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远山雪

他却握住我的手，重重向我承诺，“你多经历的那七年风雨，以后由我撑伞来还。”

我从此沦陷，眼里只有他。

直到直到我三十岁生日那天，他牵着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到我面前。

“沈时茵，我要收心结婚了，绵绵太单纯，不结婚我怕她被别人抢走了。”

他眯着眼看我：“我们好聚好散吧。”

我笑着祝福他们。

可我结婚那天，他却红了双眼：“沈时茵，你说过会等我的。”

1.“沈时茵，来认识一下，我老婆。”

说话的是我相恋五年的男友陆宵，他正和一个小姑娘十指相扣。

今天原本是我三十岁生日，他在好友群里发了一句。

“今晚有惊喜。”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向我求婚。

站在他身边的女生怯生生走上前，朝我鞠了个躬，“阿姨好。”

全场沉默，大家都面色难看地看向我。

陆宵忍不住轻笑一声。

“阿姨么，时茵姐确实老了。”

秦绵绵扯了下陆宵的衣袖，小声问道：“阿宵，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笑笑：“妇唱夫随，我老婆说什么都对。”

“那你以后不许抽烟。”

小姑娘趁机提出要求。

陆宵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听你的。”

包厢后还挂着“订婚快乐”的横幅。

陆宵眯着眼：“应该是新婚快乐，我们领证了。”

陆宵举起他们交扣的双手，钻戒闪闪发光。

刺得我眼睛疼。

手机突然震动，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我出去一下。”

电话里，医生声音传来。

沈小姐，您母亲的情况很不乐观，估计也就这两天了，如果病人还有什么心愿，尽量满足吧。

我攥紧了手机，声音卡在喉咙里。

陆宵突然出现在眼前，他低下头，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哭了？”我咬住嘴唇，吐出一个字：“没。”

“沈时茵，这是你那么多把戏里，最低级的一个了。”

他凑到我耳边：“在我面前哭的次数，还少吗？”“没哭就进来，绵绵还等着你敬酒呢！”陆宵转身要走。

“陆宵。”

他停住步子，噙着笑意看我。

我想到妈妈的情况，犹豫片刻后，还是开了口。

“陆宵，我们明天结婚，行吗？”他突然嗤笑出声，在我面前晃了晃他左手的婚戒。

“沈时茵，上赶着想给我当小三。”

心底一阵酸涩。

“我还有事，就不回去了。”

陆宵眸色一暗：“沈时茵，别玩欲擒故纵这套，你的事不就是围着我转？”“行了，你过来和绵绵喝一杯，我今晚可以陪你去趟医院，说不定阿姨看见我就醒了呢。”

妈妈还清醒的时候，她一直期望看见我和陆宵能结婚，希望看见我能幸福美满。

可是她等了这么多年，陆宵始终不愿意成全她的心愿。

他总是说结婚很麻烦，不想被束缚。

如今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小姑娘就轻轻松松让他戴上了婚戒。

“陆宵，医院来电话了，妈妈也就这两天了。”

我几乎哽咽着说完这句话。

陆宵捏住我下巴，逼我与他对视：“沈时茵，这几年你骗我领证结婚，不都是用的这个借口？你妈这么久了还没死啊？”我被陆宵拖回了包厢。

“沈时茵，喝一杯说一句祝福话，喝完一瓶，我就放你走。”

陆宵知道我一喝酒就会严重过敏。

“还不喝？不是说你妈妈快不行了吗？”在他的目光下，我倒上了第一杯酒。

“祝你们恩爱白头。”

“祝你们幸福美满。”

一瓶酒快要见底了。

最后一杯，我喉咙处已经有明显的不适感。

“最后一杯，祝你我好聚好散。”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身上已经出现严重的过敏反应，医生紧急给我打了针。

我跪在妈妈病床边，像以往一样帮她仔细擦着手。

“妈，我好没用，要是爸爸和哥哥还在就好了。”

“妈，我也快撑不住了。”

心电仪上的心率突然明显起伏。

我趴在妈妈身边，眼泪止不住流下。

“妈，你别走好不好？”“你走了，我就没有家了。”

