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权倾朝野的铁帽子王，我是京城头号纨绔江不学。直到那天被雷劈中，
醒来发现身体里多了个北大卷王郝一名。他替我考了个状元回来，
我爹激动得老泪纵横：“祖宗显灵了！”郝一名却在我爹面前大谈八小时工作制和双休日，
以及，优生优育？！我爹当场掀桌：“妖孽！还我儿子！
”我的头像是被一万个铜锣贴着耳朵狠命敲过，又沉又痛，嗡嗡作响。勉强掀开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承尘，金丝楠木的，雕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是我卧房顶上的那块。
可脑子里乱糟糟塞进来的东西，却比那纹路还要复杂一万倍。
、“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还有“未名湖”、“博雅塔”……这些词儿像一群没头苍蝇，
在我那本来就不大的脑壳里横冲直撞，撞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妈的……”我下意识想骂，
结果嗓子眼儿里冒出来的调调，却带着一股子我自己都陌生的、硬邦邦的板正劲儿，
“这…这不符合人体工学原理！睡眠环境需要优化！”我被自己这怪腔怪调吓得一激灵，
彻底清醒了。猛地坐起身，锦被滑落，露出底下绣着金线的云锦中衣。低头看看这身行头，
再看看屋里紫檀木的家具、博古架上价值连城的摆件……没错，
这还是我江不学江大世子的窝。可脑子里那个冷静又带着点嫌弃的声音，是谁？
“身份确认：江不学。社会属性：封建贵族阶级寄生虫。当前状态评估：低效，亟待改造。
”那声音又响起来了，冰冷得像块铁，直接在我天灵盖底下说话！“谁？！
谁在老子脑子里放屁？！”我抱着脑袋，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滚出来！
知道我爹是谁吗？铁帽子王！信不信他老人家一声令下，把你九族都碾成渣滓灰！
”“情绪化，缺乏理性思辨能力。”那声音波澜不惊，甚至有点鄙夷，“我是郝一名。
北大光华管理学院，连续四年国奖获得者。根据现有物理法则及你的脑电波紊乱状态分析，
我们处于一种非自愿的意识共生体状态。俗称，我，在你身体里。”北大？光华？国奖？
每个词都像一块冰疙瘩砸在我心口上。我，京城头号混世魔王，斗鸡走狗、飞鹰遛鸟的行家，
脑子里居然住了个……书呆子？还是个顶级的？我爹，铁帽子王江震山，
那张常年跟锅底一个颜色的脸瞬间就浮现在我眼前。
他要是知道他的宝贝儿子被个穷酸书生给“占了窝”……我打了个寒颤，
仿佛已经听见王府地牢里刑具叮当作响的声音。“听着，姓郝的！”我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感觉灵魂都在哆嗦，“给老子装！装得像以前的我！吃喝嫖赌…不对，吃喝玩乐！
怎么废物怎么来！懂不懂？不然我爹发起火来，咱俩一起玩完！骨灰都得被扬了！
”脑子里安静了片刻。郝一名那平平板板的声音才慢悠悠响起：“理解。生存是第一需求。
伪装策略：维持原宿主行为模式。但请注意，长期低效能状态对身心发展具有显著损害。
”“损你大爷！活着才有身心！”我低吼回去，感觉自己快被这油盐不进的家伙逼疯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哐当”一声大力推开。我那便宜爹，铁帽子王江震山，
像一尊移动的铁塔般堵在了门口。他穿着亲王常服，
蟒袍上的金线在门口透进来的光里刺得我眼睛疼。那张不怒自威的脸，此刻黑得能滴出墨汁，
豹眼圆睁，死死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江！不！学！”他一声咆哮，
整个屋子似乎都跟着抖了三抖，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你还知道醒？！啊？
昨天醉仙楼，为了个唱曲儿的粉头，你把赵尚书家的小儿子腿都打折了！
人家告状都告到御前去了！老子的脸！祖宗十八代的脸！
都被你这孽障丢到护城河里喂王八了！”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带着浓烈的怒气和我爹惯常喝的烈酒味儿。搁在以前，我早就缩脖子装鹌鹑，
或者干脆撒泼打滚混过去了。可这会儿，
身体里的郝一名显然没经过这种“封建大家长高压咆哮”的毒打。
我看见我爹的嘴还在愤怒地开合，唾沫四溅。然后，我感觉自己的右手，它自己抬起来了！
