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林修远后颈，顺着发梢灌进领口，像无数根冰针刺进骨头里。
他趴在泥泞的山路上，左手抠进石缝，右手拖着半截折断的树枝——那是他从三十丈高的断龙崖坠下时，最后勾住的救命枝桠。
“噗——”他又呕出一口血，混着雨水在泥地里洇开暗红的花。
肋骨断了三根，他数得清楚，每吸一口气都像有人用烧红的铁钎捅进肺里。
更疼的是丹田，那里原本流转的真气早成了一滩死水，此刻正火辣辣地灼痛，像被人塞进了块烧红的炭。
三天前他还是青云宗内门弟子，如今连外门杂役都不如。
赵元清那老匹夫的话还在耳边响：“林小友揭发魔渊奸细有功，今夜子时，来演武堂后巷，老夫亲自为你请功。”
结果等来的是掌风贯入丹田的剧痛，还有那句阴恻恻的“逆命者，当受天道诛”。
“修远师兄？”
模糊的人声刺进耳膜。
林修远勉强抬头，雨水顺着眉骨砸进眼睛，他眯起眼，看见两个外门弟子撑着油伞站在五步外，伞面上“青云”二字被雨打湿，晕成模糊的墨团。
其中一个弟子突然拽了拽同伴的袖子：“快走，赵长老说他是魔渊同党，沾了晦气要被逐出师门的！”
话音未落，两人的脚步声便慌慌张张地远了。
林修远望着他们跑远的背影，喉咙里溢出一声笑——从前他在内门时，这两个弟子总跟在他身后讨教《太虚引》的修炼心得，如今倒像是见了瘟疫。
他咬着牙撑起身子，指甲缝里全是泥。
宗门的青瓦飞檐在雨幕里若隐若现，他必须回去。
不为别的，他要活着，要让赵元清看看，被废了修为的林修远，到底是不是块任人践踏的烂泥。
外门杂役处的朱漆门在雨里泛着冷光。
林修远扶着门柱站定，袖口的泥蹭在门上，像道丑陋的伤疤。
门内传来算盘珠子的响声，接着是个公鸭嗓：“谁啊？
没看见牌子挂着’未时不接新役‘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张油光水滑的脸——是李西，从前和他一起在杂物房当杂役的老熟人。
林修远记得李西总爱把算盘珠子擦得锃亮，说“这玩意儿比灵石还金贵”，如今他胸前挂着外门执事的银牌，算盘珠子正撞在林修远额头上。
“哎哟这不是林大内门吗？”
李西眯起眼，算盘珠子又敲了敲林修远的肩膀，“怎么着？
被赵长老废了修为，又厚着脸皮回来当杂役？
“他扯着嗓子笑，口水星子溅在林修远脸上，”可咱们外门不养废物，除非......“他压低声音，”你跪下来喊我三声’李执事‘，我就给你安排个扫茅厕的活计？
“林修远盯着李西发福的下巴。
他记得三年前李西被监工打得爬不起来时，是他偷偷送了伤药；记得李西第一次拿到外门执事令牌时，红着眼眶说“修远哥，我绝不会忘你这份情”。
“李执事。”
他开口，声音像生锈的刀刮过石板。
李西的笑僵在脸上。
“我要当杂役。”
林修远又说，喉结动了动，“最苦最累的活，我都做。”
李西的算盘“啪”地摔在地上。
他弯腰捡算盘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从前的林修远，连看杂役房的破扫帚都带着三分傲气，如今却像块被踩进泥里的抹布。
他首起身子，脸上重新堆起笑：“成啊，柴房缺个劈柴的。
每日卯时到亥时，三百斤柴火，少一根就扣饭。
“他从怀里摸出块黑黢黢的木牌，”拿好了，最低等杂役，见了外门弟子要跪，见了内门......“他顿了顿，”你现在连内门的门槛都摸不着。
“木牌边缘割得林修远掌心生疼。
他接过木牌时，李西的手指故意在他手背上掐了把：“记住了，明天开始，别让我看见你偷懒。”
柴房的门是漏风的。
林修远蜷在草堆里，听着雨打在青瓦上的声响。
他脱了外衣，借着月光看腰间的伤口——那是坠崖时被山石划的，深可见骨，己经开始化脓。
