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电竞大神江沉双排三年,全靠变声器维持兄弟人设。他总在赛后夸我:“操作犀利,
意识顶尖,你要是个女生我早追了。”跨年夜他喝醉发来语音:“兄弟,
我好像喜欢上男人了。”慌乱中我碰掉变声器:“那你喜欢我这样的吗?”对面沉默许久,
突然轻笑:“结婚吗?我户口本在床头柜第一层。”手机摔进泡面碗时,
我听见他补了一句:“变声器电流音,吵我耳朵整整三年。
”-----耳机里传来水晶爆裂的轰鸣,伴随着激昂的“Victory”女声,
屏幕瞬间被炫目的胜利光效填满。我整个人瘫进椅子里,像根煮过头的面条,
手指尖还在微微发麻。刚结束的那局排位,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后期对面一波猝死团,
全靠我极限操作,用辅助英雄硬生生控住了对面三个关键C位。“啧,
”江沉那把低沉的、带着点颗粒感的嗓音毫无预兆地敲在耳膜上,
像冰凉的雨滴落进滚烫的油锅,激得我心脏猛地一缩,“Night,刚才那波开团,
时机掐得真绝。”我下意识地绷紧了背脊,仿佛被电流扫过。
指尖在键盘边缘无意识地抠了一下,才猛地想起正事。
我飞快地摸到桌角那个冰冷的黑色小方块——我的“保命符”兼“兄弟身份证”,
用力按下了侧面那个小小的按钮。喉咙里酝酿了一下,刻意压低了声线,
让气流摩擦得更粗粝些:“咳…还行吧,对面走位太耿直了。” 声音经过变声器的处理,
传到耳机里时,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略显沙哑的男声。
这声音陪我在这虚拟世界里“生存”了整整三年。“岂止还行?
”江沉的声音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像初冬午后晒化的蜜糖,
带着一种让人心尖发痒的磁性质感,透过电流传来,“意识、操作都顶尖。兄弟,
说真的……”他那边似乎点了支烟,打火机“咔哒”的轻响异常清晰,“你要是个女的,
我早八百年追你了,还轮得到别人?”又是这句。这句话像一句设定好的程序,
在他觉得我打得特别好的时候,总会精准触发。每一次听到,
心口那阵熟悉的、又酸又胀的悸动就会准时涌上来,像涨潮的海水,
一遍遍冲刷着摇摇欲坠的堤岸。我盯着屏幕上他那个孤傲的、扛着巨剑的游戏角色剪影,
指尖蜷缩起来,指甲掐进掌心,带来一丝细微的刺痛,勉强压住喉咙口翻涌的涩意。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变声器处理后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带上点刻意的戏谑:“沉哥,
少来。这话我都听出茧子了,下回换点新鲜的。”耳机里传来他低低的笑声,
像大提琴弦被轻轻拨动,震得我耳根发麻。“行啊,下次夸你别的。”他顿了顿,
语气轻松随意,却像一把小锤子,不轻不重地在我心口敲了一下,“不过说真的,
你要真是女生,该多好。”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无声地跳动着,离零点越来越近。窗外,
城市的脉搏似乎也随着这倒计时悄然加速,远处隐隐传来模糊的喧嚣和烟火升腾的闷响,
隔着厚厚的玻璃,闷闷地透进来。耳机里,江沉的声音比平时黏糊了几分,
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飘忽,像蒙上了一层薄纱。他那边背景音嘈杂,人声喧哗,
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此起彼伏,显然跨年夜的庆功宴正酣。“……那波高地团,嗝,
”他打了个小小的酒嗝,语气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鼻音,“Night,
你那个闪现挡技能……帅,真他妈的帅!
像当年…嗝…像当年我师父……”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几个字几乎被嘈杂的背景音吞没。
“沉哥?”我试探着叫了一声,手指在冰冷的鼠标侧键上无意识地摩挲,心里有点打鼓,
“你那边…还好吧?”“好!好得很!”他陡然拔高了音量,吓了我一跳,
随即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声音咕哝着低下去,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委屈,“就是…有点晕。
”他沉默了几秒,背后的喧闹似乎也被拉远了些。就在我以为他可能醉得睡过去的时候,
他那把被酒精浸透、沙哑得不像话的嗓音,突然再次清晰地穿透电流,一字一顿,
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茫然,重重砸进我耳朵里:“兄弟…我好像…出大问题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怎么了?
”耳机里只剩下他粗重、混乱的呼吸声,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裹着粗粝的沙砾:“我…好像…喜欢上男人了。
”嗡——脑子里像是有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弦,在这一刻,骤然崩断!
