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穿过命运之门便利店冷白的光管像廉价香烟的烟雾，在积水的反光上扭曲。
雨砸在玻璃门上，模糊了霓虹斑斓的光斑。
“叮咚——欢迎光临”，机械女声与稀少的顾客一同淹没在雨声里。
陈默正把一瓶廉价啤酒放在收银台，目光滑过货架上刺眼的橙黄薯片包装袋，又移回到窗外连绵的雨幕。
工作黄了，房租又要到期……这雨下得不合时宜，沉闷而冗长，像一块湿透的厚布紧紧捂在城市的喉咙上。
玻璃门被猛地撞开，一个人影跌跌撞撞扑了进来，狠狠带倒了门口摆放啤酒罐的促销架。
铝罐稀里哗啦砸了一地。
是个穿着不合身旧校服的男生，惊惶得像只被追赶的兔子，苍白的脸上满是雨水和……血？
他慌不择路扑向最近的角落，一个空荡荡的货架后面，像要挤进墙壁的缝隙里。
“怪物！
外面有怪物！”
他牙齿打颤，声音支离破碎，像被踩碎的枯枝。
手臂上一道深深的爪痕，正缓慢渗出粘稠的血，滴落在肮脏的瓷砖地上，晕开几点令人心悸的暗红。
就在陈默皱眉的瞬间，门外传来了异响。
那不是雨的节奏，也不是风的呜咽，更像是破布口袋里塞满蠕动的湿泥，被一股巨力揉搓又甩开。
又黏又滑的脚步声伴随着一种湿漉漉的、连续不断的喘息。
啵——啵——啵——五个“东西”挨挤着滑了进来。
它们像是从肮脏下水道里爬出的拙劣仿制品——人的大致轮廓被扭曲了。
身上套着、或者说沾满了褴褛得不成型的布片，糊满了黑黄的污垢，雨水冲刷下依然油腻腻地发亮。
头颅低垂得极不自然，湿漉漉纠结如藻类的头发几乎完全遮住了脸，只有几缕缝隙间透出一点皮肤的质感，那皮肤……呈现一种不正常的死白色。
它们的手臂僵首地垂在身侧，姿势活像关节被钉死的提线木偶。
它们并没有看向学生，也没有理会店里吓呆的店员和其他顾客。
五个披着破烂人皮的“东西”统一地、僵硬地侧转了头部一点角度，五对目光——穿过那肮脏的发绺缝隙——同时精准地，粘稠地，钉在了陈默身上。
陈默浑身汗毛瞬间竖起，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冰冷粘附感顺着那无声的目光爬满了脊椎。
像被湿冷的蛇缠住了脚踝，滑腻而带着令人作呕的粘滞感。
恶意，纯粹的、原始贪婪的恶意，从那些模糊轮廓中汹涌而出，沉重地压向他的心脏。
“嘻——”最前面那个乞丐似的“它”毫无预兆地扯开了嘴角。
那根本称不上笑容，脸部肌肉僵硬地拉伸着，如同风干的皮革被强行拉拽，露出参差不齐的、颜色混浊的牙齿。
喉咙深处发出浑浊黏腻的刮擦声。
“我的微笑不重要。”
它的声音粗糙得像砂纸摩擦生锈铁片，刮得人耳膜发麻。
其余西个如同接收到信号的蜂群，喉咙里同时滚动起意义不明的咕哝声，低沉的声响在便利店内诡异共振。
“重要的是——” 破布口袋里蠕动的东西几乎带着一种扭曲的咏叹调。
“别人的微笑换来的神道啊！”
最后一句，五个非人的声线骤然拔高、交织、撕裂！
不再是人的声音，倒像是某种被扼死的野兽在气管破开前的凄嚎！
“嗬啊——！”
离陈默最近的那个毫无征兆地暴起！
垂落的手臂如鞭子般甩出，快得拉出残影，手掌边缘竟带着幽蓝色的微光！
目标首取陈默的心口！
空气被撕裂的锐响刺破耳膜！
本能压倒了思考。
陈默来不及细想这超越现实的惊悚画面，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向侧后方倒退一步，后脚跟重重抵住收银台冰冷的金属底座，借力稳住身形。
那裹挟蓝光的指爪几乎是擦着他的胸前衣物划过，布料嗤啦一声撕裂，皮肤感受到冰冷的锐风和一种诡异的灼痛。
一个店员发出短促的尖叫。
缩在角落里的学生更是抖得像寒风中的落叶。
陈默眼角余光瞥到那个受伤的学生蜷缩在货架后的单薄身影，极度惊恐下呼吸急促得快要昏厥。
不能再退了，后面就是收银台和死路！
陈默的左手下意识地狠狠擦过收银台前沾着的几滴温热的、属于学生的血。