他从怀里摸出半块伤药，是今早从杂役房偷的，指尖刚要碰到伤口，又停住了。
“疗什么伤？”
他自嘲地笑，“反正现在是个凡人，伤好了又能怎样？”
丹田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鬼使神差地运转《太虚引》——那是他从杂役房旧书堆里翻出的残缺功法，从前靠着它从练气三层跳到内门。
可现在，他刚引动一丝真气，就像有千万根钢针顺着经脉扎进来。
“逆命符......”他咬着牙，额头的汗砸在草堆上，“赵元清，你好狠。”
那夜在演武堂后巷，赵元清的掌力震碎他丹田时，他分明看见对方指尖闪过一道金纹。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天道降下的逆命符，每提升一分修为，便要遭一次雷劫反噬。
“咔嚓——”窗外惊雷炸响。
林修远猛地抬头，看见偏殿方向有道白影闪过。
他撑着墙站起来，柴房的窗户破了个洞，他顺着那个洞望过去，白影己经不见了，可他的《太虚引》残卷在怀里发烫，像被什么牵引着。
“圣物......”他喃喃自语。
他曾听长老们说过，青云宗镇压着件上古圣物，能对抗魔渊。
而白影身上的气息，和残卷里记载的圣物波动，竟有三分相似。
雨不知何时停了。
林修远摸黑走到柴房外，抬头望着偏殿的飞檐。
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他腰间的杂役木牌上，泛着冷光。
明天开始，他要砍柴、挑水、打扫，做最下等的活计。
但他知道，只要活着，只要能找到那道白影，只要......他摸了摸怀里发烫的残卷，转身回了柴房。
草堆里还留着他的体温，他蜷进去，望着头顶漏雨的房梁，慢慢闭上眼。
命运的齿轮，这才刚刚开始转动.
他趴在泥泞的山路上，左手抠进石缝，右手拖着半截折断的树枝——那是他从三十丈高的断龙崖坠下时，最后勾住的救命枝桠。
“噗——”他又呕出一口血，混着雨水在泥地里洇开暗红的花。
肋骨断了三根，他数得清楚，每吸一口气都像有人用烧红的铁钎捅进肺里。
更疼的是丹田，那里原本流转的真气早成了一滩死水，此刻正火辣辣地灼痛，像被人塞进了块烧红的炭。
三天前他还是青云宗内门弟子，如今连外门杂役都不如。
赵元清那老匹夫的话还在耳边响：“林小友揭发魔渊奸细有功，今夜子时，来演武堂后巷，老夫亲自为你请功。”
结果等来的是掌风贯入丹田的剧痛，还有那句阴恻恻的“逆命者，当受天道诛”。
“修远师兄？”
模糊的人声刺进耳膜。
林修远勉强抬头，雨水顺着眉骨砸进眼睛，他眯起眼，看见两个外门弟子撑着油伞站在五步外，伞面上“青云”二字被雨打湿，晕成模糊的墨团。
其中一个弟子突然拽了拽同伴的袖子：“快走，赵长老说他是魔渊同党，沾了晦气要被逐出师门的！”
话音未落，两人的脚步声便慌慌张张地远了。
林修远望着他们跑远的背影，喉咙里溢出一声笑——从前他在内门时，这两个弟子总跟在他身后讨教《太虚引》的修炼心得，如今倒像是见了瘟疫。
他咬着牙撑起身子，指甲缝里全是泥。
宗门的青瓦飞檐在雨幕里若隐若现，他必须回去。
不为别的，他要活着，要让赵元清看看，被废了修为的林修远，到底是不是块任人践踏的烂泥。
外门杂役处的朱漆门在雨里泛着冷光。
林修远扶着门柱站定，袖口的泥蹭在门上，像道丑陋的伤疤。
门内传来算盘珠子的响声，接着是个公鸭嗓：“谁啊？
没看见牌子挂着’未时不接新役‘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张油光水滑的脸——是李西，从前和他一起在杂物房当杂役的老熟人。
