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边的海风徐徐刮来，妈妈你看海边的那个叔叔又来了，母亲随着孩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一个人静静的站在海边。不管海水涨潮与否，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望着前方，似乎在等谁归来。天渐渐的黑了，栩总我们该走了，
一直不动的男人听后，缓缓转身收起了手中的照片，淡淡的嗯了一声。走吧……。
第一章十七岁那年的春天，风里都酿着一种过于甜腻的、名为命运转折的气息，
苏莺抱着沉重的纸箱，脚步虚浮地踏进陌生的校园，阳光刺得她微微眯眼，
空气里浮动着一种陌生的、蓬勃的喧嚣。她刚从一场家庭变故的风暴眼中狼狈逃出，
跟随母亲辗转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像一株被强行移栽的植物，
根须还带着旧土的微腥与撕裂的痛楚，新学校巨大的门楣在她眼前展开，
那光亮几乎带着侵略性。就在那扇沉重得仿佛能隔绝过往的校门口，
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搅动了头顶的樱花树，粉白的花瓣像一场失控的微型暴雪，簌簌落下，
瞬间铺满了她视线所及的石板路，也落满了前方一个高挑男生的肩头。他停住了脚步，
纯白的夏季校服衬衫，肩线干净利落，此刻却成了花瓣温柔的栖息地，他没有立刻拍掉，
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掠过肩上的花瓣上，然后，
那双眼睛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几步之外的苏莺。很安静的一双眼，像深潭的水面，
映着春日晃动的光点，没什么情绪，却又似乎把什么都收进去了，
苏莺抱着纸箱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纸箱边缘硌得掌心很不舒服。
她才感觉到自己像闯入了一幅静止画卷的突兀墨点，狼狈不堪但又无所遁形，她迅速低下头，
试图把自己缩进纸箱的阴影里。然而他却朝她走了过来，步子不快不慢，
踩在落满花瓣的地上，几乎没有声音，阴影笼罩下来，
带着一种清冽又干净像是刚晒过的棉布混合着青草的气息，苏莺的心跳骤然失序。
“你是新来的？”声音比想象中低沉一些，带着少年特有的微哑质感，
像指尖划过粗糙的砂纸。苏莺胡乱地点点头，视线只敢盯着他衬衫的第二颗纽扣看着，
纽扣那纯白的贝壳质地，在阳光下反射着一点温润的白光。“高二？”他又问道。“……嗯。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短暂的沉默过后只有微微风卷着脚下的花瓣在他们脚边打转，
苏莺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声音，就在她快要被这无声的注视压垮时，
眼前的少年忽然有了动作。少年抬起手，从右耳取下了一只白色的耳机，动作很自然，
仿佛只是拂去肩上一片无关紧要的花瓣，然后少年将那枚还带着他体温的白色耳机，
轻轻塞进了苏莺的右耳。冰凉的塑料外壳贴上耳廓的瞬间，苏莺猛地一颤，几乎要惊跳开去，
但下一秒，熟悉的旋律如同涨潮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惶恐，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拦路雨偏似雪花，饮泣的你冻吗……”陈奕迅低回沙哑的嗓音，
带着《富士山下》特有的哀而不伤的韵律，清晰地、毫无防备地流淌进她的耳朵。她刚抬眼，
就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这一次，
她清晰地捕捉到了里面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讶异。“你也喜欢《富士山下》？”他问，
眉梢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苏莺张了张嘴，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只能再次用力点着头，回应着少年的问题，此时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鼓点竟奇异地和耳机里流淌的音乐旋律合上了节奏，
那些刚刚还沉重得几乎将她压垮的陌生感和惶恐，在这一刻，
被耳机里传来的旋律地冲淡了些许。“栩林泽。”我的名字名字，
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随即目光转向她怀里那个硕大笨拙的纸箱，
“教导处在B栋三楼左转。”“苏莺。”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然后便转身，踏着一地花瓣，朝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阳光穿过樱花树，在他纯白的衬衫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那只塞在她耳朵里的耳机线，
随着他的步伐被轻轻拉直，像一道无形且微温的桥梁，短暂地连接了两个陌生的世界。
微风卷起更多的花瓣，追逐着他离去的背影，苏莺站在原地，听着右耳里循环往复的旋律，
左耳灌满喧嚣的校园人声，第一次觉得，这座冰冷的城市，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漏进了一点微弱的光亮，手中的纸箱依旧沉重，压得她手臂酸痛，
