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骨龙威压下的狼狈逃窜
金色防护罩嗡嗡作响，把明空裹在里面像颗裹了糖衣的药丸。
他僵在原地，看着骨龙敖骨那对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眼眶，后背的冷汗把僧袍都浸透了。刚才那下完全是本能反应，佛典烫得像块烙铁，等他反应过来时，这层金光已经把他罩得严严实实。
“这破书……还挺懂事儿。”明空心里嘀咕，可握着佛典的手心全是汗。
骨龙敖骨歪了歪巨大的头颅，似乎在研究这层金光。它刚才那一爪能拍碎千年玄铁，现在却被这薄薄一层光罩弹开，空洞的眼眶里闪过一丝困惑。
“佛门的小崽子，有点意思。”敖骨的声音像巨石碾过碎石堆，震得明空耳膜发麻，“这防护罩，是你自己弄出来的？”
明空张了张嘴，刚想解释自己也不知道咋回事，旁边突然传来“桀桀”的怪响。
是红绡变的那具骷髅。她不知何时松开了明空的僧袍，此刻正举着枯骨爪子，一下下挠着金色防护罩。指甲刮过光壁的声音比魔狼的哀嚎还刺耳，听得明空头皮发麻。
“大姐，有话好好说，别挠了行不？”明空对着骷髅苦笑，“再挠就秃噜皮了……哦不对，你已经没皮了。”
这话似乎激怒了红绡。她猛地向后退了两步，干枯的胸腔里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像是在念什么咒语。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阴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起来，在她身边形成一个黑色的漩涡。
“不好！她要放大招了！”明空心里咯噔一下，这场景怎么看都不像要友好交流的样子。
果然，红绡猛地指向防护罩，那些黑色的落叶像淬了毒的飞刀，“嗖嗖”地射了过来，狠狠砸在金光上。
“噼啪——”
光罩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表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明空感觉胸口像是被大锤砸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骷髅怎么还带魔法攻击的？”他捂着胸口直咧嘴，“变骷髅了还不忘修炼，也太卷了吧！”
旁边的魔界居民们也反应过来，一个个举着骨刀、石斧朝防护罩冲过来。
“砸破这光罩！”
“为小少主和红绡大人报仇！”
“让这秃驴尝尝咱们的厉害！”
各种兵器劈头盖脸地砸在防护罩上，金光晃得越来越厉害，眼看就要撑不住了。明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抱着佛典团团转。
“怎么办怎么办？”他眼珠乱转，突然瞥见骨龙敖骨还在旁边看戏，“这位龙大哥，要不您帮帮忙？大家都是文明人，有话好好说……”
敖骨似乎觉得很有趣，巨大的头颅凑近了些，腥臭的气息喷在防护罩上，凝成一层白霜。
“文明？”它嗤笑一声，“在魔界，拳头硬才是文明。你这小崽子要是能接我三招，我就放你走。”
明空眼睛一亮，刚想答应，突然反应过来：“等等！您这体型，一招我就成肉泥了！三招？骨灰都给您扬了！”
他这话逗乐了旁边几个看热闹的低阶魔物，发出“咯咯”的怪笑。可这笑声落在明空耳朵里，比骂他还难受。
就在这时，防护罩“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缝。
“不好！”明空心里一紧，眼看就要被这群愤怒的魔界居民撕成碎片，他急中生智，抱着佛典就往骨龙敖骨那边冲，“龙大哥救命啊！”
他这举动把所有人都惊呆了。魔界居民们的攻击停了下来，红绡的骷髅爪子也悬在半空，连骨龙敖骨都愣了一下。
谁也没想到这小和尚居然敢主动往最危险的骨龙身边凑。
明空冲到敖骨巨大的爪子旁边，抱着佛典瑟瑟发抖，却故意把半边身子露在防护罩外面。他算准了这些魔界居民不敢在骨龙面前放肆，毕竟敖骨在魔界的地位可不是盖的。
“你这小崽子，倒是机灵。”敖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没有驱赶他的意思。
果然，魔界居民们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红绡的骷髅在原地转了两圈，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连骨龙一起怼。
明空松了口气，刚想擦擦汗，突然感觉怀里的佛典又开始发烫。
“不是吧……又来？”他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佛典突然射出一道金光，不偏不倚地打在敖骨的爪子上。
这道金光和之前的防护罩不同，细得像根针，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