医生下达了最后时间。

最多明天晚上。

零点的钟声响起那刻，手机准时响起了他的声音。

“沈时茵，祝你今年生辰快乐。”

我攥紧了手机，一开口就忍不住哭出声。

电话那端的声音紧张起来。

“沈时茵，你还好吗？”初雪在窗外飘起时，手机传来霍砚川的声音。

“沈时茵，看窗外。”

原本应该在国外的霍砚川此刻正站在楼下。

雪落了他一身。

电话里，霍砚川的声音带着初雪的清冷。

“沈时茵，我回来了。”

2.“我们结婚吧。”

霍砚川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简单。

“我了解了阿姨的情况。”

“完成阿姨的心愿后，你如果想离婚，随时都可以。”

“就当是报答叔叔阿姨当年送我出国的恩情。”

他顿了顿，低眸看我。

“虽然有趁火打劫的嫌疑。”

灰蒙蒙的雪天里，他的双眼亮如星子。

“但是，沈时茵，考虑下我吧。”

我回家拿身份证的时候，陆宵熟悉的声音在卧室响起。

我推开房门，他拿起被子挡住了一旁的秦绵绵。

他搂着秦绵绵，眼角带笑看着我：“睡这么久，还是这张床有点感觉。”

我曾和他在这张床上度过了无数个荒唐的日夜。

“正好你回来了，去买点小雨伞，绵绵还小，怀孕了对身体也不好。”

他似笑非笑看着我。

他每次哄着我不要做任何措施时，都在我耳边轻声撩拨：“怕什么，有了就生下来。”

见我杵着不动，陆宵眉宇间多了一丝不耐烦。

“还不快点去？”“对了，绵绵不想住学校寝室了，你这屋子以后让给她住吧。”

我点头：“好，本来也是你的房子。”

我平静收拾行李。

“沈时茵，你真的要走？你想好了，没有我，你还怎么活？”陆宵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怒气。

我收拾衣服的手一怔，记忆一瞬间回到那个晚上。

家里出事那天，我也被仇家绑到了一个废弃的货仓。

陆宵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被折磨了三天三夜。

他红着眼将衣服脱下，把我搂在怀里。

“沈时茵，有我在，你别怕。”

“我带你回家。”

自此后，陆宵成了我深渊里的救赎。

每一个夜半惊醒的时候，只要看见他在身边，害怕的心就找到了归处。

“沈时茵，绵绵也很同情你，她愿意让你留在我身边。”

他拉长了尾调：“当个情妇。”

我没有理他，自顾自收拾东西，却在垃圾桶里看见了我的全家福。

“绵绵害怕死人。”

“我妈妈还活着！”我第一次对他吼出声，眼泪也掉了下来。

陆宵一怔。

然后挑挑眉：“有区别吗？”我推着箱子走到门口时，秦绵绵娇滴滴道：“阿宵，这么晚了，阿姨，不是，姐姐她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安全。”

陆宵无所谓笑笑：“没事，她就爱玩这一出，过几天又会像狗一样求我让她回来。”

秦绵绵笑出声：“真的会有人像狗一样嘛，那多没尊严啊，好期待看到诶。”

陆宵揉揉她的脑袋：“行啊，过几天让你看。”

3.凌晨三点，霍砚川将车停在了民政局门口。

“民政局要到九点才开门。”

霍砚川笑笑：“没事，等得了。”

拿到结婚证那刻，原来领证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可我求了陆宵那么多年。

手机突然嗡嗡嗡响起。

有朋友关心的消息，还有一些陌生人在私信问我一晚上多少钱。

我点开了朋友们发来的链接。

微博热搜前三都是我。

#陆宵身边的老女人#破产沈家千金私密照#废弃仓库绝版照放出来的照片只遮挡了我的眼睛，但是这些信息整合在一起，我的身份早就被人扒在了评论区。

一瞬间，我又被带回那个被折磨的日夜里。

当年我被陆宵救出去的时候，无数记者也闻风而至。

我的照片就传遍了全网。

不过那时候，陆宵让人压了下来，而且他还向我保证，我被拍下的照片全部都没有了。

我将手机倒扣在腿上，深呼吸，朝他勉强笑笑：“我没事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霍砚川平静无波的眼中第一次有了怒意。