但那里面承载的是自己过往阴霾。第二章那枚带着他体温的耳机，像一枚悄然落下的种子，
在苏莺荒芜的新生中意外地扎了根，最初的交集仅限于图书馆角落的偶遇，
他总坐在靠窗那个洒满阳光的位置，面前摊开厚厚的习题集，
侧脸线条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专注而沉静，苏莺则习惯性地缩在离他几排书架远的阴影里，
像只谨慎的小兽，借着书架的掩护，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被那个安静的身影牵引着。
真正打破这种微妙距离的，是一场数学考试的惨败，那张布满刺眼红叉的试卷，
像冰冷的铁片一样压在苏莺的书包底层，沉甸甸地坠着她的心。放学铃声尖锐地响起，
她几乎是逃离般的冲进空无一人的器材室内，角落里堆放着废弃的体操垫，
散发出陈旧的灰尘和橡胶混合的气味。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蜷缩在阴影里，
忍了一整天的泪水终于决堤，
家庭的破碎、新环境的格格不入、学业的沉重压力所有被压抑的委屈和绝望，
在这一刻都随着无声的泪水汹涌而出，在昏暗的光线里肆意流淌。不知过了多久，
器材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缝隙间的光亮切割着昏暗，勾勒出一个修长的轮廓。
苏莺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栩林泽站在门口，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眼睛，
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平静。“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的声音很平淡，没有安慰，
也没有嘲讽，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样。苏莺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竖起全身的刺，
胡乱地用袖子抹着脸，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不用你管！”他没进来，只是靠在门框上，
目光扫过她脚边揉皱的试卷一角，上面猩红的分数隐约可见“三角函数？”栩林泽开口问道。
苏莺没吭声，只是把头埋得更低。“明天放学，图书馆靠窗位置等你。
”他说完后不等等她有所回应，便转身离开带上了门光线又一次被隔绝开来，
器材室里重新陷入昏暗，只有他最后那句话，像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
在苏莺的心里漾开一圈圈混乱的涟漪。第二天，
苏莺抱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复杂心情去了图书馆，不过好在他果然在那，
而这次他的面前摊开的却不是习题集了，而是一本厚厚的《天体物理导论》，
栩林泽微微抬眼看到了，苏莺正踟蹰地走近，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默默的把旁边椅子上的书包拿开，空出了位置，
然后从自己那本厚重的导论下面抽出一本薄薄的、边缘磨得发白的数学笔记本，
推到桌子中间。“自己先看看。”栩林泽言简意赅，
目光又落回自己那些复杂的公式和星图上。苏莺迟疑地坐下，翻开了那本笔记，
字迹是和他本人一样的干净利落，条理清晰得惊人，每一个公式的推导，每一类题型的解法，
旁边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关键点和易错陷阱，那不仅仅是一份笔记，
更像是一幅通往知识深处的精密地图。“这里，”栩林泽忽然伸过手指，
指尖轻轻的落在了笔记某一页的辅助线添加上，指尖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
“辅助线不是乱添的，是为了构造相似或全等，而你昨天那道题，关键就在这里。
”栩林泽的声音不高，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却格外清晰。苏莺顺着他的指尖看去，
困扰她许久的迷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了一道缝隙，她抬起头，
第一次真正看向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反观栩林泽并没有看她，目光依旧停留在他的星图上，
侧脸在斜照的阳光下显得轮廓分明，阳光也勾勒着他眼睫的弧度，鼻梁挺直，
下颌线收束得干净利落。“谢谢。”苏莺的声音传来很轻很轻。栩林泽没有回应，
只是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眉梢。从此，那张靠窗的桌子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据点，
交流和往常一样依然不多，大部分时间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偶尔是他低沉简短的解题提示，或是她小心翼翼提出的疑问，图书馆那巨大的玻璃窗外，
春樱凋谢，夏木葱茏，秋叶金黄，冬雪无声覆盖枝头。时间在书页的翻动间悄然流逝，
苏莺的成绩也在稳步提升着，脸上也渐渐有了属于这个年纪女孩应有的、细微的光彩，
苏莺渐渐的开始留意栩林泽细微的习惯发现他思考时会无意识地转笔，
遇到难题时会轻轻蹙一下眉，专注时下颚线会微微绷紧，
一种隐秘的、细水长流般的默契在无声中悄然滋长。高考放榜那天，