敖骨似乎没在意，可下一秒，它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嗷——！”
明空被震得差点瘫在地上，只见敖骨那只覆盖着厚重骨甲的爪子上，竟然被烫出了一个小洞，幽蓝的火焰在洞里疯狂跳动，像是在灼烧它的灵魂。
“你找死！”敖骨彻底怒了，巨大的翅膀一煽，狂风卷起无数碎石，朝着明空砸了过来。
这下玩脱了！
明空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什么防护罩了，抱着佛典就往森林深处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躲过那些碎石的，只知道两条腿像安了弹簧，跑得比兔子还快。
“哪里跑！”敖骨的咆哮声在身后追着他，大地都在颤抖。
明空不敢回头，只知道埋头狂奔。树枝抽打着他的脸，荆棘勾破了他的僧袍，可他连疼都顾不上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往死里跑！
跑着跑着，他突然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噗通”一声掉进了一个坑里。
“哎哟喂！”明空摔得七荤八素，半天没缓过劲来。这坑不深，底部铺着厚厚的落叶，倒是没摔断骨头。
他刚想爬起来，突然听见头顶传来“呼”的一声，抬头一看，差点没吓晕过去——骨龙敖骨巨大的头颅正悬在坑口，幽蓝的火焰死死盯着他。
“跑啊，怎么不跑了？”敖骨的声音里充满了戏谑。
明空缩在坑底，抱着佛典瑟瑟发抖：“龙……龙大哥，误会，都是误会！刚才那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意外？”敖骨的爪子伸进坑里，骨甲摩擦着坑壁发出刺耳的声音，“在魔界，意外就是死。”
爪子越来越近，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明空闭上眼睛，心想这下彻底完蛋了。
可等了半天，预想中的剧痛也没传来。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只见敖骨的爪子停在离他头顶不到一寸的地方，似乎在犹豫什么。
“你这佛典……”敖骨的声音低沉了些，“有点眼熟。”
明空一愣：“眼熟？您见过？”
敖骨没有回答，巨大的头颅缓缓抬起，坑口的阴影移开了些。
“今天就放你一马。”敖骨突然说，“但你记住，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不管你有什么破书，都救不了你。”
说完，它巨大的身躯腾空而起，一声龙吟响彻森林，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际。
明空愣在坑里，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就……放我走了？
他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龇牙咧嘴。不是做梦！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明空激动得差点哭出来，对着骨龙消失的方向连连作揖，“多谢龙大哥不杀之恩！我保证，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您了！”
他挣扎着爬出坑，拍了拍身上的落叶，刚想喘口气，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红绡的骷髅！还有那些魔界居民！
他环顾四周，还好，刚才光顾着跟骨龙周旋，那些家伙不知道跑哪去了。
“趁现在赶紧跑！”明空不敢耽搁，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森林更深处跑去。
这次他学乖了，专挑那些茂密的灌木丛钻，尽量不发出声音。跑了约莫一个时辰，直到确认身后没人追来，才找了棵粗壮的古树，靠在树干上大口喘气。
他摸了摸怀里的佛典，这破书刚才又救了他一命。可想起之前的种种，他又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你，关键时刻掉链子，不该出手的时候瞎逞能！”明空把佛典掏出来，对着它数落，“刚才要是再晚一点，我就成龙粪了！”
佛典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手里，书页随风轻轻翻动，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明空越看越气，刚想把它扔了，又想起师父的话。
“救苦救难……”他叹了口气，把佛典又塞回怀里，“就你这破书，不添乱就不错了，还救苦救难呢。”
