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寒玉床边百年,用本命精血为道侣温养经脉。他抚着我的脸说:“阿芜,
没有你我早死了。”可是我却听见他与心腹密谈:“养了百年的药引该收了。
”“夫人知道她会死吗?”心腹迟疑。他轻笑:“她以为这是爱。
”于是我自爆灵根假死脱身,却在濒死时觉醒了的火灵根。多年后他大婚当日,
我当众撕碎喜帕:“夫君,药引回来了。”他欣喜若狂抓住我的手,
我却乘势笑着探入他丹田。“当年你抽我精血温养灵脉,如今该还了。
”1第一百次咬破指尖时,我终于数清了冰晶的棱数。寒气像无数根细针,刺穿我的膝盖,
扎进骨头缝里。身下是万年寒玉雕成的床,冷得能吸走魂魄。我跪在床边,
指尖悬在凌渊苍白干裂的唇上。一滴浓稠、带着微弱金芒的血珠,艰难地挤出指尖破口,
颤巍巍落下,渗入他唇间。这滴血落下,带走的不只是温度,还有我一丝本命元气。
身体里像被无形的手掏了一把,闷痛从心口炸开,喉咙涌上熟悉的腥甜。我咽下去,
强行压下眩晕,只留一丝虚弱的喘息在冰冷的空气里打旋。凌渊喉结滚动了一下,
将那滴血咽下。他那张俊美得近乎锋利的脸庞,似乎被这滴血短暂地注入了生气,
连眼睫都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冰凉的手指,带着玉石般的触感,
轻轻抚上我因失血而冰凉的脸颊。“阿芜,”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病后的虚弱,
眼神却专注得能溺死人,“没有你,我百年前就该陨落了。”指尖的凉意顺着皮肤钻进血脉。
我扯了扯嘴角,想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却只牵动僵硬的肌肉。“别说这个,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你会好起来的。”这是我的道侣。百年前那场惨烈的宗门大战,
他为护我重伤濒死,灵脉寸寸断裂,元神黯淡如风中残烛。是我,
天生拥有这世间罕见、近乎绝迹的温养灵根,用我自己的命,硬生生把他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百年光阴,就在这间寒气刺骨的密室里,在一次次指尖的剧痛和精血的流失中,一点点熬干。
寒玉床的冷气吸走了我最后一点力气。替他掖好被角,指尖残留的血迹蹭在冰冷的玉面上,
像几点干涸的朱砂。我撑着麻木僵硬的双腿,几乎是挪出密室的。
厚重的石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那片浸透骨髓的寒冷,也隔绝了那张让我甘愿沉沦的脸。
密室外,是通往主殿的回廊。空旷,寂静,只有我虚浮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廊柱间回响,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我需要一口热茶,需要一点能驱散寒气的暖意。
主殿后面那个供仆役歇息的小茶水间,成了我此刻唯一的念想。快走到殿后时,
一丝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像冰冷的蛛丝,猝不及防地缠住了我的脚步。
竟然是本应该在密室里的凌渊的声音,还有一个是他最信任的心腹,执法长老厉坤。“主上,
”厉坤的声音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迟疑,“夫人那边,百年温养,您的伤体早已无碍。
夫人这药引何时收用?”药引?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朵里。
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又猛地逆冲上头,撞得耳膜嗡嗡作响。我僵在原地,
连呼吸都忘了。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凌渊那熟悉的、低沉的嗓音。那声音里,
没了半分密室里缠绵病榻的虚弱,也没了抚过我脸颊时的温存,
只有一种冰凉的、仿佛在掂量一件器物价值的平静。“嗯,养了百年的温养灵根,
药性该是足够了。”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待我飞升雷劫将至前,便是收用之时。
”飞升……雷劫……药引……温养灵根……每一个词都带着倒钩,撕扯着我的血肉。
原来如此!百年温养,不是情意,是豢养!他在等,等一个最佳的时机,将我彻底炼化,
用我的命,铺平他登天的路!“那,”厉坤的声音更低了些,迟疑更重,
“夫人可知这药引抽尽之时,灵根枯竭,神魂俱灭,绝无生路?”2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我死死抠住冰冷的廊柱,指甲几乎要嵌进石头里,才能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才能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比指尖被咬破时痛上千百倍。终于,
凌渊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无比地钻进我的耳朵,带着一丝几乎能称之为愉悦的轻嘲。“呵,
”他轻笑一声,像在讲一个极有趣的笑话,“她啊,她以为这是爱。”轰——!