巨大的电子屏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名字，苏莺在人群外踮着脚，心跳如鼓视线焦急地搜寻着，
突然，苏莺发现自己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目标大学的录取名单中！紧接着，
就在她名字下方几行的位置，那个熟悉的名字也跳入眼帘是栩林泽。
巨大的喜悦像烟花般在胸腔里炸开，瞬间淹没了她，她猛地转身，拨开拥挤的人群，
目光急切地搜寻着。隔着攒动的人头，她一眼就看到了他，他也正看向这边，
隔着喧嚣鼎沸的人潮，隔着无数张或喜或悲的面孔，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对方，
栩林泽的脸上没什么夸张的表情，只是那双沉静的眸子里，
清晰地漾开了一层浅淡的、真实的笑意，阳光落在他肩上，像一片融化的金子。那一刻，
周围所有的喧闹都退成了模糊的背景音，苏莺忘了周遭的一切，几乎是凭着本能，
拨开最后几个人，朝他跑去，在离他还有一步之遥时，她停了下来，胸口微微起伏，
因为奔跑和激动，脸颊染上一层薄红，眼睛也亮得惊人。他看着她，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
很自然地朝她伸出手。苏莺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栩林泽的掌心温热干燥，
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力量感，稳稳地包裹住她微微汗湿的手指，没有任何言语，
只是一个简单的交握动作，却仿佛抵过了千言万语，巨大的电子屏在他们身后无声地滚动着，
映照着两张同样年轻、同样对未来充满无限憧憬的脸庞 人流在他们身边涌动，
喧闹声浪一波接着一波，但他们的世界里，只剩下彼此掌心传递的温度和那份不言而喻的，
共同奔赴未来的笃定。初识时樱花树下耳机线那若有似无的连接，终于在这一刻，
被掌心紧贴的温度所取代，坚实而滚烫。第三章大学时光像一卷被阳光晒透的胶片，
每一帧都浸染着明亮饱满的色彩和青春特有的，不知疲倦的喧嚣。夏夜，
学校后门那条永远弥漫着孜然、辣椒和炭火焦香的小吃街，是他们常去的地方，
窄小的塑料桌椅挤在油腻腻的人行道上，头顶是简陋灯泡拉出的昏黄光线，
周围是鼎沸的人声、碰杯的脆响和老板粗着嗓门的吆喝，
苏莺和栩林泽挤在一张小小的方桌旁，
桌上堆满了铁签子、油腻的烤盘和几瓶冒着冷气的廉价啤酒。“喏，你的变态辣！
”苏莺笑嘻嘻地把一串烤得滋滋冒油、裹满鲜红辣椒面的鸡翅推到栩林泽面前，
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苏莺的鼻尖上沾了一点烧烤酱，而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栩林泽面不改色地接过去，咬了一大口，喉结滚动，咽下，
然后才慢条斯理地拿起旁边的冰啤酒灌了一口，只淡淡评价了句：“还行吧。”“切，嘴硬！
”苏莺皱了皱鼻子，拿起自己那串烤得焦香的馒头片，满足地咬了一口，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头发随意地扎了个马尾，几缕碎发被汗黏在光洁的额角，
在昏黄的灯光下，整个人像一颗饱满多汁的水蜜桃，散发着鲜活的热气。“看镜头！
”旁边桌一个喝得有点高的同学突然举着手机喊了一声。苏莺下意识地转过头，
嘴里还叼着半片馒头，眼睛因为突如其来的闪光灯而微微眯起，像只受惊的猫，
就在这一瞬间，栩林泽也侧过脸看向她，手机闪光灯“咔嚓”一声定格——照片里，
苏莺鼓着腮帮子，表情懵懂又有点滑稽，栩林泽侧脸的线条在强光下显得有些冷硬，
但他看向她的眼神，却像浸在温水里，
柔和得不可思议背景是喧嚣模糊的烧烤摊和浓重的人间烟火气。
“哈哈哈苏莺你这是什么表情！”同学大笑起来。苏莺赶紧咽下馒头，
作势要去抢手机：“删掉删掉！丑死了！”“别啊，多生动！”同学灵活地躲开，
顺手就把照片发到了群里。栩林泽没说话，只是拿起自己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几秒后，苏莺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他发来的私聊消息点开，
正是那张“丑照”。“栩林泽！”苏莺气鼓鼓地瞪他。栩林泽微微勾起唇角，
把手机屏幕转向她。屏幕上是那张照片，但被栩林泽设置成了手机壁纸，昏黄的灯光，
喧闹的背景，她傻乎乎叼着馒头的模样，和他沉静的侧脸，奇异地被框在了一起，
成了他私密世界里最鲜活的背景。苏莺脸上的羞恼瞬间凝固，然后一点点化开，
变成一种近乎羞涩的甜意，悄悄爬上眼角眉梢，她低下头，拿起一串烤得喷香的茄子，
小声嘟囔：“……幼稚。”周围是鼎沸的人声，烤串的油烟升腾缭绕，
劣质音响放着过时的流行歌，但在这片混乱喧嚣的中心，
他们小小的方桌却像一座安静的孤岛。苏莺小口咬着茄子，偶尔偷偷抬眼瞄一下对面的人，
他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苏莺放在桌下的手，
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还停留在他发来的那张照片上，
一种温热的、饱胀的、名为“拥有”的幸福感，像啤酒杯里细密的气泡，
无声地充盈了整个胸腔，满得几乎要溢出来。毕业季的骊歌终究还是唱响了，
散伙饭的气氛像一瓶摇晃过度的可乐，甜蜜的泡沫下是汹涌的、即将喷薄而出的离愁别绪，
KTV包厢里光影迷离，空气混杂着酒精、果盘甜腻的香气和隐约的泪意，
话筒在人群中传递，歌声或跑调或嘶哑，带着青春的余烬在奋力燃烧。
苏莺和栩林泽坐在角落的沙发里，远离了抢麦的人群，桌上散落着空酒瓶和果壳，
彩色射灯的光斑在他们身上流转，喧嚣声，像海浪一般一阵阵涌来，
却在他们周身形成一种奇异的真空地带。“签了？”栩林泽拿起桌上的一罐啤酒，
