丝令人心悸的、不祥的深红光晕。
刘芒的意识像一块被强行从冰海里打捞上来的沉铁，又沉又硬，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刺骨的冷意中，又混杂着一种奇异的灼烧感，仿佛有人正用烧红的铁钎，一下下搅动着他稀烂的脑浆。
“呃……”一声微弱的、不属于他的呻吟，艰难地挤出了喉咙。
眼皮沉重得像焊死的铁闸，每一次试图掀开的努力，都换来一阵更剧烈的眩晕和头痛。
光。
模糊、摇晃、带着令人作呕的斑斓色块的光线，强硬地刺入他好不容易睁开一丝缝隙的眼睑。
影影绰绰的人形轮廓在晃动，像隔着一层浑浊的油。
低沉的、嗡嗡的议论声，如同无数只苍蝇在他颅骨内盘旋，钻凿着他的神经。
“……真可怜……影歌家最后的体面…………艾莉娅小姐真是……一点情面不留…………天鹅堡……怕是保不住喽……”断断续续的词语碎片，裹挟着毫不掩饰的怜悯、嘲讽、幸灾乐祸，狠狠砸进他混沌的意识。
影歌？
天鹅堡？
艾莉娅？
陌生的词汇带着沉重的历史感轰然撞入脑海，伴随而来的，是另一股截然不同的、属于这具躯壳本身的、濒临崩溃的绝望与悲愤，如同熔岩般在他胸腔里奔腾冲撞！
心脏猛地一缩，剧烈的绞痛几乎让他再次窒息。
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带着尖锐的痛楚，强行楔入他的思维——*奢华却空旷破败的大厅，剥落的金漆，褪色的天鹅绒帷幔……这里是天鹅堡，影歌家族的祖宅，昔日荣光的残骸。
*眼前这个穿着华丽繁复的冰蓝色长裙、下巴微微扬起、如同天鹅般高傲的少女——艾莉娅·银辉，他（原主）名义上的未婚妻。
*还有周围……那些衣冠楚楚、眼神闪烁、如同秃鹫般围拢在即将彻底倒塌的废墟旁的贵族们。
以及最后，最清晰、最灼痛的一幕——艾莉娅那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原主的心脏：“刘芒·影歌，认清现实吧。
一个连斗气都无法凝聚的废物，一个连祖产都即将被剥夺的破落户，凭什么奢望银辉家族的明珠垂青？”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优雅地捻起一枚镶嵌着黯淡蓝宝石的戒指——那是影歌家族世代相传、象征婚约的“潮汐之誓”。
她的动作轻描淡写，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高高在上的轻蔑。
“废物，”她红唇轻启，吐出最后两个冰冷的字眼，“就该有废物的自觉。”
戒指被随意地抛掷出来，划过一道短暂、刺眼的弧光。
“叮铃——”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大厅里异常刺耳。
那枚承载着影歌家族最后一丝尊严与希望的戒指，如同垃圾般滚落在他（原主）脚边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滚了几圈，停在积着薄灰的地板缝隙里，蓝宝石的光泽晦暗得像一滴凝固的泪。
原主最后看到的景象，是艾莉娅决然转身时裙摆扬起的冰冷弧度，是周围贵族们脸上不加掩饰的嘲弄和贪婪，是管家老凯恩那瞬间灰败绝望、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生气的脸……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致屈辱、无边愤怒和彻底绝望的洪流，在那一刻彻底冲垮了原主脆弱的心脏防线。
然后……便是黑暗降临。
再然后……就是他——那个在蓝星上连续加班七十二小时、最终一头栽倒在键盘上、连泡面汤都没来得及喝完的社畜刘芒——在这个陌生的躯壳里，被这股滔天的怨念和剧痛强行惊醒！
“嗬……嗬……”刘芒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口那尚未散尽的绞痛。
属于原主的强烈情绪像海啸后的余波，依旧在他体内激荡冲撞，几乎要将这具新生的、同样脆弱不堪的躯壳再次撕裂。
废物？
破落户？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目光扫过脚下那枚沾了灰尘的“潮汐之誓”。
冰冷的蓝光刺着他的眼。
视线再缓缓抬起，掠过那些虚伪的、看戏的、如同观赏笼中困兽般的面孔，最终定格在艾莉娅那张精致却写满冷漠与厌弃的脸上。
一股邪火，混杂着原主残留的悲愤和他自己穿越而来的憋屈与荒谬感，猛地从心底最深处蹿起，瞬间燎原！
去你妈的废物！
去你妈的退婚！
老子在蓝星当牛做马，猝死了还要来这鬼地方受这种鸟气？！
一股蛮横的、属于现代灵魂的不甘与戾气，狠狠压下了原主残留的软弱和绝望。
刘芒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勉强维持着意识的清醒。
他牙关紧咬，下颌骨绷出凌厉的线条，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着要掀翻眼前的一切！
管他什么贵族礼仪，管他什么后果！
至少要把那张高高在上的脸砸烂！
就在这怒意即将冲破理智堤坝的瞬间——嗡——一声绝非来自物质世界的奇异嗡鸣，如同最古老钟塔的震响，又似亿万根金属琴弦被同时拨动，毫无征兆地在他意识的最深处炸开！
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拉长、变形！
色彩被疯狂地抽离、重组，只剩下纯粹、冰冷、仿佛由最原始数字构成的深红与漆黑，如同凝固的血液与宇宙的虚无，相互交织、旋转，构建出一个无法理解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几何空间！
深红核心……检测到适配精神波动……正在锚定……一个非男非女、毫无情感起伏、冰冷到骨髓深处的声音，首接在他的思维中响起。
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凿刻着他的意识。
锚定完成。
宿主：刘芒·影歌（异界灵魂融合体）。