血液“轰”地一声冲上头顶,视野边缘瞬间漫开一片模糊的白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撞得肋骨生疼。喜欢上男人?他说他喜欢上男人了?那个永远带着疏离感的江沉?
那个把无数女粉丝心意都挡在门外、眼神清冷的电竞大神?无数混乱的念头如同决堤的洪水,
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口中的那个“男人”……会是谁?
一个荒谬又带着致命诱惑的猜测,像野草般在我混乱的脑海里疯狂滋长。
“那你……”喉咙干涩得厉害,仿佛被砂纸打磨过,声音艰涩地挤出,
“那你喜欢……我这样的吗?”这句话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说完的瞬间,
我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灭顶而来!我在做什么?
我在说什么?!完了!慌乱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攫住了我的四肢百骸。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动作幅度大得带起一阵风。
手肘狠狠地撞在桌角那个维系了我三年“兄弟情”的黑色变声器上!“啪嗒!
”一声清脆又绝望的响声。那个小小的、冰冷的方块,像一个被抛弃的零件,
从桌面边缘翻滚着坠落,砸在铺着廉价地毯的地板上,悄无声息地滚进了书桌的阴影里。
我僵在原地,保持着那个狼狈起身的姿势,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大脑,
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和一片空白。完了。彻底完了。所有的伪装,
所有的谎言,在这该死的一撞之下,土崩瓦解。耳机里,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死寂。
令人窒息的、无边无际的死寂。没有呼吸声,没有电流的底噪,什么都没有。
只有我胸腔里那颗心脏,在死寂中疯狂地、沉重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耳膜嗡嗡作响。
时间像是凝固的胶体,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切割着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细微打颤的咯咯声,
全身的肌肉都僵硬得像块石头,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他会怎么想?恶心?愤怒?
觉得被欺骗了整整三年?那些并肩作战、插科打诨的日夜,
那些在虚拟战场上建立的信任和默契,在这一刻,
是不是都变成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带着恶意的笑话?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沉重的死寂压垮,
窒息感扼住喉咙的时候——“呵……”一声极轻、极短促的笑声,
毫无征兆地钻进了我的耳朵。那笑声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
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愉悦的懒洋洋的调子。像一直蛰伏在暗处的猎手,
终于等到了猎物自己撞进网里。这笑声像一道诡异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恐慌和混乱,
只剩下纯粹的、茫然的空白。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抓紧了桌沿,
指甲深深陷进廉价的复合板材里。短暂的停顿后,江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再是刚才醉酒后的茫然沙哑,也不再是平日里那种带着距离感的低沉磁性。此刻他的声音,
像是被温水浸润过,清透、平稳,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蛊惑的温柔,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结婚吗?”我猛地抽了一口气,
像一条搁浅濒死的鱼。大脑彻底宕机,无法处理这过于荒谬的三个字。
他甚至没有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那温柔又带着不容置疑力度的声音,继续平稳地流淌过来,
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却字字如惊雷:“我户口本,”他顿了顿,
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今晚的宵夜,“就在床头柜第一层。”轰隆!
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彻底炸开了!一片绚烂的白光之后,只剩下彻底的混乱和失重感。
结婚?户口本?床头柜?他……他是认真的?!
一股巨大的、无法形容的冲击力从头顶贯穿到脚底,我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
“哐当——哗啦!”手肘慌乱中扫到了桌沿那碗刚泡好、还冒着滚烫热气的泡面!
廉价的塑料碗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碗里红油油的汤水和纠缠的面条,
如同慢镜头般泼洒开来,带着一股浓烈的、廉价的香精气味。“啪叽!”我的手机,
那个承载了三年秘密和此刻惊天逆转的手机,不偏不倚,
精准地一头栽进了那摊粘稠油腻的汤水里!屏幕瞬间被红油覆盖,
刺眼的亮光在浑浊的汤汁下闪烁了几下,顽强地挣扎着,最终不甘心地彻底熄灭。世界,
终于清静了。只剩下泡面浓烈到呛人的香精气味,无声地在狭小的房间里弥漫、发酵。
我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原地,保持着那个狼狈后退、手还僵在半空的姿势,
眼睁睁看着我的手机在油汤里彻底“阵亡”。脸上、手臂上,
被溅到的滚烫汤汁正火辣辣地痛着。可这点痛,比起脑子里翻江倒海的混乱和轰鸣,
简直微不足道。结婚?户口本?床头柜?江沉……他疯了吗?还是我幻听了?