脑子里最后一点支撑彻底炸开,碎成了齑粉。天旋地转,冰冷的廊柱硌着额头,
那点微不足道的痛楚,比起心口被生生剜掉一块血肉的剧痛,简直不值一提。原来,
百年情深,百年付出,百年剜心割肉般的供养,在他眼里,
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她以为这是爱”。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我像个被抽掉了骨头的破布偶,贴着冰冷的廊柱,无声地滑坐到地上。
寒气从地砖缝隙里钻上来,瞬间包裹了我,却不及心底冰窟的万分之一。
凌渊和厉坤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回廊的另一端。四周死寂一片,
只有我粗重到无法控制的喘息,在空荡的殿宇里显得格外刺耳。痛,无边无际的痛。
不是身体失血的虚弱,而是灵魂被彻底碾碎、被投入寒冰炼狱的酷刑。百年光阴,
所有的温存细语,所有病榻前抚过我脸颊的冰凉手指。所有他说“阿芜,
没有你我早死了”时的专注眼神。在这一刻,全都扭曲成了最狰狞、最恶毒的讽刺。
那精心编织的深情网罗,原来每一根丝线都淬着要命的毒药,只为将我养得更肥美,
更方便他日后一口吞掉,连渣滓都不剩。恨意,从未有过的、足以焚尽一切的恨意,
猛地从碎裂的心底窜起,像地底压抑万年的熔岩,瞬间冲垮了所有冰冷的绝望,
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死?药引?为他飞升铺路?凌渊,你想得美!2我扶着冰冷的廊柱,
一点点把自己从地上拔起来。腿脚还是软的,像踩在云里,但胸膛里那团熊熊燃烧的恨火,
支撑着我的脊梁挺得笔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四个月牙形的血痕,这点痛楚,
成了此刻唯一能让我保持清醒的锚点。回到我偏僻的居所,关上门的瞬间,我再也支撑不住,
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身体里空荡荡的,像被掏走了所有内脏,
只剩下一副摇摇欲坠的骨架和那颗被恨意灼烧得滚烫的心。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如他的意。
就算要死,也要溅他一身血,咬下他一块肉!一个疯狂到极致、却又是我唯一生路的念头,
在灼热的恨意中疯狂滋生。假死!自爆灵根!温养灵根是我生命的本源,
也是凌渊豢养我百年的目的。一旦自爆,灵根毁灭的气息会瞬间爆发,
足以掩盖一切细微的生机波动,让他以为我彻底神魂俱灭,药引已毁。只有这样,
才能骗过他,骗过所有人!只是……自爆灵根,无异于自绝经脉,十死无生。那瞬间的痛苦,
足以让任何一个意志坚定的修士彻底崩溃。成功渺茫得如同尘埃。但留下来,是必死无疑,
是成为他飞升的垫脚石!与其那样屈辱地化作飞灰,不如赌上这万分之一的机会,
用最惨烈的自毁,撕开一条通往自由的缝隙!赌了!3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最完美的戏子。
我依旧每日踏入那间寒玉密室,指尖的血依旧滴落在他唇间。只是,
当他冰凉的手抚上我的脸颊,当他用那深情专注的目光看着我时,我心底不再有丝毫涟漪,
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和即将爆发的火山。所有的恨意都被我死死压在眼底最深处,
脸上只剩下百年来一成不变的、带着疲惫的温顺。我悄悄收集着疗伤的丹药,
能恢复一丝元气是一丝。每一次指尖滴血,我都暗中运转那微弱得可怜的灵力,
将心脉最核心的一缕生机,小心翼翼地包裹、压缩,藏在心窍最深处。这是自爆后,
唯一可能残留、等待渺茫复苏的种子。时间在煎熬中一天天流逝。终于,
我感觉到心窍深处那缕被压缩到极致的生机种子,已经微弱得如同风中之烛,却足够坚韧。
不能再等了。4一个没有月亮的深夜,浓稠的墨色泼满了天空。我最后一次走进密室。
寒玉床上的凌渊闭目沉睡着,面容安详,仿佛一个无害的玉人。我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没有告别,没有迟疑。我猛地闭上眼,
将百年来积攒的所有恨意、所有绝望、所有不甘,化作最狂暴的指令,
狠狠撞向心脉深处那温润了百年、此刻却是我唯一武器的灵根本源!“爆!
”无声的呐喊在灵魂深处炸响。轰!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
猛地从我身体最核心处爆发开来!那不是寻常的灵力冲击,而是本源核心的彻底湮灭!剧痛!
