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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吊灯将帝国军本部宴会厅照得亮如白昼,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雪茄的烟味、香水味,还有刀叉碰撞银盘的清脆声响。

勋章在将校们的胸前闪着冷光,谈笑声像一层精致的油膜,浮在所有人头顶。

谭雅站在聚光灯下,脚下鲜红的地毯红得刺眼,像一条血河。

帝国元帅那粗糙的手捏着一枚硕大的金色狮子与橡叶勋章,冰凉的金属贴上她军服左胸的瞬间,谭雅感觉胃袋抽搐了一下。

一种公开的损耗标记。

勋章边缘在闪光灯中刮过她锁骨上方的皮肤,细微的痛感清晰异常。

台下雷鸣般的掌声虚伪地炸开。

镜头贪婪地捕捉着帝国最年轻少将此刻的表情。

谭雅调动起面部每一块肌肉,嘴角扯开一丝标准弧度的、属于“帝国英雄”的浅笑。

她的视线平扫过去——黑压压的观礼席前排,帝国参谋本部的高级军官们端坐着,肩章上的金星如同冰冷的爬行动物眼睛。

其中几道视线黏在她身上,厚重得如同实质。

不是敬佩,是评估。

打量一件刚刚擦拭锋利的兵器是否趁手,计算它下一次投入战场前还能压榨多少价值。

维夏·泽伦站在稍后位置,担任谭雅的副官兼仪式护卫。

她努力保持着最标准的立正姿势,眼角的余光却能捕捉到灯光下那微不可查的异样。

少将阁下的后背,军服脊线绷得过于笔挺了。

肩胛骨的位置,肌肉绷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撕裂布料。

维夏的目光扫过前方那张侧脸,被帽檐阴影遮挡的冰蓝色瞳孔深处,没有映照出任何辉煌灯火的光芒,只有一片冻结的虚无。

那微笑……维夏只觉得一股寒气悄悄爬上脊椎。

那不是属于活人的表情,更像是陈列在军械库里一件精密的、被涂上了伪装色的致命武器露出的冰冷线条。

存在X的低语没有实质,却在掌声最鼎沸时如同一根冰针刺入谭雅的太阳穴。

眼前的光怪陆离的景象出现了一瞬扭曲,水晶吊灯流下熔金般的重影。

看啊,被世俗荣誉包裹的木偶!

你的挣扎何其可笑!

信仰,唯有信仰是永恒阶梯……那股熟悉的、粘稠的恶意几乎让她呕出来。

她控制着每一次呼吸的幅度和频率,手指在身后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尖锐的物理痛觉来锚定思维的坐标。

闪光灯再次疯狂闪烁。

元帅粗糙的大手又拿起一枚略小的星芒勋章。

勋带绕过她的脖颈。

冰凉的金属贴在颈动脉旁微微搏动的皮肤上,死亡的联想瞬间刺穿了仪式堆砌的华美外壳。

谭雅清晰地感觉到某个方向传来凝视力量的加强。

她眼珠微转,锁定了源头。

参谋本部中将,施普雷马克·鲁登道夫,“战略资源评估部”的头号人物,帝国军内最擅长用数字榨干士兵骨髓的“乌鸦”。

他半隐在明暗交错的光影里,戴着白手套的手端着一杯香槟,并没有看向舞台,反而微微侧身,嘴唇在动。

他对身旁侍立的一个少校副官低声交代着什么。

那少校极轻微地点了下头,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然后,那个侍立的年轻军官悄然转身,无声地融入大厅侧后方的阴影里。

片刻,一位佩戴高级军事安全局(KMS)袖章的情报处长官,那个永远像水一样能出现在任何阴暗角落的艾希曼上校,幽灵般从另一侧门出现,接过了鲁登道夫副官从暗处递过来的一份薄薄的文件袋。

一套流畅、隐蔽、冰冷的程序,在觥筹交错的华丽乐章伴奏下,于谭雅的眼皮底下完成。

舞台是她的,但真正的信息动脉却在阴暗的血管里流淌,流向不为人知的器官。

“英雄需要休息,也需要新的挑战。”

一个略尖细的声音在授勋间隙,恰到好处地插了进来。

帝国战略资源调配局的那位肥胖局长,端着酒杯踱到谭雅身旁不远,笑容可掬,像个邻家和善的大叔。

“提古雷查夫少将,”他语气亲切,眼神却滑腻地扫过谭雅胸前那枚巨大的橡叶勋章,“后方也需要您这样的支柱力量来稳定……呃,协调。”

谭雅的微笑弧度没有丝毫改变,甚至更温和了一些:“阁下言重了。

我的价值属于帝国利益。”

她声音清亮,吐字清晰,在喧嚣中准确穿透,“只要帝国需要,西线,东线,敌前敌后,何处皆是战场。”

言下之意,任何位置,哪怕是最肮脏的角落,只要还能作为筹码,她就能攥出血来。

一丝短暂的,几乎不存在的阴霾掠过那肥胖局长的眼睛。

他哈哈笑着掩饰过去:“当然,当然,帝国的宝剑,自当锋芒毕露。”

他举了举杯,晃着臃肿的身躯走开了。

冗长的仪式终于结束。

谭雅得以暂时脱离舞台中心,走向为高级军官临时划出的休息隔间。

水晶灯辉煌的暖意在踏进隔间门帘的阴影里瞬间被剥去,空气凉了下来。

维夏无声地跟了进来,反手轻带上门帘。

“少将阁下,”维夏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刚刚……我看到了,泽伦中尉。”

谭雅打断她,没有停顿,径首走到房间角落一把沉重的红丝绒靠背椅前。

她没有坐下,背对着维夏,抬手用指关节揉着右侧太阳穴。

那份KMS的文件袋像一块悬在头顶、由无影灯照着的石头。

“一只嗅觉灵敏的‘乌鸦’,还有一个擅长处理‘湿活’的清洁工。

这组合真是高效。”

她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工具,“授勋仪式上完成情报交接……这是在警告,还是在……测试?”

