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贪吃的小熊
明空感觉自己的肺快要炸开了。
冰冷的风灌进喉咙，带着森林里特有的腐叶气息，呛得他连连咳嗽。身后的咆哮声越来越近，白狐尖利的爪子刮擦树皮的声音像钢针一样扎进耳朵里。
"别追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他边跑边喊，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回应他的是更加愤怒的嘶吼。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张张鬼脸在嘲笑他的狼狈。明空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泥。
佛典从怀里滑出来，"啪"地一声掉在旁边的灌木丛里。
"完了完了......"明空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觉腿肚子转筋，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白狐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的月光里，毛茸茸的脸上满是愤怒，尖尖的獠牙在夜色中闪着寒光。
"这次看你往哪跑！"白狐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是被自己现在的模样气坏了。
明空闭上眼睛，心想这下彻底完蛋了。要么被撕碎，要么被变成什么奇怪的东西，总之不会有好下场。
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咕噜"声打破了僵局。
不是从白狐肚子里发出的，而是从更远处的密林里传来的。那声音低沉而厚重，像是什么巨大的生物在移动。
白狐的耳朵猛地竖了起来，脸上的愤怒瞬间被警惕取代。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怎么了？"明空好奇地睁开眼。
白狐没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密林深处，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咕噜......咔嚓......"
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树木被撞断的巨响。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震动。
白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她看了一眼明空，又看了看密林深处，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转身窜进了旁边的灌木丛，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明空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就......走了？
他回头看了看密林深处，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那股压迫感却越来越强。
"还是先跑吧。"明空顾不上腿疼，连滚带爬地捡起佛典，一瘸一拐地往相反的方向跑。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再也听不到那奇怪的声音，才瘫倒在一棵巨大的古树后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吓死我了......"他拍着胸口，感觉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这魔界的夜晚，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靠在树干上，借着月光打量四周。这里似乎是一片更茂密的森林，树木粗壮得几个人都抱不过来，树干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远处隐约传来水流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有水声？"明空眼睛一亮。他现在又渴又饿，能找到水源再好不过了。
他挣扎着站起来，朝着水声的方向走去。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的空地，空地中央有一个月牙形的水潭，潭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天上的明月。
明空快步走到潭边，掬起一捧水就往嘴里送。
"真甜！"他惊喜地睁大眼睛。这水比他在部落里喝的溪水甘甜多了，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贪婪地喝了好几口，又用手捧水洗脸，感觉精神好了很多。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水潭对面的石壁上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被藤蔓遮掩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那是什么地方？"明空好奇心顿起。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水潭，走到洞口前。藤蔓后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光芒，还夹杂着奇怪的"滴答"声。
明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开藤蔓走了进去。
洞里出乎意料地宽敞，墙壁上长满了发光的苔藓，将洞内照得如同白昼。洞中央有一根巨大的石笋，石笋顶端不断有水滴落下，滴在下面的水洼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原来是个天然溶洞。"明空松了口气，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
这里看起来很安全，暂时应该不会有魔物来打扰。
他掏出佛典，借着苔藓的光芒翻看起来。经过这几天的折腾，他越来越觉得这佛典不简单。它似乎能根据不同的情况发出不同的光芒，还能在关键时刻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到底怎么才能正确使用你呢？"明空喃喃自语，手指轻轻拂过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
明空心里一紧，连忙把佛典藏进怀里，躲到石笋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洞口，挡住了外面的月光。
那是一只体型庞大的熊，浑身覆盖着黑色的毛发，眼睛像两盏红灯笼，正死死地盯着洞内。它的爪子比明空的脑袋还大，上面沾满了泥土和暗红色的液体，看起来异常凶猛。
"影熊！"明空倒吸一口凉气。他在《魔物图鉴》上见过这种生物的记载，性格暴躁，力大无穷，最喜欢吃生肉，是幽暗森林里最危险的魔物之一。
影熊走进山洞，鼻子嗅了嗅，显然已经发现了明空的踪迹。它低吼一声，朝着石笋的方向走来。
明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心脏"砰砰"直跳，脑子里一片空白。
跑肯定是跑不掉了，打又打不过，难道今天真的要命丧熊口？
影熊越来越近，明空甚至能闻到它身上那股浓烈的腥臭味。他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的佛典，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了。
"拼了！"明空咬咬牙，掏出佛典，闭上眼睛胡乱念道："佛光普照，妖魔鬼怪快离开......急急如律令！"
他把能想到的咒语都念了一遍，甚至还夹杂了几句小时候听来的童谣。
奇怪的是，佛典这次没有发出耀眼的光芒，只是微微震动了一下。
明空心里一沉，难道这次失灵了？
他绝望地睁开眼，却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影熊的动作突然僵住了，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看了看明空手里的佛典，眼睛里的凶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困惑？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影熊突然"嗷呜"一声，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狗，用爪子捂住了眼睛。
明空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咒语还有催泪的效果？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步，想看看影熊到底怎么了。
影熊放下爪子，泪眼汪汪地看着明空，喉咙里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声。
明空："......"