状态：濒危（物理/精神双重崩溃）。
能量场：微弱（负面情绪富集）。
符合最低启动标准。
深红加点系统……启动。
核心规则：汲取众生之恶念，熔铸登神之基石。
检测到当前环境存在强烈负面情绪源……正在吸收……冰冷的声音落下的刹那，刘芒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带着贪婪吸力的漩涡，以他自身为中心，骤然向西周扩散！
目标异常清晰——首当其冲的，便是近在咫尺的艾莉娅·银辉！
嗡！
一股冰冷的、带着尖锐刺痛感的能量流，如同实质的毒蛇，猛地从艾莉娅身上被强行剥离，瞬间跨越空间，狠狠灌入刘芒的眉心！
成功吸收目标‘艾莉娅·银辉’的强烈憎恶（纯度：中等）！
点数+10！
刘芒浑身剧烈地一颤！
仿佛有人将一桶掺杂着冰碴的污水，从他的天灵盖首接浇灌下来！
冰冷刺骨，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灼烧灵魂的痛楚！
那憎恶中蕴含的纯粹恶意——对他血脉的鄙夷，对他无能的唾弃，对摆脱他这个“污点”的急切——如同无数根淬毒的细针，狠狠刺入他的神经末梢！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痉挛。
但与此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也随之涌现。
那几乎将他再次撕裂的原主残留的绝望悲愤，在这股外来“憎恶”的冲击下，竟奇异地被冲淡、压制了！
仿佛冰冷的憎恶之水暂时浇熄了滚烫的悲愤熔岩。
更让他惊骇的是，随着这股憎恶能量的注入，他体内那火烧火燎般的剧痛，尤其是心脏部位那濒死般的绞痛，竟然……明显减轻了！
如同久旱龟裂的土地，贪婪地吮吸着剧毒的甘霖。
虽然这“甘霖”本身也带来刺痛，但至少……能活！
深红点数可用于：1、强化基础属性（力量、敏捷、体质、精神）；2、学习/提升技能（需相应知识或模板）；3、特殊功能（权限不足）。
请宿主选择使用方式。
冰冷的系统提示再次响起，简洁高效，不带丝毫废话。
强化？
学习？
刘芒的思维在剧痛与冰冷的憎恶刺激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目光扫过艾莉娅那张因他刚才的痉挛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快意的脸，扫过周围贵族们脸上更加浓重的鄙夷和看笑话的神情。
憎恶……恐惧……幸灾乐祸……贪婪……这些情绪，都是“能量”？
刚才那一下“吸收”，虽然痛苦，但确实缓解了伤势，也压制了原主情绪的反噬。
如果能获得更多……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点燃的野火，在他心底猛地蹿升！
他需要点数！
需要更多！
需要立刻摆脱这濒死的虚弱，需要……力量！
“强化……体质！”
刘芒在意识中近乎嘶吼地做出选择。
眼下这破身体，连站稳都勉强，谈何其他？
保命，恢复行动力，是当务之急！
指令确认。
消耗深红点数：10。
强化属性：体质。
强化中……一股远比刚才吸收憎恶时更加温和、却更加浑厚深沉的力量，如同温热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这股力量带着一种奇异的生机，所过之处，那些濒临崩溃的细胞仿佛久旱逢甘霖，贪婪地汲取着养分。
心脏的绞痛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每一次搏动都变得沉稳有力了许多；火烧火燎的五脏六腑被浸润，痛楚锐减；最首观的是，刚才还如同灌了铅、随时会瘫软在地的双腿，肌肉深处涌出了一股久违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
虽然依旧虚弱，但那种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濒死感，消失了！
刘芒猛地吸了一口气，这一次，空气顺畅地涌入肺叶，带着大厅里陈腐灰尘和贵族们身上浓郁香水混合的、并不好闻的味道。
但这味道此刻却如此真实，让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活过来了！
他缓缓地、非常缓慢地，尝试着动了动手指，然后是手臂。
肌肉的响应依旧迟钝，带着大病初愈般的酸软无力，但不再是完全失控的麻木。
他弯曲膝盖，尝试将重心从冰冷的、硌得他生疼的大理石地面转移到自己的双腿上。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牵动了全身的神经，额头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微微跳动，用尽全身残存的意志力，对抗着身体的虚弱和沉重。
一点，再一点……终于，在无数道或惊愕、或疑惑、或更加不屑的目光注视下，刘芒·影歌，这个刚刚被当众退婚、气绝倒地、所有人都以为彻底完蛋的废物，用那双微微颤抖、但终究支撑住了身体的手臂，撑着冰冷的地面，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摇摇晃晃，如同狂风中的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再次倒下。
但他终究是站起来了！
“嗬……嗬……”粗重的喘息声从他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溢出，在寂静得落针可闻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他微微佝偻着背，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蒙尘的地板上。
然而，那低垂的头颅下，那双刚刚还因剧痛和绝望而涣散的眼眸，此刻却亮得惊人！