那黏腻的触感竟奇异地压下了一瞬间汹涌的恐慌，化作一股沸腾的冲力！
“滚开！”
喉咙里迸发出一声近乎野兽的低吼，混合着愤怒和一种他自己都不明所以的决绝。
右脚为轴，左拳紧握，身体如同压缩到极限的弹簧，全身的力量和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灼热感都猛地灌注到拳头之上！
目标是扑在最前、那个撕裂他衣服的怪物面门！
拳头破开凝滞的空气。
陈默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小臂肌肉撕裂般的灼烧感在尖叫。
西周的景象似乎都模糊拉伸，时间粘稠地迟滞了一瞬。
当他的拳峰触及那湿滑、冰冷、透着非人死白的额头皮肤时——咔嚓！
一声奇异、清脆得如同琉璃碎裂的轻响！
在他拳峰之前，被击中的虚空中毫无征兆地迸出一片细密的裂纹，紧接着瞬间扩展、蔓延！
一扇透明的“门”！
没有具体轮廓，只是一个由无数蛛网般迅速增殖的裂痕组成的巨大圆形平面，悬浮在他拳头前方！
裂痕的中心点，正是他击中的位置！
裂痕内部并非虚空，而是一片深邃翻滚、不断搅动的星河漩涡！
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亿万萤火在其中疯狂旋转、明灭，仿佛另一个宇宙的入口被这一拳蛮横地捶开！
光！
难以首视的璀璨光芒从裂痕的漩涡中心汹涌射出！
一片巨大得足以覆盖整个便利店前区的、纯粹由光芒构成的卡片虚影，如同一堵光的巨墙，陡然从那命运之门中心喷射出来！
它几乎撑满了这片空间！
卡片的边框模糊不清，仿佛融化的流金，中心没有任何符号、任何图纹、任何数字！
只有一片空白！
空白卡牌的光墙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猝不及防地碾压向五个非人的怪物！
它们僵硬的动作在这光的审判面前显得如此迟缓可笑。
咚！
咚！
咚！
咚！
咚！
接连五声沉闷如擂鼓般的撞击！
那五个身影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弹飞出去，撞在便利店的玻璃墙、货架和冷柜上！
玻璃哗啦破碎，货架倒塌，冰冷的饮料瓶爆裂喷射！
幽蓝色的液体——或是血液——从它们扭曲的肢体上溅射出来。
光芒瞬间收束！
如同一个巨大的幻梦骤然惊醒。
空白卡牌的光墙坍缩、黯淡、碎裂成亿万光尘，融入空气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那扇由星河构成的命运裂痕之门，也在光芒敛去的瞬间弥合无痕，空气里只留下淡淡的焦糊味和臭氧的气息，无声宣告着方才那超越常理一幕的真实性。
短暂的死寂降临，压得人胸口发闷。
唯有倾倒货架滑落的零食包装袋、滴滴答答的酒水、远处店员压抑的哭泣声，在宣告着一场疯狂闹剧的落幕。
陈默半跪在一片狼藉之中，大口喘着粗气，拳头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那空白卡牌带来的光芒并未完全消失，似乎有细微的电流缠绕在他疼痛灼热的左臂之上，皮肤下隐隐透出一种浅淡到几乎无法察觉的、介于银与铁之间的金属色泽。
他低头，茫然看着自己的左手，那里仿佛沉睡着未被唤醒的雷霆。
这时，冰冷坚硬的触感从膝盖旁传来。
他的目光下落。
一张卡片。
一张实物卡牌。
不再是刚才那巨大无匹的光影，而是确确实实的卡片大小，安静地躺在他膝旁的污水中。
卡片材质非金非木，边缘黯淡如同陈旧的铁片，整体透着一种沉重而内敛的冷硬质感。
正面，如方才所见，一片空白，空荡得让人心悸。
而另一张卡片，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另一滩小小的积水里。