这和《魔物图鉴》上的描述完全不一样啊！说好的暴躁凶猛呢？这分明就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大黑狗啊！
"你......你怎么了？"明空试探着问。
影熊没有回答，只是用爪子指了指明空手里的佛典，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然后做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明空恍然大悟。
这家伙不是被咒语吓到了，是饿了！它把佛典当成吃的了？
想到这里，明空哭笑不得。他从怀里掏出之前小黑塞给他的野果，递到影熊面前："你是不是饿了？这个给你吃。"
影熊警惕地闻了闻，然后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接过野果，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看着影熊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明空松了口气。看来这影熊也不是那么可怕嘛。
"你叫什么名字啊？"明空在影熊旁边坐下，"我叫明空，是个和尚。"
影熊抬头看了他一眼，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回应。
"那我就叫你小黑吧。"明空笑了笑，"我认识一个小朋友也叫小黑，他可可爱了。"
影熊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用大脑袋蹭了蹭明空的胳膊，毛茸茸的感觉还挺舒服。
明空摸了摸影熊的脑袋，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
来到魔界这么久，他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平静和温暖。或许，魔物也不是那么可怕，只是他们的表达方式和人类不一样而已。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有人喊他的名字。
"明空和尚！你在里面吗？"
是铁桶大叔的声音！
明空心里咯噔一下，要是被他们看到自己和影熊待在一起，肯定又会引起误会。
"小黑，快躲起来！"明空压低声音说。
影熊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连忙钻进石笋后面的阴影里，只露出两只红红的眼睛偷偷观察。
明空刚整理好衣服，铁桶大叔就带着几个部落的魔物走进了山洞。
"明空和尚，你果然在这里！"铁桶大叔看到他，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和影熊待在一起？没受伤吧？"
"我没事。"明空连忙说，"影熊已经走了，我只是在这里躲躲。"
铁桶大叔怀疑地看了看四周，没发现影熊的踪迹，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刚才部落里传来消息，说白狐被一只影熊追杀，我们担心你出事，就过来找找。"
明空心里一惊："白狐被影熊追杀？"
"是啊。"一个瘦高个的魔物说，"听说那影熊可凶了，把白狐的尾巴都咬掉了一截。不过也活该，谁让她之前总欺负我们部落的人呢。"
明空愣住了。
白狐被影熊追杀？可刚才那只影熊明明很温顺啊，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凶猛？
难道......不是同一只影熊？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石笋后面，影熊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在向他传递什么信息。
"明空和尚，你在想什么呢？"铁桶大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快跟我们回部落吧，天黑了森林里不安全。"
明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
他跟着铁桶大叔他们走出山洞，回头看了一眼石笋后面的影熊，心里充满了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到部落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部落里的魔物们看到明空平安回来，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显然，他们都以为明空会被白狐或者影熊吃掉。
"看来这小和尚命还挺硬。"
"说不定他真有什么神通呢。"
"可别瞎说，他可是灾星......"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明空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铁桶大叔把他带到自己的石屋，端出一碗热腾腾的肉汤："快喝点汤暖暖身子吧。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不该冤枉你。"
明空接过肉汤，心里暖暖的："没事，我知道你也是一时着急。"
他喝了一口汤，味道虽然有点怪，但很暖和，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对了，"明空想起了白狐的事，"白狐怎么样了？真的被影熊咬伤了吗？"
铁桶大叔叹了口气："是啊，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部落里的老巫师说她伤得很重，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呢。"
明空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愧疚感。
虽然白狐想害他，但归根结底，她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自己念错了咒语。如果不是自己多管闲事，她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能去看看她吗？"明空问。
铁桶大叔愣了一下："你去看她干什么？她可是想杀你啊。"
"我知道。"明空说，"但她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我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铁桶大叔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她现在肯定恨死你了。"