五指张开，掌心对着我爹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做了个标准的“暂停”手势。
空气瞬间凝固。我爹的咆哮卡在喉咙里，眼珠子瞪得溜圆，
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突兀地竖在他眼前的手。管家福伯刚端着一碗醒酒汤颤巍巍走到门口，
吓得手一抖，瓷碗“啪嚓”一声摔得粉碎，汤汁溅了一地。时间仿佛被冻住了。
只有窗外树上一只傻鸟还在“啾啾”地叫，衬得屋里死一般寂静。我爹的胸膛剧烈起伏，
像拉破的风箱。他死死盯着那只还倔强地举在他面前的手，脸色由黑转红，再由红转青，
最后定格在一种暴风雨来临前极度压抑的猪肝色上。“你……”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冰碴子，“你…这…是…什…么…妖…术？！”完了！
我心里哀嚎一声，郝一名你个天杀的！你比老子还能闯祸！这下真要去地牢啃窝头了！
就在我爹的怒火即将冲破脑门儿，大手眼看就要抡圆了给我来个“爱的教育”时，
郝一名控制着我的嘴，
用一种极其平稳、极其清晰、甚至带着点学术探讨意味的语调开口了：“父王，请冷静。
暴力责罚属于无效管理手段，
长期副作用包括但不限于：亲子关系疏离、青少年逆反心理加剧、以及潜在的身体创伤风险。
根据现代行为心理学研究，正向激励与清晰的行为边界设定，
才是塑造良性行为模式的更优解。”字正腔圆，逻辑清晰，每一个词都像小锤子，
“叮叮当当”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也砸在我爹那根紧绷的神经上。我爹那只蓄势待发的手，
僵在了半空。他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愤怒、震惊、茫然、还有一丝……见了鬼似的悚然？
他看看我那还举着的“暂停”手，
又看看我那张此刻写满了“理性”和“学术”的脸虽然我内心在疯狂尖叫，
豹眼里的凶光被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困惑和惊疑取代。“你……”他张了张嘴，
声音有点发飘，带着一种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迟疑，“你叫我什么？父…王？
”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生硬得像是第一次学说话。他猛地甩甩头，
仿佛要把这诡异的念头甩出去，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死死剜着我：“孽障！
你给老子说清楚！你是不是…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魇着了？！啊？！” 最后那一声吼，
带着破音，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惊涛骇浪。管家福伯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要跪下去。
“王爷息怒！世子…世子他定是昨日摔坏了头！胡言乱语！胡言乱语啊！”福伯带着哭腔，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磕得砰砰响。郝一名控制着我的身体，
慢条斯理地把那只“暂停”手收了回来，还顺势理了理我微皱的袖口。
他或者说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我爹那几乎要喷火的视线，
用一种近乎科普的语气继续输出：“父王，依据《大胤律·户婚律》疏议，
殴打他人致肢体折损，量刑起点为杖八十，徒一年。赵尚书公子之伤，
若经太医署验明为轻伤二级以下，积极赔偿并取得谅解，可争取缓刑或罚金替代。
建议父王立即备下厚礼，由我亲笔书写致歉信函，前往赵府斡旋，争取庭外和解，
将舆情风险及王府声誉损失降至最低。”这一长串话，像一串精准发射的连珠炮，
噼里啪啦砸在房间里。每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像天书。什么《大胤律》疏议？
什么轻伤二级？什么缓刑罚金？什么舆情风险？我爹彻底懵了。！
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那表情活像生吞了一只活苍蝇，还被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福伯，
又看看眼前这个顶着儿子皮囊、嘴里却滔滔不绝喷着陌生律法术语的“怪物”，