休息了一会儿，体力恢复了些。明空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这地方比刚才那片森林更阴森，树木长得奇形怪状，藤蔓像蛇一样缠绕在树干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的腥味。
“这是哪儿啊？”明空皱了皱眉，“怎么闻着一股铁锈味？”
他刚想往前走，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啃骨头。
明空心里一紧，猫着腰悄悄走过去，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探头一看。
只见空地上蹲着一个奇形怪状的怪物，大概有小牛犊那么大，浑身覆盖着一层乌黑色的金属外壳，看起来像只巨大的甲虫，却长着一张布满獠牙的嘴。它正抱着一块脸盆大的铁矿石，咔嚓咔嚓啃得正香，金属碎屑掉了一地。
“这是什么玩意儿？”明空看得目瞪口呆，“吃金属？不怕硌着牙吗？”
他想起之前在藏经阁看过的一本《魔物图鉴》，里面好像提到过一种叫噬金魔的怪物，以金属为食，性格暴躁，尤其是在吃东西的时候被打扰，会变得异常凶猛。
“原来是噬金魔。”明空恍然大悟，刚想悄悄溜走，突然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你看它，浑身都被金属包着，肯定很不舒服吧？
明空看着噬金魔那副笨拙的样子，又想起自己“救世”的使命。这噬金魔被金属束缚，多可怜啊，说不定它也想摆脱这身金属壳呢？
“要不……帮帮它？”明空摸了摸怀里的佛典，心里有点痒痒。
上次帮红绡变美虽然搞砸了，但那是因为咒语念错了。这次只要小心点，找个净化金属的咒语，说不定就能帮噬金魔解脱呢？
到时候，它肯定会感激我的！说不定还能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鬼地方！
明空越想越觉得可行，悄悄从怀里掏出佛典，小心翼翼地翻找起来。
他记得有一页画着一把剑被金光笼罩，旁边的咒语看起来像是净化用的。他费了半天劲才找到那一页，深吸一口气，对着噬金魔轻轻念道：“唵嘛呢叭咪吽……净化一切污秽，解脱一切束缚……净！”
他特意把“净”字念得很轻，生怕又出什么岔子。
佛典发出柔和的白光，笼罩住噬金魔。
噬金魔似乎没察觉到什么，还在埋头啃铁矿石。
明空心里一喜，看来这次有戏！
可下一秒，噬金魔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嗷——！”
明空吓了一跳，只见那白光照射在噬金魔身上，它身上的金属外壳竟然开始融化！像被泼了硫酸一样，冒着白烟，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
更可怕的是，那些融化的金属并没有流走，而是像附骨之疽一样，腐蚀着噬金魔的血肉，发出“滋滋”的响声。
“怎么会这样！”明空惊呆了，手里的佛典“啪”地掉在地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你……”
噬金魔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巨大的身体撞得周围的树木东倒西歪。它的眼睛变得通红，死死地盯着明空，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愤怒。
“妈呀！”明空这才意识到自己又闯祸了，转身就跑，“对不起对不起！你自己挺住啊！”
他刚跑出没几步，就感觉身后一阵腥风袭来。明空回头一看，只见噬金魔拖着融化了一半的身体，朝他追了过来，嘴里喷出一团黑色的粘液。
明空吓得连忙往旁边一躲，粘液打在一棵树上，那棵树瞬间就被腐蚀成了一滩黑水。
“我的个亲娘啊！”明空魂飞魄散，跑得更快了。这玩意儿也太猛了，被搞成这样还能追这么快！
他在森林里左冲右突，身后的噬金魔紧追不舍，愤怒的咆哮声震得树叶哗哗作响。
“你别追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明空一边跑一边喊，“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可噬金魔根本不听，眼里只有复仇的火焰。
明空跑得肺都快炸了，僧袍被树枝勾住，“刺啦”一声撕开了一大块。他也顾不上心疼，只想赶紧甩掉这尊瘟神。
跑着跑着，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片开阔地，地上长满了暗红色的草，看起来软乎乎的。
明空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结果刚踩上去，就感觉脚下一沉。
“不好！是沼泽！”
他心里咯噔一下，想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暗红色的泥浆像胶水一样把他牢牢粘住，越挣扎陷得越深，很快就没过了膝盖。
身后的噬金魔追了上来，看到陷在沼泽里的明空，发出一阵愤怒的嘶吼，似乎在嘲笑他的狼狈。