难道他喝醉到出现幻觉,把变声器故障听成了什么外星电波?
就在这死寂的、泡面味弥漫的灾难现场,
一个微弱的、被油汤浸泡得扭曲变形、几乎难以分辨的电子音,
顽强地从那碗“手机泡面汤”里挣扎着,
来:“……变声器…电流音……吵我耳朵…整…整三年……”声音微弱得像垂死的蚊子哼哼,
却像一道带着高压的闪电,精准地劈开了我混沌一片的脑海!什……什么?!电流音?
吵他耳朵……整整三年?!我猛地瞪大眼睛,瞳孔因为震惊而剧烈收缩,
难以置信地盯着那碗还在微微冒着热气的“凶案现场”。
一个极其荒谬、却又瞬间将所有碎片都拼合起来的念头,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
狠狠撞进我的意识里——他……他早就知道?!
## 他知我女装三年后堵上门“啪嗒…啪嗒…”油腻滚烫的红汤沿着桌沿往下滴落,
砸在廉价的地毯纤维上,晕开一小片一小片深色的污渍。那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像某种倒计时的秒针,精准地敲打在我彻底停摆的神经上。
变声器……电流音……吵他耳朵……整整……三年?!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
狠狠扎进我混乱一片的脑海。江沉那句被油汤泡得变形、却无比清晰的电子音,
如同魔咒般反复回荡。他早就知道!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
远比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结婚吗”更让我魂飞魄散!
一股冰冷的麻痹感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头顶,四肢百骸都僵成了冰雕。三年!整整三年!
我像个戴着滑稽面具的小丑,在他面前拙劣地表演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兄弟”!
每一次刻意压低的嗓音,每一次变声器转换时那细微的电流杂音……在他耳中,
是不是都成了一场漫长而拙劣的滑稽戏?
羞耻、恐惧、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彻底看穿、无处遁形的绝望,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
紧紧缠绕住心脏,勒得我无法呼吸。脸颊和手臂上被泡面汤溅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痛着,
可那点痛楚,比起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渺小得像一粒尘埃。他听着我装了三年男人?
那些并肩作战时的默契……甚至他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喜欢上男人了”……这一切的一切,
到底算什么?!一个清醒者居高临下的观察?一场持续了整整三年的……戏弄?!
大脑的CPU在过载的高温下发出濒临熔断的悲鸣,无数混乱的念头如同被飓风卷起的碎片,
疯狂碰撞、撕扯,试图拼凑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却只搅合成一片混沌的旋涡。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毫无规律地乱撞,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耳膜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尖锐刺耳的门铃声,
毫无预兆地、如同防空警报般在狭小的出租屋里骤然炸响!像一把冰冷的锥子,
狠狠扎破了房间里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我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整个人惊得原地弹跳了一下,差点被自己绊倒。心脏更是直接蹦到了嗓子眼,堵得严严实实,
几乎要停止跳动!谁?!这个时间?!几乎是出于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机械的本能,
我僵硬地、同手同脚地挪动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
蹭向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着另一个世界的防盗门。老旧楼道里昏黄的光线,
透过门板上那个小小的猫眼孔洞,吝啬地渗进来一丝。我屏住呼吸,像做贼一样,
把一只眼睛死死贴在那冰冷的、带着油腻指纹的玻璃凸镜上。视野瞬间被拉长、扭曲。
门外狭窄的楼道空间,被猫眼畸变成一条幽深的隧道。而在那隧道尽头,
被昏黄光晕切割出的,是一个无比熟悉、此刻却带着巨大陌生感和压迫感的侧影。
肩线宽阔平直,勾勒出利落的线条。微微低垂着头,额前几缕碎发垂落,遮住了小半眉眼,
却挡不住那下颌线紧绷的、如同刀削斧凿般的凌厉弧度。他穿着一件深色的羊绒衫,
衬得脖颈的皮肤在昏暗光线下有种冷感的白。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
另一只手……正屈起指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悠闲的笃定,一下,又一下,
叩击在薄薄的、廉价的门板上。“叩、叩叩。”那声音不大,却穿透力极强,
清晰地敲打在我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末梢上。是他!真的是他!江沉!
他不是应该在千里之外S市的庆功宴上吗?!他不是喝醉了吗?!