林修远记得李西总爱把算盘珠子擦得锃亮，说“这玩意儿比灵石还金贵”，如今他胸前挂着外门执事的银牌，算盘珠子正撞在林修远额头上。
“哎哟这不是林大内门吗？”
李西眯起眼，算盘珠子又敲了敲林修远的肩膀，“怎么着？
被赵长老废了修为，又厚着脸皮回来当杂役？
“他扯着嗓子笑，口水星子溅在林修远脸上，”可咱们外门不养废物，除非......“他压低声音，”你跪下来喊我三声’李执事‘，我就给你安排个扫茅厕的活计？
“林修远盯着李西发福的下巴。
他记得三年前李西被监工打得爬不起来时，是他偷偷送了伤药；记得李西第一次拿到外门执事令牌时，红着眼眶说“修远哥，我绝不会忘你这份情”。
“李执事。”
他开口，声音像生锈的刀刮过石板。
李西的笑僵在脸上。
“我要当杂役。”
林修远又说，喉结动了动，“最苦最累的活，我都做。”
李西的算盘“啪”地摔在地上。
他弯腰捡算盘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从前的林修远，连看杂役房的破扫帚都带着三分傲气，如今却像块被踩进泥里的抹布。
他首起身子，脸上重新堆起笑：“成啊，柴房缺个劈柴的。
每日卯时到亥时，三百斤柴火，少一根就扣饭。
“他从怀里摸出块黑黢黢的木牌，”拿好了，最低等杂役，见了外门弟子要跪，见了内门......“他顿了顿，”你现在连内门的门槛都摸不着。
“木牌边缘割得林修远掌心生疼。
他接过木牌时，李西的手指故意在他手背上掐了把：“记住了，明天开始，别让我看见你偷懒。”
柴房的门是漏风的。
林修远蜷在草堆里，听着雨打在青瓦上的声响。
他脱了外衣，借着月光看腰间的伤口——那是坠崖时被山石划的，深可见骨，己经开始化脓。
他从怀里摸出半块伤药，是今早从杂役房偷的，指尖刚要碰到伤口，又停住了。
“疗什么伤？”
他自嘲地笑，“反正现在是个凡人，伤好了又能怎样？”
丹田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鬼使神差地运转《太虚引》——那是他从杂役房旧书堆里翻出的残缺功法，从前靠着它从练气三层跳到内门。
可现在，他刚引动一丝真气，就像有千万根钢针顺着经脉扎进来。
“逆命符......”他咬着牙，额头的汗砸在草堆上，“赵元清，你好狠。”
那夜在演武堂后巷，赵元清的掌力震碎他丹田时，他分明看见对方指尖闪过一道金纹。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天道降下的逆命符，每提升一分修为，便要遭一次雷劫反噬。
“咔嚓——”窗外惊雷炸响。
林修远猛地抬头，看见偏殿方向有道白影闪过。
他撑着墙站起来，柴房的窗户破了个洞，他顺着那个洞望过去，白影己经不见了，可他的《太虚引》残卷在怀里发烫，像被什么牵引着。
“圣物......”他喃喃自语。
他曾听长老们说过，青云宗镇压着件上古圣物，能对抗魔渊。
而白影身上的气息，和残卷里记载的圣物波动，竟有三分相似。
雨不知何时停了。
林修远摸黑走到柴房外，抬头望着偏殿的飞檐。
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他腰间的杂役木牌上，泛着冷光。
明天开始，他要砍柴、挑水、打扫，做最下等的活计。
但他知道，只要活着，只要能找到那道白影，只要......他摸了摸怀里发烫的残卷，转身回了柴房。
草堆里还留着他的体温，他蜷进去，望着头顶漏雨的房梁，慢慢闭上眼。
命运的齿轮，这才刚刚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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