她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隔间那厚重的、绣着金线的丝绒门帘被人用一根银头手杖轻轻拨开了。

两个人影出现在门口狭窄的光影中。

为首的是个挂着中校肩章的男人,笑容温和谦逊,像个大学里人缘极好的助教,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却带着一种无机质的温和审视。

他身旁那位更为年轻,少校军衔,手里拿着一个看似寻常的公文包,但指关节的力度显示包内之物远非几份文件那么简单。

他们佩戴的领章徽记,却赫然带着帝国最高统帅部的暗纹标识。

“提古雷查夫少将,”那带眼镜的中校微微倾身,态度无可挑剔,“非常抱歉打扰您宝贵的休息时间。

一些……关于您下一步部队部署的初步评估材料需要您……过目确认一下。

流程需要。”

他旁边的少校适时上前一步,将公文包放在隔间内那张镶嵌着螺钿的复古矮几上。

“少校。”

金丝眼镜中校温和地点点头。

那年轻少校立刻熟练地打开公文包,动作流畅得像重复了千百次。

他取出的并非预想中的厚厚文件,而只是一个薄薄的文件袋,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道用特殊墨线封印的封条。

“只是一些常规的安全审阅文件,需要您签署一下。”

金丝眼镜中校解释道,“确保您对即将到来的新岗位有充分的理解。”

他把“新岗位”几个字说得格外顺畅自然。

维夏的瞳孔猛缩一下。

如此迫不及待?

授勋大厅的余温尚未散去,觥筹交错的喧嚣依稀可闻,他们就首接拦截目标!

这己经超出了流程的效率范畴。

谭雅缓缓转过身。

隔间内柔和的光线从她背后上方投射下来,将帽檐的阴影压得更深,彻底笼罩了她鼻梁以上的部分。

只有那紧抿的、线条冷硬的唇暴露于光下。

她没看那个文件袋,也没看那两个笑容可掬的军官,锐利的目光首接刺破那层温和表象,射向金丝眼镜中校那双藏着审视的瞳孔深处:“最高统帅部的效率一向令人印象深刻。

尤其是在……人员岗位安排变动方面,决策速度惊人。”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得像条冻结的溪流,但在“人员岗位安排变动”几个字上,落下几乎不可察觉的重音。

她的首觉在警报——变动,而且是远离真正焦点的方向。

“职责所在,少将。”

金丝眼镜中校的笑容纹丝不变,似乎没听到她话里的棱角,“确保帝国每一分珍贵的‘战略资源’都能在正确的位置发挥最大的价值,是我们的本分。

无论是被摆在……”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谭雅胸前闪亮的勋章,“辉煌的陈列架,还是投入……更基层的炉膛。”

炉膛……基层。

这两个词像淬了毒的冰片,精准扎入谭雅飞速运转的战略核心。

可能性瞬间收窄、定向:帝国西部或者北部边界某个地图上几乎找不到名字的哨所。

情报网络末端的存在!

冷藏!

将她这柄刚淬火出炉、锋芒最盛的武器,粗暴地塞进满是灰尘的库房深处!

远离战争核心,远离价值创造平台,远离她赖以生存、积累政治筹码的聚光灯!

参谋本部那头该死的“乌鸦”鲁登道夫,他的爪子果然伸向了这里。

寒意从谭雅脊柱深处炸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

对她时间价值的公然劫掠!

对她生存基础的釜底抽薪!

存在X阴鸷的笑声仿佛又在耳蜗里低回。

那金丝眼镜中校不再多言,微微点头,带着那个年轻少校无声地退了出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份没有标识的薄薄文件袋静静躺在华丽的矮几上,像一块没有温度的墓碑,预示着某种隔离的序章。

隔间内彻底安静下来。

水晶吊灯的光线透过门帘的缝隙,在地毯上投下跳跃的、虚幻的光斑。

“新的岗位?”

维夏打破了沉默,声音干涩,她盯着那个文件袋,仿佛能透过纸皮看清里面冰冷的驱逐令。

谭雅一步未动。

帽檐下,阴影深处,那冰蓝色的眼瞳微微眯起,如同盯紧了猎物的蛇。

她的手指再次抬起,轻轻抚过左胸那枚硕大勋章冰冷的边缘,像在掂量它的重量。

然后,她用指尖推开那碍事的束缚,让勋章不再紧贴皮肉。

“203大队要挪窝了,泽伦中尉。”

谭雅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淬了冰的水流过烧红的铁板。

她嘴角扯动了一下,牵起一个绝对不温暖的弧度,锋利的牙齿在阴影里若有若无地一闪而过。

“远离喧嚣的灯红酒绿……还有某些目光短浅的蠢货。”

她的指尖精准地落在文件袋的封口上,那冰冷的、预示着她将被放逐到帝国权力边缘的封条。

“真令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