“去查，不管是谁，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霍砚川的人很快就查到了原始爆料人的ip地址，是秦绵绵的学校图书馆电脑发出来的。

我的热搜几分钟后就全撤了。

取而代之的，是秦绵绵从小到大所有的黑料。

包括她和每一个男友的私密聊天和自拍照，都摆在了公众面前。

陆宵打来电话，声音带了怒意：“沈时茵，没必要闹这样，绵绵就一个小姑娘，你这么对她？”我没有说话。

陆宵继续道：“你去给绵绵澄清，她刚刚哭得可凶了，小姑娘在学校还要上学，她还要脸。”

“陆宵，那我呢？”“我的事，是你和秦绵绵说的吧？”我自嘲一笑：“你把我的伤疤当乐子说给她听时，你想过我吗？”电话那边沉默了。

许久后，陆宵哑着声音：“沈时茵，你替绵绵澄清这件事，结束后，我们就去领证结婚吧。”

我只觉可笑，他为了让我出面替秦绵绵澄清，连结婚都愿意了。

我没有理会陆宵，可十分钟后，我的微博账号突然发了一条信息：“网上关于秦绵绵的黑料都是我沈时茵造谣，是我的错，我在此向秦绵绵表达歉意。”

这条信息只存在了一分钟，但也足够被截图留证。

无数人涌到我的私信谩骂我。

陆宵的电话打了过来，“绵绵还小，刚刚吓哭了来求我。”

“她没遭受过网暴，反正你当年都经历过一次了，再怎么折腾，你也习惯了。”

“我今晚去你家陪你，等我。”

听到陆宵的声音，我再没了心痛的感觉，只觉得恶心。

“陆宵，我明天结婚。”

我和霍砚川的婚礼就定在明天，在妈妈生命的最后时刻，我们想实现她的心愿。

4.我说完后就挂断了电话。

陆宵拿着手机，久久没有回过神。

沈时茵当年的事情，他并没有和秦绵绵提过，不过他这几年一直在查当年伤害沈时茵的人，资料也都保存在电脑里。

秦绵绵电话打了过来。

陆宵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嗯，事情结束了。”

“我今晚没空。”

电话挂断后，陆宵身边的兄弟何然打趣道：“这么痴缠，陆哥你以前对时茵姐可冷漠了。”

陆宵摇晃着红酒杯，眯着眼睛：“还是老女人好，懂事。”

何然劝道：“陆哥，你和时茵姐这么多年了，咱们都看在眼里，没必要闹成这样。”

“而且你也知道时茵姐那年出了事，她就是很没有安全感，而且时茵姐向你求婚这么多次，结果你转头和一个小妹妹领证了。”

陆宵砸了酒杯。

“特么的沈时茵被那么多人睡过我都没嫌弃她。”

陆宵眼底蕴着怒意：“可她还和霍砚川纠缠不清！”“或许，只是个误会。”

陆宵全身卸了力，整个人陷进沙发里：“算了，谁叫老子喜欢她。”

他扭头看向何然：“对了，民政局领证要带什么？”何然一脸惊讶：“陆哥你不是都领证了吗？你不会想结两次吧？重婚犯法啊！”陆宵摆摆手道：“想什么呢，没领证，当时看沈时茵没啥反应，故意气她的。”

“再说了，谁让她总是逼我结婚的，逗逗她也挺好玩的。”

何然嘴角抽抽，“陆哥，你小心点别玩脱了。”

“而且万一时茵姐真和霍砚川在一起，你怎么办？”陆宵笃定道：“沈时茵离不开我的。”

“行了，我回去睡了，明早我给她发个信息，她一定跑来民政局和我领着。”

陆宵没有回家。

凌晨四点，他就等在了民政局门口。

沈时茵说要和他今天结婚，那他就委屈点早早来排队。

陆宵等到了中午，还是没看见沈时茵。

毕竟是领证的好日子，她肯定要化妆打扮的。

这时，何然来了电话。

“陆哥，时茵姐今天结婚，你快来吧。”

陆宵装作打了个哈欠：“嗯，我知道。”

“我刚起呢，马上就到。”

对面愣了片刻，“你知道她和霍砚川今天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