那股子冲天的怒火，硬是被这诡异莫名的局面给堵了回去，憋得他胸口剧烈起伏，
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你…你…”他指着我，手指头都在哆嗦，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下文。
最终，他猛地一甩袖子，带起一股劲风，转身就走，那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
每一步都踏得地板咚咚作响。“备车！进宫！请太医令！给老子请最好的太医令来！
”他咆哮着冲出了院门，声音里除了残留的暴怒，
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惊惶和一种“我儿子肯定被妖怪吃了”的崩溃。
福伯连滚爬爬地追了出去。房门被甩得震天响，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脑子里，
郝一名那冷静得可恨的声音响起：“危机初步解除。目标人物父王认知受到冲击，
攻击意图暂时中止。下一步，需解决‘赵尚书公子伤害案’遗留问题。”“解除你个头啊！
”我内心的小人儿在疯狂咆哮、捶地、撞墙，“你把我爹吓疯了！他去找太医令了！
那是给宫里贵人看病的！他肯定以为我中邪了！下一步就是找道士来驱邪！拿桃木剑戳！
拿黑狗血泼！拿符咒贴！郝一名！我们死定了！死定了你懂不懂！
”一想到可能被当成妖孽烧了，我就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壳。“基于现有信息分析，
物理驱邪手段对意识共生体无效。”郝一名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
甚至带着点学术探讨的兴致，“但封建迷信活动可能引发群体性非理性行为，
增加生存风险系数。需制定预案。”“预案你大爷！”我绝望了，
感觉跟这书呆子完全没法沟通。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完了，
这王府是待不下去了。跑路？对！跑路！“听着，姓郝的！”！我强压住恐惧，
在意识里嘶吼，“现在！立刻！马上！控制这身体！去我床底下！左边第三块地砖是活的！
下面有我的私房钱！金叶子！银票！够咱们逍遥快活半辈子！拿上！咱们翻墙跑！去江南！
去岭南！去哪儿都行！再待下去，咱俩都得被我爹当妖怪给‘咔嚓’了！
”“逃跑属于高风险低收益策略。”郝一名立刻反驳，逻辑链条清晰得让人抓狂，“第一，
王府守卫森严，翻墙成功率低于15%。第二，携带大量金银，目标显著，
遭遇劫掠风险高于70%。第三，脱离王府庇护，
以‘江不学’的社会信用等级及行为模式数据库分析，独立生存能力极低，
饿死街头概率超过85%。否决。”“否决？！你否决个屁！”我气得灵魂都要出窍了，
“那你说怎么办？等死吗？等着被太医扎成筛子？等着被道士烧成灰？”“解决核心矛盾。
”郝一名的声音斩钉截铁，“扭转‘江不学’的社会评价体系。获取最高权力背书。
”“啥玩意儿？”我一头雾水。“科举。”郝一名吐出的两个字，
像两颗冰豆子砸在我意识里，“参加殿试。考取功名。成为状元。”“噗——！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状元？让我江不学去考状元？
这比让我爹相信母猪会上树还难一万倍！这书呆子疯了！绝对疯了！被雷劈傻的是他不是我！
“郝一名！”我几乎是在哀嚎，“你清醒一点！看看这身体以前干过啥！斗鸡赌钱，
打架斗殴，调戏民女…哦不，是欣赏民间艺术！我他娘连《三字经》都背不全！
你让我去考状元？你不如直接拿根绳儿勒死我算了！”“知识储备，我有。
”郝一名的声音稳如老狗，“行为操控，我负责。你，闭嘴，配合。”“……”我噎住了，
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配合？配合个鬼啊！这简直是拉着我一起往火坑里跳，
还是自己给自己添柴加火那种！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跑，跑不掉。留，
等着被当妖怪。考状元？那更是天方夜谭！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绑在柱子上，
底下堆满了柴火，我爹举着火把，老泪纵横气出来的：“儿啊！爹这就送你上路！
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哦不，做个正常人！