超越了我所能想象极限的剧痛!仿佛整个世界在我体内坍缩、爆炸,
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每一个念头都在瞬间被撕扯成最原始的痛感。
我“看到”自己温养了百年的灵根,那散发着柔和温润光芒的本源,
像一颗被巨力捏碎的琉璃珠,寸寸碎裂,迸发出刺眼到足以灼瞎灵魂的强光!“呃!
”喉咙里只来得及挤出一声破碎的闷哼。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视线瞬间被黑暗吞噬,意识像断线的风筝,被那股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撕扯、抛飞,
卷入无尽的虚无旋涡。最后感知到的,是密室内骤然爆发、又瞬间熄灭的狂暴能量乱流。
以及寒玉床上,凌渊猛然睁开的、惊怒交加的双眼。那一眼,成了我意识沉入无边黑暗前,
最后的画面。恨意如烙印,刻入即将消散的魂魄深处。5无边无际的冷。
像是沉在万丈寒冰的海底,每一寸意识都被冻得麻木僵硬。连“我”这个念头,
都模糊得快要消散。不是撕裂,是消融,
是存在本身被这无边的寒冷和死寂一点点磨灭、分解的钝痛。这就是彻底消亡的感觉吗?
也好,也好过做他的药引!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暖意,
突兀地出现在这片死寂寒冷的虚无中心。很微弱,像狂风暴雨夜里,
遥远地平线上飘摇的一点烛火。可它却如此顽强,如此霸道地存在着,
散发着一种灼热的气息?与我那温养灵根截然不同的、充满毁灭和爆裂意味的灼热!
它在哪里?它是什么?我残存的意识像被磁石吸引,
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一点微弱的暖意挣扎、汇聚。每一次移动,都像在粘稠的沥青里跋涉,
消耗着所剩无几的存在感。近了,更近了……那点微弱的暖意猛地一跳!
像一颗被强行唤醒的心脏!轰!沉寂的黑暗被瞬间点燃!不是温和的光,是焚天之火!
狂暴、炽烈、带着焚尽八荒的桀骜意志,轰然从我意识的最深处炸开!
金红色的光芒如同无数柄利剑,蛮横地刺穿包裹我的厚重冰层和死寂!“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冲口而出,带着劫后余生的剧痛和难以置信的狂喜。
我猛地睁开了眼!视线一片模糊,被泪水、血水和滚烫的汗水糊住。
身体像被无数烧红的烙铁反复烫过,剧痛伴随着一种奇异的、汹涌澎湃的力量感。
在四肢百骸疯狂冲撞。我艰难地转动眼珠。身下是冰冷的碎石和腐烂的泥土,
头顶是浓密树冠缝隙里漏下的惨淡星光。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肉体被高温灼烧后的焦糊味。我在宗门后山,
在远离主峰的荒僻悬崖下。我挣扎着抬起手,试图调动一丝灵力。指尖没有熟悉的温润绿芒。
取而代之的,是一簇微弱却无比顽强的、跳跃着的金红色火苗!它在我指尖静静燃烧,
散发着惊人的高温,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微微扭曲。火苗!不是温养,是焚烧!是毁灭!
一股全新的、带着硫磺与熔岩气息的灵力洪流,在我干涸碎裂的经脉中奔腾咆哮,所过之处,
带来灼烧的剧痛,也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力量的生机!第二灵根!
6在温养灵根自爆、濒临彻底消亡的绝境中,我体内潜藏的、属于毁灭的火焰,
被彻底点燃了!“哈……哈哈……”嘶哑的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混合着血沫,
在寂静的悬崖底显得格外诡异。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污流下,却不是悲伤。凌渊,你抽我精血,
养你百年,视我为药引。如今,药引死了。活下来的,是带着焚天之火,来向你讨债的恶鬼!
火苗在指尖跳跃,映亮我血污狼藉的脸。活下去!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强烈、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
身体像一具被巨锤反复砸烂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破布娃娃,
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新生的火灵根在干涸的经脉里横冲直撞,
灼烧感伴随着力量感,带来一种冰火两重天的极致折磨。我咬紧牙关,牙齿咯咯作响,
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指甲深深抠进身下冰冷的泥土里,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一点一点,
把自己从碎石和腐叶中撑起来。视线依旧模糊,汗水混着血水不断流下,蛰得眼睛生疼。
我艰难地辨认着方向。不能留在这里!悬崖之下,是传说中的万毒渊。瘴气弥漫,毒虫遍地,
妖兽横行,是玄天宗弟子闻之色变的绝地。曾经是死路,现在,却成了我唯一可能的生门!