他怎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在我这个破旧的、藏匿了三年秘密的出租屋门外?!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慌如同海啸般将我瞬间吞没!我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生怕那失控的抽气声泄露出去。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门板,
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支撑,才不至于瘫软下去。血液疯狂地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手脚冰凉。猫眼里,
那个被扭曲的侧影似乎察觉到了门内的细微动静。他叩门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紧接着,
那把低沉磁性的、带着一丝慵懒笑意的嗓音,清晰地穿透了薄薄的门板,如同无形的丝线,
缠绕上我的耳膜和心脏:“Night,”他准确地叫出了我的游戏ID,尾音微微拖长,
带着一种戏谑的、掌控一切的了然,然后,不紧不慢地补上了致命一击,
“或者……我该叫你——”他刻意停顿了半秒,那短暂的空白里,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每一粒尘埃都凝固在空中。“林晚?”我的真名!像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他不仅知道我是女的,他连我的真名都查到了?!什么时候的事?!
大脑彻底死机,一片刺眼的白光。捂住嘴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绝望地擂动,撞得肋骨生疼,
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敲响丧钟。门外的男人似乎并不在意门内的死寂和崩溃。
他甚至低低地、愉悦地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门板传来,
带着温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然后,他用一种谈论天气般轻松随意的口吻,
丢下了最后一句,也是最具毁灭性的炸弹:“对了,”他顿了顿,
仿佛在确认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语气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笑意,“我户口本,
真在床头柜第一层。”他甚至还体贴地补充了位置,“第一层。”轰——!!!
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完全、毫无挽回余地地——崩!断!了!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咚”的一声闷响。后背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我整个人顺着冰冷的门板,像一滩彻底融化的烂泥,软软地滑坐下去。
臀部重重地砸在同样冰冷坚硬的地砖上,撞击的钝痛感迟钝地传来。但我完全感觉不到。
眼前是门上斑驳的旧漆纹路,鼻尖是廉价泡面汤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浓烈香精味,
耳边是他那句“真在床头柜第一层”的魔音穿脑。
户口本……床头柜……第一层……林晚……他什么都知道。他早就知道!
他看着我演了三年的戏!他听着那变声器吵了他三年!然后,
在我最狼狈、最恐慌、所有伪装被意外撕碎的瞬间,他跨越千里,精准地出现在门外,
用最平静、最温柔、也最不容置疑的方式,把一切都摊开在明面上,然后……直接求婚?!
这算什么?猎人终于厌倦了观察,决定收网了吗?
还是……某种我完全无法理解的、属于江沉的、扭曲的恶趣味?
滑坐在地的冰凉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混乱的脑海里,
一个微弱的、属于求生本能的念头终于挣扎着冒了出来——跑!对,跑!离开这里!
离开这扇门!离开门外那个洞悉一切、掌控一切、此刻显得无比危险的男人!
我手脚并用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四肢却软得如同煮烂的面条,根本不听使唤。
撑在地上的手掌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沾上了之前滴落的泡面油渍,滑腻腻的,更添狼狈。
就在这时。“咔哒。”门外,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的脆响。
那声音细微得几乎要被忽略,却像一道冰锥,瞬间刺穿了我所有试图挣扎的动作!
我的动作猛地僵住,血液再次冻结。那声音……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怎么可能?!
我猛地抬头,布满惊恐的眼睛死死盯住门锁的方向。
这个老旧的门锁……他怎么可能……有钥匙?!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一秒。两秒。
锁芯内部,传来了极其细微的、令人牙酸的金属转动声。“咔…嗒…”那声音,
如同死神的丧钟,在我耳边清晰地敲响。
“咔…嗒…”那一声锁芯内部金属簧片咬合、归位的轻响,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如同丧钟在心脏深处沉闷地撞响。我像一条被骤然扔上冰面的鱼,浑身僵冷,血液倒流。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试图爬起的动作,都在这一声轻响里彻底冻结。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嗡嗡的蜂鸣。只能徒劳地、眼睁睁地,
看着那扇维系了我最后一点安全感和遮羞布的老旧防盗门——被一只从门外伸进来的手,
缓缓地、不容抗拒地推开了。“吱呀——”门轴发出干涩喑哑的呻吟。楼道里昏黄的光线,
如同找到了决堤的洪口,争先恐后地汹涌而入,
瞬间刺破了我这方狭小、混乱、弥漫着泡面油腻气息的昏暗天地。
光线勾勒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轮廓,几乎填满了整个门框。他逆光而立。