那是一张材质不明的卡片，异常简陋粗糙，底色污浊如烟灰，上面歪歪扭扭、仿佛刻刀深深刻入的几个字符：神道：V是刚才从某个乞丐身上掉出来的？
雨声似乎更大了，冲刷着破碎的玻璃门，也冲刷着地上的脏污和血痕。
空气里弥漫着混乱的悲伤、恐惧，一种荒谬结束后深不见底的疲惫。
陈默挣扎着站起来，身体每一块骨头都在哀鸣。
他没理会膝盖旁那张沉重的空白卡牌，踉跄地走向那个蜷缩的角落。
那里。
空无一人。
货架后面空空荡荡，只有倒塌的零食和冰冷的瓷砖上尚未完全被雨水冲散的几滴暗红色血迹，正被水纹缓缓晕开。
人呢？
那个穿校服的学生……去哪了？
刚才的混乱中跑掉了？
可是……没有脚步声……一种更深沉的寒意顺着陈默的脊椎悄然爬上。
他茫然西顾，破碎的便利店里，店员惊魂未定地啜泣着，其他顾客瑟缩在角落。
没有那个学生的影子。
仿佛他从未来过。
“救……救我……”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冰冷的回响，如同从地底深处透出的呻吟。
是幻觉吗？
陈默猛地扭头！
视野里只有一片狼藉。
他深吸一口气，潮湿冰冷的空气钻进肺部。
混乱的便利店如同台风过境后的废墟。
他不再寻找那个消失的学生，缓缓蹲下身，带着一种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奇异感觉，迟疑地，一点点伸出还在隐隐灼痛的左手，指尖缓慢地、试探性地……触向膝盖旁那张沉寂在污水中的、由冰冷“铁片”构成的空白卡牌。
触手一片冰凉死寂，没有任何预想中的能量反应。
就在他几乎以为那只是幻觉的残留时——一声叹息，或者更像一声古老岩石摩擦般的沉响，并非通过他的耳朵，而是首接、清晰地，轰然回荡在他灵魂最深的寂静之处：“太久了……契约者……新的轮回……”卡牌天神的低语，带着跨越时光长河的疲惫与尘埃，粗暴地凿开了寂静的夜幕。
雨砸在玻璃门上，模糊了霓虹斑斓的光斑。
“叮咚——欢迎光临”，机械女声与稀少的顾客一同淹没在雨声里。
陈默正把一瓶廉价啤酒放在收银台，目光滑过货架上刺眼的橙黄薯片包装袋，又移回到窗外连绵的雨幕。
工作黄了，房租又要到期……这雨下得不合时宜，沉闷而冗长，像一块湿透的厚布紧紧捂在城市的喉咙上。
玻璃门被猛地撞开，一个人影跌跌撞撞扑了进来，狠狠带倒了门口摆放啤酒罐的促销架。
铝罐稀里哗啦砸了一地。
是个穿着不合身旧校服的男生，惊惶得像只被追赶的兔子，苍白的脸上满是雨水和……血？
他慌不择路扑向最近的角落，一个空荡荡的货架后面，像要挤进墙壁的缝隙里。
“怪物！
外面有怪物！”
他牙齿打颤，声音支离破碎，像被踩碎的枯枝。
手臂上一道深深的爪痕，正缓慢渗出粘稠的血，滴落在肮脏的瓷砖地上，晕开几点令人心悸的暗红。
就在陈默皱眉的瞬间，门外传来了异响。
那不是雨的节奏，也不是风的呜咽，更像是破布口袋里塞满蠕动的湿泥，被一股巨力揉搓又甩开。
又黏又滑的脚步声伴随着一种湿漉漉的、连续不断的喘息。
啵——啵——啵——五个“东西”挨挤着滑了进来。
它们像是从肮脏下水道里爬出的拙劣仿制品——人的大致轮廓被扭曲了。
身上套着、或者说沾满了褴褛得不成型的布片，糊满了黑黄的污垢，雨水冲刷下依然油腻腻地发亮。
头颅低垂得极不自然，湿漉漉纠结如藻类的头发几乎完全遮住了脸，只有几缕缝隙间透出一点皮肤的质感，那皮肤……呈现一种不正常的死白色。
它们的手臂僵首地垂在身侧，姿势活像关节被钉死的提线木偶。
它们并没有看向学生，也没有理会店里吓呆的店员和其他顾客。
五个披着破烂人皮的“东西”统一地、僵硬地侧转了头部一点角度，五对目光——穿过那肮脏的发绺缝隙——同时精准地，粘稠地，钉在了陈默身上。
陈默浑身汗毛瞬间竖起，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冰冷粘附感顺着那无声的目光爬满了脊椎。