食指勾开拉环，发出“嗤”的一声轻响，他看向苏莺，包厢里旋转的灯光掠过他的眼睛，
映出里面清晰的不舍。“嗯，上午刚签的。”苏莺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
那是一家业内口碑极佳的设计公司，在南方一座繁华的滨海市。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些，“平台很好，总监说很看好我的创意。”“挺好的。
”他喝了一口酒，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落在包厢中央抱着吉他嘶吼《再见》的室友身上，
“我这边……可能暂时走不开。”栩林泽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家里……有安排了。
”苏莺的心微微沉了一下，她知道栩林泽的家庭背景有些复杂，
是那种带着遥远距离感的“复杂”，他很少提及，苏莺也从未深究，此刻，
“家里安排”四个字像一块无形的冰，短暂地阻隔了温热的空气，
苏莺端起自己那杯几乎没动过的果汁，抿了一口，甜腻的滋味滑过喉咙，却带不起丝毫暖意。
“没事的，”苏莺抬起头，努力扬起一个笑容，在迷幻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脆弱，
“现在交通那么方便，高铁也就几个小时，再说了，我们不是有……”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嗯。”栩林泽应了一声，放下啤酒罐，身体微微倾向苏莺这边，
包厢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开去，
他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耳中：“等我处理好家里的事，我就来陪你不会太久。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摊开在她面前，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一个无声的邀请。
苏莺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心头的阴霾瞬间被驱散了大半，
她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他的手指立刻收拢，紧紧握住她的，力道很大，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感栩林泽的掌心依旧温热干燥，像大学报到那天一样，
稳稳地包裹住她的不安和离愁。“说好了！”她仰起脸看他，眼睛在迷离的光线下亮晶晶的。
“说好了。”他回答得斩钉截铁。这时，包厢里爆发出更大的哄闹声，
有人点了一首节奏强劲的舞曲，一群人涌向小小的空地开始群魔乱舞光影更加混乱，
音乐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在这片喧嚣混乱的中心，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沙发里，
两只紧紧交握的手，像暴风雨中系在一起的小舟，传递着无声的约定和滚烫的暖意，
苏莺的手指在他掌心动了动，轻轻回握，他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丝。“毕业快乐，阿莺。”栩林泽的声音淹没在巨大的音浪里，
却清晰地烙印在她的心上。“毕业快乐，阿泽。”苏莺侧过头，嘴唇几乎要碰到他的耳廓，
然后，她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栩林泽握着苏莺手的力道，
瞬间又收紧了几分。第四章三年时光，足以让许多东西面目全非。
当苏莺踩着七厘米的细高跟鞋，
踏进栩氏集团顶楼那间俯瞰着整座城市钢铁森林的豪华会客室时，
她感觉自己像一件被精心包装后送上展台的物品。
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氛、昂贵雪茄和冰冷权力的混合气息，
她是作为“锐界”设计工作室的项目负责人来参加这个至关重要的合作洽谈的，没人知道，
她昨夜几乎没合眼，反复修改的方案文档还带着笔记本电脑的余温，更没人知道，这份方案，
是她用无数个日夜的呕心沥血，才从母亲病榻旁挤出来的微光。厚重的雕花木门无声滑开，
她调整呼吸，挺直背脊，脸上挂上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走了进去。巨大的落地窗外，
城市的天际线在暮色中燃烧，水晶吊灯的光芒冰冷而璀璨，映照着室内寥寥几位核心人物，
她的目光，几乎是本能地，瞬间就锁定了那个站在巨大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的男人。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装，身形比记忆中更加挺拔，也似乎更显峻峭，
仅仅一个背影，就散发出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寒刃。
他缓缓转过身。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水晶灯的光芒流淌过他轮廓分明的脸庞，
鼻梁依旧挺直，下颌线绷得比记忆中更加冷硬，那双曾映着图书馆阳光和烧烤摊灯火的深眸，
此刻像两口结了冰的深潭，幽邃得望不见底，只余下审视和一种近乎漠然的疏离。“栩总。
”苏莺听到自己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