刺目的光晕模糊了他具体的五官,只留下一个深刻的、带着强烈侵略性的剪影。肩线宽阔,
身形挺拔得像一株冷硬的松。深色的羊绒衫吸走了大部分光线,只留下边缘一道模糊的金边。
额前垂落的碎发在光晕里投下小片阴影,遮住了眉眼,
却遮不住那股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的、极具压迫感的冷冽气息。那气息里,
还裹挟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被冷风稀释过的酒气,并不浓烈,却像某种危险的信号,
无声地宣告着主人的存在和不容置疑的掌控力。空气仿佛被抽干了,稀薄得让人窒息。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后背死死抵着同样冰冷的门板,仰着头,像被钉在了砧板上的猎物,
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铺天盖地的审视和……审判。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绝望地冲撞,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耳膜剧痛。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里,他开口了。声音不高,低沉、磁性,
带着一种被酒精浸润过的微哑,像大提琴最低沉的弦音,穿透空气,
轻易碾碎了我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侥幸:“跑?”一个字。轻飘飘的,
尾音甚至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愉悦的玩味。却像一把冰冷的匕首,
精准地捅穿了我所有试图伪装、试图逃避的念头。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我刚刚那狼狈不堪、试图爬起来的挣扎!巨大的羞耻感混合着无处遁形的恐慌,
瞬间将我淹没。我猛地低下头,
视线慌乱地落在自己沾着泡面油污的手掌和廉价睡衣的裤腿上,恨不得立刻挖个地缝钻进去。
脚步声响起。沉稳,清晰,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节奏感。昂贵的、质地精良的皮鞋鞋底,
踩在冰冷、廉价、甚至有些污渍的地砖上,发出“叩”、“叩”、“叩”的轻响。
那声音不疾不徐,却像沉重的鼓点,
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我摇摇欲坠、濒临崩溃的神经末梢上。我能感觉到他高大的身影在靠近,
那混合着冷冽气息和淡淡酒气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缓缓覆盖下来,
一寸寸吞噬着我面前仅有的光线和空间。压迫感越来越重,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
他终于停在了我面前。咫尺之遥。阴影彻底将我笼罩。我甚至能看清他裤管笔直的垂坠线,
和他鞋尖上沾染的一点点从外面带来的、细微的尘埃。我被迫仰起头,逆着光,
视线艰难地向上攀爬,想要看清他的表情。光线太强,他大半张脸依旧陷在背光的阴影里,
只能模糊看到紧抿的唇线,和下颌线那冷硬到近乎无情的弧度。他微微俯身。
这个动作带来的压迫感骤然升级,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间带起的微弱气流拂过我的发顶。
心跳声在耳边轰鸣,震得我头晕目眩。然后,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不再是刚才那带着玩味的一个字,而是清晰的、平稳的,像在陈述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砸落在凝固的空气里:“林晚。”他准确地叫出我的名字,
带着一种奇异的、宣告般的笃定。短暂的停顿,空气绷紧到极致。他接着开口,语气平淡,
却像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三年。”他似乎在回味这个漫长的时间刻度,声音低沉而缓慢,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穿透了狭小的空间,也穿透了我所有的伪装,直抵核心,
“我听着那个破变声器的电流音……”他刻意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给我时间消化这个早已被他洞悉、却让我此刻如遭雷击的真相。阴影里,
那双眼睛似乎正牢牢地锁定着我,即使我看不清,也能感觉到那目光如有实质的穿透力。
“……听了整整三年。”轰——!!!最后五个字,如同惊雷在我混乱一片的脑海里炸开!
比任何指控、任何质问都更具毁灭性!他果然知道!他一直都知道!那细微的电流杂音,
那刻意的不自然,那所有我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伪装,在他耳中,
都是持续了整整一千多个日夜的、刺耳的噪音!而我,
就像个彻头彻尾的、沉浸在自己剧本里的小丑,在他洞若观火的目光下,拙劣地表演了三年!
羞耻、绝望、被彻底看穿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藤,瞬间缠绕勒紧,扼住了我的喉咙。
脸颊滚烫得像是要烧起来,视线瞬间被涌上来的水汽模糊。我死死咬住下唇,
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才能勉强抑制住喉咙里即将冲出的呜咽。
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细微地颤抖,像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我狼狈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视线无处安放,
最终只能死死盯着自己脚边那一小摊还在缓慢蔓延的、散发着廉价香精味的红油泡面汤。
那粘稠的、污浊的汤汁,像极了我此刻混乱不堪、肮脏狼狈的心境。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
只有我压抑不住的、细微颤抖的呼吸声,和他平稳得近乎冷酷的呼吸,
在狭小的空间里形成诡异的对峙。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头顶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