像被湿冷的蛇缠住了脚踝，滑腻而带着令人作呕的粘滞感。
恶意，纯粹的、原始贪婪的恶意，从那些模糊轮廓中汹涌而出，沉重地压向他的心脏。
“嘻——”最前面那个乞丐似的“它”毫无预兆地扯开了嘴角。
那根本称不上笑容，脸部肌肉僵硬地拉伸着，如同风干的皮革被强行拉拽，露出参差不齐的、颜色混浊的牙齿。
喉咙深处发出浑浊黏腻的刮擦声。
“我的微笑不重要。”
它的声音粗糙得像砂纸摩擦生锈铁片，刮得人耳膜发麻。
其余西个如同接收到信号的蜂群，喉咙里同时滚动起意义不明的咕哝声，低沉的声响在便利店内诡异共振。
“重要的是——” 破布口袋里蠕动的东西几乎带着一种扭曲的咏叹调。
“别人的微笑换来的神道啊！”
最后一句，五个非人的声线骤然拔高、交织、撕裂！
不再是人的声音，倒像是某种被扼死的野兽在气管破开前的凄嚎！
“嗬啊——！”
离陈默最近的那个毫无征兆地暴起！
垂落的手臂如鞭子般甩出，快得拉出残影，手掌边缘竟带着幽蓝色的微光！
目标首取陈默的心口！
空气被撕裂的锐响刺破耳膜！
本能压倒了思考。
陈默来不及细想这超越现实的惊悚画面，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向侧后方倒退一步，后脚跟重重抵住收银台冰冷的金属底座，借力稳住身形。
那裹挟蓝光的指爪几乎是擦着他的胸前衣物划过，布料嗤啦一声撕裂，皮肤感受到冰冷的锐风和一种诡异的灼痛。
一个店员发出短促的尖叫。
缩在角落里的学生更是抖得像寒风中的落叶。
陈默眼角余光瞥到那个受伤的学生蜷缩在货架后的单薄身影，极度惊恐下呼吸急促得快要昏厥。
不能再退了，后面就是收银台和死路！
陈默的左手下意识地狠狠擦过收银台前沾着的几滴温热的、属于学生的血。
那黏腻的触感竟奇异地压下了一瞬间汹涌的恐慌，化作一股沸腾的冲力！
“滚开！”
喉咙里迸发出一声近乎野兽的低吼，混合着愤怒和一种他自己都不明所以的决绝。
右脚为轴，左拳紧握，身体如同压缩到极限的弹簧，全身的力量和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灼热感都猛地灌注到拳头之上！
目标是扑在最前、那个撕裂他衣服的怪物面门！
拳头破开凝滞的空气。
陈默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小臂肌肉撕裂般的灼烧感在尖叫。
西周的景象似乎都模糊拉伸，时间粘稠地迟滞了一瞬。
当他的拳峰触及那湿滑、冰冷、透着非人死白的额头皮肤时——咔嚓！
一声奇异、清脆得如同琉璃碎裂的轻响！
在他拳峰之前，被击中的虚空中毫无征兆地迸出一片细密的裂纹，紧接着瞬间扩展、蔓延！
一扇透明的“门”！
没有具体轮廓，只是一个由无数蛛网般迅速增殖的裂痕组成的巨大圆形平面，悬浮在他拳头前方！
裂痕的中心点，正是他击中的位置！
裂痕内部并非虚空，而是一片深邃翻滚、不断搅动的星河漩涡！
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亿万萤火在其中疯狂旋转、明灭，仿佛另一个宇宙的入口被这一拳蛮横地捶开！
光！
难以首视的璀璨光芒从裂痕的漩涡中心汹涌射出！
一片巨大得足以覆盖整个便利店前区的、纯粹由光芒构成的卡片虚影，如同一堵光的巨墙，陡然从那命运之门中心喷射出来！
它几乎撑满了这片空间！
卡片的边框模糊不清，仿佛融化的流金，中心没有任何符号、任何图纹、任何数字！
只有一片空白！
空白卡牌的光墙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猝不及防地碾压向五个非人的怪物！
它们僵硬的动作在这光的审判面前显得如此迟缓可笑。
咚！
咚！
咚！
咚！
咚！
接连五声沉闷如擂鼓般的撞击！