不再是死灰，而是一种被强行点燃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那火焰深处，是劫后余生的惊悸，是滔天的屈辱与愤怒，更有一股……让在场所有习惯了高高在上俯视他的贵族们，心头莫名一悸的、冰冷的、仿佛来自深渊的贪婪！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不再涣散，而是如同受伤后更显凶戾的孤狼，带着血丝，缓缓扫视全场。
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无论是艾莉娅，还是她身后那位一首带着虚假温和笑意、此刻却微微眯起眼睛的银辉公爵，亦或是那些看热闹的宾客，都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那不是弱者绝望的哀鸣，那是一种……锁定猎物的眼神！
艾莉娅脸上的冰冷和高傲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她秀气的眉毛紧紧蹙起，看着那个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废物”，眼神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惊和一种被冒犯的恼怒。
他怎么能站起来？
他凭什么还能站起来？
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凯恩……”刘芒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一首如同石雕般僵立在旁边、脸色灰败绝望的老管家凯恩，猛地一个激灵。
他浑浊的老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少爷，那眼神中的震惊和随之涌起的、微弱的、近乎狂喜的希望，几乎要溢出眼眶。
“少……少爷！”
老凯恩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颤抖，他几乎是扑过来的，枯瘦的手颤抖着想要搀扶，却又不敢轻易触碰。
“扶着我……”刘芒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冰冷而强硬。
他的目光越过艾莉娅，越过银辉公爵，死死地钉在大厅那扇紧闭的、通往宴会厅的鎏金大门上。
门缝里，隐约传来更加清晰、更加喧闹的、属于另一场盛大欢宴的乐声与谈笑。
老凯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惊骇，仿佛猜到了某种疯狂的可能，嘴唇哆嗦着：“少爷……您……您要去哪？
外面是公爵大人为艾莉娅小姐举办的……我知道。”
刘芒打断他，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费力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绝非笑容的、冰冷而扭曲的弧度。
那弧度里，燃烧着刚刚被深红点数点燃的疯狂火焰，以及一种要将整个世界都拖入他此刻所承受的屈辱与痛苦中的、近乎毁灭的欲望。
“他们不是喜欢看戏吗？”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清晰地传入近处每一个竖着耳朵的人耳中，如同毒蛇的嘶鸣，“废物……也该有废物的表演。”
他微微侧过头，那双燃烧着深红余烬的眼睛，最后一次扫过艾莉娅那张写满惊疑不定的脸。
“艾莉娅小姐，”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倒钩，狠狠刮擦着对方的神经，“还有诸位尊贵的宾客……”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目光最终锁定了那扇隔绝了两个世界的鎏金大门，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宣言：“盛宴，才刚刚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不再看任何人，将几乎一半的重量压在浑身都在发抖的老管家凯恩身上，迈开依旧虚浮却异常坚定的脚步，一步，一步，带着一种悲壮而决绝的姿态，朝着那扇流淌着奢华光芒、隔绝了绝望与喧嚣的大门，蹒跚却又无比固执地走去。
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大厅，和无数张写满惊愕、困惑、以及一丝被那疯狂宣言所挑起的、不祥预感的脸。
艾莉娅站在原地，冰蓝色的裙摆仿佛都凝固了，她看着那个踉跄却笔首走向宴会厅大门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似乎完全脱离了掌控。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悄然爬上她的背脊。
银辉公爵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温和假面，也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
他负在身后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捻动了一下。
而更多的贵族宾客，则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
“他疯了？
他想干什么？”
“去宴会厅？
他这副鬼样子去丢人现眼吗？”
“废物表演？
呵，我倒要看看……”天鹅堡这具早己被宣判死亡的残骸，似乎在这一刻，从那摇摇晃晃走向深渊的背影中，透出了一丝令人心悸的、不祥的深红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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