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影子的日常
触感柔软冰凉，像毒蛇的皮肤。
她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看着手中这条象征着彻底臣服与自我抹杀的白裙，一股巨大的悲怆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缓缓滑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在空旷死寂的听雨轩里，低低回荡，无人听见。
陆砚深的耐心比江晚筝预想的还要稀薄。
当晚，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就悄无声息地驶入听雨轩，将她带到了市中心顶层那座名为“云巅”的豪华公寓——陆砚深真正的巢穴。
公寓占据了整层楼，视野极佳，能将大半个城市的璀璨灯火踩在脚下。
装修是极致的现代简约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线条冷硬，巨大的落地窗映照着冰冷的光，昂贵的意大利家具泛着无机质的光泽。
这里没有烟火气，没有温度，像一个设计精良、功能齐全的……大型囚室。
迎接她的，是陆砚深冰冷的目光和一条被扔在沙发上的、林薇留下的白色真丝吊带睡裙。
“换上。”
命令简短，不容置疑。
睡裙的尺码显然不适合江晚筝过于瘦削的身材，空荡荡地挂在她身上，露出嶙峋的锁骨和单薄的肩胛。
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
她站在客厅中央，像一件等待主人检阅的、不合身的展示品。
陆砚深陷在宽大的沙发里，长腿交叠，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在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轮廓显得更加深邃莫测。
他看着她，眼神在酒精的作用下，少了几分平日的锐利，多了几分晦暗不明的深沉。
“走过来。”
他晃了晃酒杯。
江晚筝僵硬地迈开脚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太僵硬。
像木偶。”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酒精浸润后的沙哑，“薇薇走路很轻盈，像只……不谙世事的小鹿。”
他的目光追随着她的动作，带着苛刻的审视。
江晚筝努力回忆着照片上林薇的姿态，试图放松身体，模仿那种轻盈。
她走到他面前停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停。”
陆砚深忽然放下酒杯，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的脸，最终定格在她的眼睛上，“眼神不对。”
他身体微微前倾，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薇薇的眼神很亮，很纯粹，像盛满了星星。
你的眼神……”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像蒙了一层永远擦不掉的灰，死气沉沉。”
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猝不及防地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轻，强迫她抬起头，与他近距离对视。
雪松混合着威士忌的清冽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他的眼神在她脸上逡巡，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仿佛想从这张酷似的脸上，挖掘出更多属于“林薇”的痕迹。
那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迷惘，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眼前这个活生生的“赝品”的困惑？
“笑。”
他命令，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蛊惑般的沙哑。
江晚筝被迫仰着头，下巴被他捏得生疼。
她扯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个符合“林薇”明媚气质的笑容。
然而内心的屈辱、恐惧和巨大的悲哀，让她的嘴角僵硬地抽搐着，最终呈现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扭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