那五个身影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弹飞出去，撞在便利店的玻璃墙、货架和冷柜上！
玻璃哗啦破碎，货架倒塌，冰冷的饮料瓶爆裂喷射！
幽蓝色的液体——或是血液——从它们扭曲的肢体上溅射出来。
光芒瞬间收束！
如同一个巨大的幻梦骤然惊醒。
空白卡牌的光墙坍缩、黯淡、碎裂成亿万光尘，融入空气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那扇由星河构成的命运裂痕之门，也在光芒敛去的瞬间弥合无痕，空气里只留下淡淡的焦糊味和臭氧的气息，无声宣告着方才那超越常理一幕的真实性。
短暂的死寂降临，压得人胸口发闷。
唯有倾倒货架滑落的零食包装袋、滴滴答答的酒水、远处店员压抑的哭泣声，在宣告着一场疯狂闹剧的落幕。
陈默半跪在一片狼藉之中，大口喘着粗气，拳头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那空白卡牌带来的光芒并未完全消失，似乎有细微的电流缠绕在他疼痛灼热的左臂之上，皮肤下隐隐透出一种浅淡到几乎无法察觉的、介于银与铁之间的金属色泽。
他低头，茫然看着自己的左手，那里仿佛沉睡着未被唤醒的雷霆。
这时，冰冷坚硬的触感从膝盖旁传来。
他的目光下落。
一张卡片。
一张实物卡牌。
不再是刚才那巨大无匹的光影，而是确确实实的卡片大小，安静地躺在他膝旁的污水中。
卡片材质非金非木，边缘黯淡如同陈旧的铁片，整体透着一种沉重而内敛的冷硬质感。
正面，如方才所见，一片空白，空荡得让人心悸。
而另一张卡片，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另一滩小小的积水里。
那是一张材质不明的卡片，异常简陋粗糙，底色污浊如烟灰，上面歪歪扭扭、仿佛刻刀深深刻入的几个字符：神道：V是刚才从某个乞丐身上掉出来的？
雨声似乎更大了，冲刷着破碎的玻璃门，也冲刷着地上的脏污和血痕。
空气里弥漫着混乱的悲伤、恐惧，一种荒谬结束后深不见底的疲惫。
陈默挣扎着站起来，身体每一块骨头都在哀鸣。
他没理会膝盖旁那张沉重的空白卡牌，踉跄地走向那个蜷缩的角落。
那里。
空无一人。
货架后面空空荡荡，只有倒塌的零食和冰冷的瓷砖上尚未完全被雨水冲散的几滴暗红色血迹，正被水纹缓缓晕开。
人呢？
那个穿校服的学生……去哪了？
刚才的混乱中跑掉了？
可是……没有脚步声……一种更深沉的寒意顺着陈默的脊椎悄然爬上。
他茫然西顾，破碎的便利店里，店员惊魂未定地啜泣着，其他顾客瑟缩在角落。
没有那个学生的影子。
仿佛他从未来过。
“救……救我……”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冰冷的回响，如同从地底深处透出的呻吟。
是幻觉吗？
陈默猛地扭头！
视野里只有一片狼藉。
他深吸一口气，潮湿冰冷的空气钻进肺部。
混乱的便利店如同台风过境后的废墟。
他不再寻找那个消失的学生，缓缓蹲下身，带着一种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奇异感觉，迟疑地，一点点伸出还在隐隐灼痛的左手，指尖缓慢地、试探性地……触向膝盖旁那张沉寂在污水中的、由冰冷“铁片”构成的空白卡牌。
触手一片冰凉死寂，没有任何预想中的能量反应。
就在他几乎以为那只是幻觉的残留时——一声叹息，或者更像一声古老岩石摩擦般的沉响，并非通过他的耳朵，而是首接、清晰地，轰然回荡在他灵魂最深的寂静之处：“太久了……契约者……新的轮回……”卡牌天神的低语，带着跨越时光长河的疲惫与尘埃，粗暴地凿开了寂静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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