”郝一名还在我脑子里冷静分析着火苗的燃烧效率和我的痛苦阈值……就在这时，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福伯那变了调的尖嗓子：“王爷！王爷！
宫里…宫里来人了！宣旨！宣世子殿下即刻入宫面圣！说…说是殿试…提前了！
就在今日午时！所有贡士…都得去！”轰隆！我感觉一道真正的天雷，不是劈在树上，
而是结结实实劈在了我自己的天灵盖上！劈得我外焦里嫩，魂飞天外！殿试？今天？午时？！
“郝…郝一名…”我声音都在飘，“你听见没？殿试…今天午时…”“收到。
”郝一名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信息确认。
任务目标：殿试。时间：午时。优先级：最高。执行方案启动。”“启动你个头啊！
”我彻底崩溃了，意识在识海里疯狂打滚，“那是金銮殿！皇帝老子眼皮子底下！
满朝文武看着！我连笔怎么拿都忘了！你让我去考？考个鸭蛋回来吗？然后皇帝一看，哟呵，
铁帽子王家的傻儿子果然名不虚传，拉出去砍了以儆效尤！我们俩一起玩完！玩完你懂不懂？
！”“闭嘴。”郝一名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从现在起，
身体操控权，100%移交。你，静默。干扰执行，同归于尽。
”那冰冷的“同归于尽”四个字，像四根冰锥，狠狠扎进我的意识。我打了个寒颤，
瞬间哑火了。死亡的恐惧第一次如此真实地压倒了其他所有情绪。我感觉自己的身体，
彻底脱离了掌控，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一股冰冷而强大的意志接管了。“我”掀开锦被，
动作利落得不像话，完全不是我自己那副懒骨头的样子。“我”走到黄花梨木的衣柜前，
打开，手指精准地掠过那些花里胡哨的锦袍，
挑出一件颜色最素净、款式最板正的深青色贡士常服。“福伯，”郝一名控制着我的喉咙，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门外，“备水，净面。更衣。”门外的福伯似乎愣了一下，
才哆哆嗦嗦地应了声：“…是…是，世子爷！”我看着“自己”一丝不苟地洗漱，
动作标准得像尺子量出来的。看着“自己”穿上那身死气沉沉的贡士服，
连一丝褶皱都要抚平。看着铜镜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皮相，
可眼神却变了，深得像寒潭，锐利得像刚磨好的刀锋，
里面燃烧着一种让我心惊肉跳的、近乎狂热的冷静。这眼神…太吓人了！
比发怒的我爹还吓人！那是一种志在必得、遇神杀神的狠劲儿！我缩在识海的角落里，
连大气都不敢喘。完了完了，这书呆子来真的了！他真要去考状元了！
带着我这块扶不上墙的烂泥！王府门口，华丽的亲王车驾已经备好。
我爹江震山铁青着脸站在车旁，看到“我”走出来，
那眼神复杂得能拧出墨汁——惊疑、审视、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见鬼般的悚然。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骂什么，但最终只是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撩袍角，
率先钻进了马车。“我”面无表情，步履沉稳地跟着上车。车厢里宽敞奢华，
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熏着名贵的龙涎香。可气氛却压抑得能拧出水来。我爹坐在主位，
闭着眼，胸口起伏，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他大概在琢磨，等殿试结束，
是直接把这“妖孽儿子”扭送宗人府，还是先找个没人的地方家法处置。
郝一名操控着“我”，眼观鼻，鼻观心，坐得笔直，像个入定的老僧，
只有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快速敲击着，似乎在模拟某种复杂的运算。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的辘辘声。车窗外，京城的繁华喧嚣被厚重的车帘隔绝。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
外面传来内侍尖细悠长的唱喏声。到了，紫禁城，承天门。
厚重的朱红色宫门在眼前缓缓开启，发出沉闷的“轧轧”声，像巨兽的咽喉。
一股庄严肃穆、又带着无形压力的气息扑面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