明空跟着铁桶大叔来到部落边缘的一间小石屋，白狐就躺在里面的石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兽皮。
她已经变回了人形，但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一条胳膊无力地垂在床边，上面缠着厚厚的布条，隐隐有血迹渗出。
看到明空进来，白狐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恨意："你来干什么？想看我笑话吗？"
"我不是来笑话你的。"明空走到床边，"我是来看看能不能帮你。"
"帮我？"白狐冷笑一声，"你怎么帮我？再把我变成别的东西吗？"
明空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对不起，上次是我不小心。我这里有本佛典，说不定能治好你的伤。"
他掏出佛典，想递给白狐看。
白狐却厌恶地别过头："别拿你那破书来烦我！我就是死，也不用你假好心！"
"我是真心想帮你。"明空诚恳地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不能见死不救。"
"滚！"白狐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去推明空，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铁桶大叔连忙上前按住她："你别动怒，小心伤口裂开。"
他又对明空说："小和尚，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她现在情绪不稳定，等她冷静下来再说。"
明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如果她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他把佛典放在石桌上："这本书留给你，说不定你能用得上。"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石屋。
看着明空的背影，白狐的眼神复杂。她恨明空把她变成狐狸，害她被影熊追杀，但心里又隐隐有些感激他的好意。
"这呆子......"她喃喃自语，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明空回到自己的树屋，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坐在石床上，掏出佛典翻看起来。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对这佛典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如果他能正确使用佛典，说不定就能治好白狐的伤，也不会惹出那么多麻烦了。
"一定要想办法弄明白这佛典的秘密。"明空暗暗下定决心。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明空警惕地走到窗边，看到一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消失在密林里。
是影熊！
明空心里一动，连忙追了出去。
他跟着影熊来到之前的那个溶洞，影熊正坐在石笋旁边，看到他进来，兴奋地摇了摇尾巴。
"你找我有事？"明空好奇地问。
影熊点了点头，用爪子指了指洞壁上的一幅壁画。
明空凑过去一看，壁画上画着一只巨大的影熊，正在和一个穿着僧袍的人打架，旁边还有一本发光的书。
"这是什么意思？"明空不解地问。
影熊用爪子在壁画上比划着，似乎在解释什么。但明空根本看不懂它的意思，急得抓耳挠腮。
就在这时，佛典突然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溶洞。
影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它用爪子指了指明空，又指了指佛典，然后做出一个战斗的姿势。
明空恍然大悟。
影熊是想告诉他，很久以前，有一个和尚带着一本和佛典很像的书，和影熊的祖先打过架！
"那后来呢？"明空追问。
影熊摇了摇头，似乎也不知道后续。
明空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那个和尚是谁？他和影熊的祖先为什么要打架？那本发光的书和自己的佛典有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问题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越来越觉得，这佛典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看来我得好好研究研究这佛典了。"明空喃喃自语。
影熊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用大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像是在鼓励他。
明空摸了摸影熊的脑袋，心里突然充满了信心。
不管这佛典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不管在这魔界还会遇到多少困难，他都要坚持下去。不仅要找到回家的路，还要弄明白"救世"的真正含义。
就在这时，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影熊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它警惕地看向洞口，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明空心里一紧。
又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来了？
他握紧怀里的佛典，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不管来的是什么，他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狼狈不堪了。
他已经不是那个刚到魔界时懵懂无知的小和尚了。他有了朋友，有了目标，还有这本神秘的佛典。
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勇敢地走下去。
溶洞外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咆哮声也越来越近。明空深吸一口气，和影熊并肩站在一起，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挑战。
幽暗森林的黎明，似乎注定不会平静。而明空的魔界之旅，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