明空急得满头大汗，手脚并用地想往外爬，可越是挣扎，陷得越深。泥浆已经没过了大腿，冰冷刺骨，还带着一股腥臭味。
“完了完了，这下真成泥菩萨了。”明空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瞎好心了，现在好了，没救成别人，把自己搭进去了。”
噬金魔一步步逼近，嘴里的獠牙闪着寒光。它似乎不急着进攻，想看着明空一点点被沼泽吞没。
明空看着噬金魔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又看了看自己不断下沉的身体，心里一片绝望。
难道我明空今天就要死在这沼泽里，还得被这怪物分尸？
他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的佛典，这破书虽然老是惹祸，但现在也只有它能指望了。
佛典入手冰凉，和之前的滚烫完全不同。明空把它掏出来，胡乱翻开一页，闭着眼睛就开始念：“不管什么咒语，管用就行！唵嘛呢叭咪吽……急急如律令……嘛咪嘛咪哄……”
他把能想到的咒语都念了一遍，佛典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静静地躺在他手里，像块普通的石头。
“你倒是亮啊！发光啊！”明空急得快哭了，使劲摇晃着佛典，“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吗？关键时候掉链子！”
噬金魔越来越近，已经能闻到它身上那股金属和腐肉混合的怪味了。
明空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手里的佛典动了一下。
不是发烫，也不是发光，而是像有生命一样，轻轻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明空感觉脚下的泥浆似乎松动了些。
他惊喜地睁开眼，只见佛典的书页自动翻了起来，最后停在某一页。那一页上没有咒语，只有一幅画——画着一个和尚站在沼泽里，周围有许多藤蔓缠绕着他，但他却没有下沉。
“这是……什么意思？”明空愣住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树上突然垂下许多藤蔓，像蛇一样朝着明空伸过来。
明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新的怪物，下意识地想躲开。可那些藤蔓却温柔地缠住了他的胳膊和腰，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这是……要救我？”明空愣住了。
更神奇的是，藤蔓轻轻一拉，他的身体竟然从泥浆里被拔了出来！虽然身上沾满了腥臭的泥浆，但总算是脱离了危险。
藤蔓把他放到岸边，然后就缓缓缩了回去，消失在茂密的树叶里。
明空瘫在地上，看着那些藤蔓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手里的佛典，一脸茫然。
这破书……又搞什么名堂？
他还没缓过劲来，就听见身后传来噬金魔愤怒的咆哮。明空回头一看，只见噬金魔也想冲进沼泽，结果刚踩上去就陷了进去，而且陷得比他还快，很快就没过了胸口。
“活该！”明空心里竟然有点小得意，但看到噬金魔那痛苦的样子，又有点不忍心，“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都是你自己找的。”
他挣扎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浆，刚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突然感觉头晕目眩。
“怎么回事……”明空晃了晃脑袋，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难道是刚才在沼泽里呛了水？”
他靠在一棵树上，想休息一下，可眼皮越来越沉，身体也越来越软。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他隐约看到一只通体漆黑的野兽从树后走了出来，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梦……梦魇兽？”明空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他晕倒的最后一刻，他似乎感觉到梦魇兽的爪子轻轻碰了碰他怀里的佛典，然后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吟。
暗红色的沼泽边，噬金魔的咆哮声渐渐微弱，最终被泥浆彻底吞没。而那只梦魇兽，则用尾巴卷着昏迷的明空，消失在了幽暗的森林深处。
佛典从明空的怀里滑出来，掉在地上，书页在风中轻轻翻动，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