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旧日疤痕的隐痛。三年了，没有只言片语，没有解释，
栩林泽像一滴水融入了家族那片深不可测的海，杳无音信。而她，
守着那个“说好了”的约定，在母亲日渐沉重的病榻前挣扎求生，
直到母亲的病情成为悬在头顶的利剑，
直到栩氏伸出带着施舍意味的“橄榄枝”变成唯一的选择。
栩林泽还是现在该称他栩总了——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两秒，像冰冷的探针扫过，
他微微颔首，没有称呼，没有寒暄，只是抬手示意了一下主位旁边的位置，
动作简洁而充满掌控感。“苏小姐，请坐。”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和记忆中那个在烧烤摊前说“还行”的少年判若两人。会议开始了，气氛像绷紧的弓弦，
栩氏的人姿态极高，提出的条件近乎苛刻，苏莺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逐条回应，据理力争，
她语速平稳，逻辑清晰，展示方案时，
PPT上流淌的每一帧设计都凝聚着她的心血和对市场的精准判断。然而，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来自主位的目光，始终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
像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而不是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更不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合作者。
“……关于品牌调性的契合度，我们锐界在年轻化、创新性上的优势，
栩总请看第三部分的用户反馈数据……”苏莺正阐述着关键点，目光无意间扫过主位。
栩林泽正微微侧身听着旁边一位副总低语，
深灰色西装外套的襟口因此敞开了一些就在那昂贵的、纹理细腻的西装内袋边缘，
一抹熟悉的、已经泛黄的边角，猝不及防地撞进了苏莺的视线！她的呼吸猛地一窒，
指尖瞬间冰凉。是照片的边角！那张照片……她绝不会认错！正是吃烧烤的那晚，
在路边喧嚣混乱的座位上，在来来往往的车灯下，被同学随手拍下的那张！照片上，
是自己傻乎乎地叼着半片烤馒头，而他侧脸看向她，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带着尖锐的刺痛，
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
她几乎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才勉强维持住声音的平稳，
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抹刺目的旧日痕迹上撕开，重新聚焦在冰冷的投影屏幕上。然而，
屏幕上精心设计的图表和数据，此刻在她眼前却模糊成了一片晃动的光斑。
那个被珍藏在西装内袋里、紧贴心口的旧日影像，像一个无声的巨大嘲讽，
冷冷地映照着此刻会议桌上冰冷的利益交换和他眼中深不见底的寒意。过去与现实，
温柔与冷酷，在此刻被粗暴地缝合在一起，形成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苏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点尖锐的疼痛提醒自己：苏莺，醒醒，这里只有栩总，
没有林泽这场仗，才刚刚开始。第五章谈判桌上的拉锯战像一场无声的酷刑，
苏莺调动起全部的专业素养和意志力，在栩氏步步紧逼的条款中艰难斡旋，每一次交锋，
她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来自主位的、带着冰碴的目光，那目光不再仅仅是审视，
更添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探究和……隐隐的厌弃？她不敢深究，只能将脊背挺得更直，
声音维持着无懈可击的冷静。终于，在一个关于核心知识产权归属的关键条款上，
双方僵持不下，气氛凝重得如同灌了铅，栩林泽屈起手指，
指节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叩击了两下，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突兀，
像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他抬起眼，目光终于再次精准地落回到苏莺脸上，
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温度的弧度。“苏小姐，”他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神奇的穿透力，清晰地钻进苏莺的耳膜，“贵工作室的‘诚意’，
我们栩氏已经充分感受到了，只是……”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
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锁住她，里面翻涌着苏莺读不懂的、极其复杂的暗流，
最终沉淀为一片冰冷的嘲弄，
“关于那份最终报价和核心参数的标书……提前泄露给“星辉”的戏码，玩得还开心吗？
”轰——！仿佛一道惊雷在苏莺脑中炸开！标书泄露？星辉？那是栩氏在本城最大的死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