我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一步一挪,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
新生的火灵力在体内乱窜。我强迫自己调动起这狂暴又陌生的力量。不知爬了多久,
摔倒了多少次。尖锐的岩石划破皮肤,带出新的血痕,很快又被体内奔流的灼热蒸腾得半干。
终于,那弥漫着灰绿色、带着刺鼻腥甜气息的浓郁瘴气,像一堵无边无际的墙,
出现在视野尽头。万毒渊!7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腐烂和剧毒的气息呛得我剧烈咳嗽起来,
胸腔火辣辣地疼。没有丝毫犹豫,我一头扎进了那片死亡迷雾。瘴气瞬间包裹了我,
冰冷粘稠,带着强烈的腐蚀性。皮肤传来细微的刺痛感。我立刻运转起那微薄的火灵力,
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金红色光晕。嗤嗤的声响中,靠近的瘴气被微弱的高温灼烧驱散。
这层防护脆弱得如同蛋壳,体内的灵力更是如同即将耗尽的油灯,疯狂闪烁。
刚深入瘴气林不过百丈,一股腥风猛地从侧面扑来!阴影笼罩,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一头体型堪比小山的铁背毒蜥,张着流淌涎液的血盆大口,布满倒刺的巨爪撕裂瘴气,
朝我当头拍下!冰冷的竖瞳里只有纯粹的食欲和杀戮。死亡的气息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
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那新生的、充满毁灭欲望的火灵根似乎被死亡的威胁彻底点燃!
“滚开!”一声嘶哑的咆哮不受控制地冲出喉咙。轰!
原本在我体内乱窜、微弱得几乎无法调动的火灵力,在这一刻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
顺着我拍出的手掌狂暴地倾泻而出!不再是护体的微光,
而是一道炽烈、暴躁、带着焚尽一切意志的金红色火焰洪流!火焰狠狠撞上毒蜥拍下的巨爪!
令人牙酸的灼烧声伴随着毒蜥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同时炸响!火焰如同附骨之蛆,
瞬间缠绕上它坚硬的鳞甲和皮肉,疯狂地舔舐、焚烧!
空气中弥漫开皮肉焦糊的恶臭和毒蜥烧焦的腥气。那巨大的爪子,
在狂暴的火焰中肉眼可见地变得焦黑、碳化、碎裂!火焰甚至顺着它的前肢向上蔓延!
毒蜥庞大的身躯因剧痛疯狂扭动,撞断数棵枯树,搅得瘴气翻腾。它看向我的眼瞳里,
充满了原始的、对毁灭之火的恐惧。再也顾不得猎物,惨嚎着调转方向,拖着被烧焦的前肢,
一头扎进更深的瘴气深处,仓惶逃窜。火焰洪流耗尽,我保持着挥掌的姿势,剧烈地喘息着。
体内传来一阵强烈的空虚和经脉被强行撕裂的剧痛,喉咙一甜,
又是一口鲜血喷在身前的焦黑地面上。看着毒蜥逃窜的方向,
又低头看看自己兀自残留着灼热气息、微微颤抖的手掌。
掌心皮肤被刚才狂暴的火焰反冲力灼伤,一片通红,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但这痛楚,
却让我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血污和汗水糊在脸上,笑容狰狞如恶鬼。火……焚尽一切的火!
这不再是被抽干精血的温养之根,这是足以焚毁所有虚妄、所有背叛的复仇之火!
我抹掉嘴角的血,眼神比万毒渊的瘴气更冷。拖着疲惫剧痛的身体,一步步,
更坚定地走向深渊深处。凌渊,你最好好好活着,等我回来。
8时间在万毒渊的瘴气与毒虫嘶鸣中失去了意义。疼痛是常态,饥饿是伴侣,
死亡是悬在头顶的利剑。每一天,
都在与剧毒的环境、凶残的妖兽、以及体内狂暴火灵根带来的反噬搏斗。
靠着心窍深处那缕温养本源残留的微弱生机,我艰难地修复着自爆带来的恐怖创伤。
身上的自制的麻衣早已破烂不堪,被瘴气腐蚀得颜色诡异。脸上覆盖着厚厚的泥垢,
遮住了原本的轮廓。唯有那双眼睛,在泥污之下,亮得惊人,
像淬炼了万载寒冰又投入熔炉烧红的利刃,沉淀着无边的死寂和更深处汹涌的熔岩。
我摊开手掌。心念微动。嗤——!一团凝练、稳定、散发着恐怖高温的金红色火焰,
瞬间在掌心跃动、升腾、压缩,
最后化作一柄只有三寸长、却凝实得如同实体、边缘流淌着熔金般液体的火焰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