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陌死在下着暴雨的十字路口。刹车片刺耳的摩擦声中,
她看到挡风玻璃碎片扎进自己的瞳孔。疼痛只持续了一瞬,再睁眼时,
她正坐在心理咨询室的沙发上,墙上的电子钟显示:4月7日,15:27。
——这是她死亡的--三天前。一、房间中,咖啡杯第三次摔碎在相同的位置。
褐色的液体顺着瓷砖缝隙蜿蜒成河,林一陌盯着腕表,
秒针在15点27分43秒的位置轻微颤动。
这是她今天第四次打翻咖啡——如果“今天”这个词还适用的话。“林医生?
”助理小赵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和上次轮回时一样带着迟疑,“需要叫保洁吗?”“不用。
”林一陌用鞋尖碾过咖啡渍,水痕诡异地聚拢成沙漏形状。
这是她发现的第一个规律:每次轮回都会在特定物品上留下痕迹。三天前的报纸头条,
昨天枯萎的玫瑰,还有此刻地砖缝隙里愈发深重的污渍。她抓起包冲进暴雨中。
黑色迈巴赫会在17点03分出现在青浦路口,像前几次那样撞飞她的身体。
手机在掌心震动,天气预报推送跳出刺目的红字:局部雷暴将持续至午夜。
“这次走中山路。”她钻进出租车时扯松了领口,后视镜里司机的金丝眼镜闪过冷光。
当车轮碾过梧桐落叶的瞬间,怀表突然发出蜂鸣——这是父母留下的遗物,
此前二十年从未响过。刹车声如约而至。剧痛袭来前,林一陌终于看清司机后颈的金属贴片,
和三天前她在周泽生私人医院看到的脑机接口一模一样。鲜血漫过睫毛时,
她死死攥住怀表发条。再睁眼时,雨滴正悬停在心理咨询室窗外。“林医生,需要叫保洁吗?
”小赵抱着文件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她完好无损的白大褂。林一陌突然抓起裁纸刀划向手腕,
鲜血涌出的刹那,怀表蜂鸣声骤然炸响。时间再次倒流。“您脸色很差。”小赵再次出现时,
林一陌正把咖啡泼向绿萝。叶片在液体中蜷曲发黑,
她却盯着水珠坠落的轨迹笑出声——这次绿萝提前枯死了。“帮我取消下午所有预约。
”她转身扯下工牌扔进垃圾桶,金属扣撞上桶壁的声响异常清脆。电梯下行时,
怀表齿轮突然卡住,表盘裂痕渗出冰蓝色的光。刚跨出写字楼,黑伞便笼罩头顶。
“看来林医生终于学会控制变量法了。”周泽生的香水味混着雨腥味压下来,
苍白手指捏着染血的裁纸刀,“不过下次验证轮回,建议别选动脉。”林一陌倒退两步,
后腰撞上冰冷车身。男人俯身捡起她震落的怀表,
裂纹中的蓝光在他瞳孔映出诡秘图腾:“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这局游戏的存档管理员。
”听到这话,林一陌的血液瞬间凝固。“林医生想活的话,就跟我来。”周泽生打开车门,
做出个请的动作。林一陌深吸一口气,坐了进去。周泽生的书房藏着三道密码锁。
林一陌被“请”进这间屋子时,目光扫过满墙的脑神经图谱,
最终定格在玻璃柜里的银色装置上——那是个形似头冠的机器,
导线如血管般缠绕着中央的蓝色晶体。“记忆锚点器,能锁定特定时间线的认知。
”周泽生摘下手套,露出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指,“每次你回溯时间,它都会向我发送警报。
”抬头望向男人,一股危机感从心中迸发。“为什么是我?”林一陌攥紧衣袋里的怀表,
抬头望向他。男人忽然逼近,香水味混着药味侵入她的呼吸:“因为你的每次轮回,
都在加速我的遗忘。”林一陌猛地一缩,手碰到了身后展柜,展柜的温度冷的她一激灵,
转头往后望去。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自主地注视着展柜里的东西,
连身边那危险的气息都暂时忽略掉了。林一陌的指尖抚过玻璃展柜,寒气顺着掌纹渗入血管。
展柜里陈列着数十支密封的淡蓝色药剂,标签上印着潦草的编号:X-097至X-103。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父母车祸现场散落的药瓶上,也有同样的字母前缀。
“这是第三代神经稳定剂。”周泽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摘下手套,
苍白手指划过药剂表面凝结的冰霜,“能延缓记忆解体的速度,可惜对我父亲无效。
”林一陌猛地转身,后腰撞在金属桌角。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令尊也患有阿尔茨海默症?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按下遥控器。整面墙的显示屏同时亮起,
数百个监控画面如蜂巢般闪烁。他的指尖停在其中一格:暴雨中的十字路口,
一辆银色轿车正撞飞女人的身体——那是三天前的林一陌。“看这里。
”周泽生将画面放大到极限。视频右下角,金丝眼镜的冷光在树影间一闪而过。
佩戴者的半张脸隐在阴影里,但镜腿处嵌着的翡翠坠饰清晰可见。林一陌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认得那个坠饰。七天前潜入周家老宅时,
她在灵堂的遗照上见过同样的翡翠——那是周泽生父亲下葬时的陪祭品。“看来你发现了。
”周泽生忽然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三天前你父母忌日,
为什么会出现在老宅墓园?”林一陌甩开他的手,怀表链子勾住了桌角的金属贴片。
滋啦一声,全息投影突然在两人之间炸开。泛黄的实验日志悬浮空中,
其中一页照片赫然是五岁的她躺在手术台上,头顶悬着形似记忆锚点器的装置。
“X-099号实验体,脑域开发度突破临界值。”周泽生念出照片下的注解,
眼神晦暗不明,“原来你就是二十年前逃脱的……”警报声骤然响起。红光铺满整个房间时,
林一陌已经撞开了通风管道盖板。她在黑暗的金属管道中手脚并用,
怀表蜂鸣声与警报混成刺耳的协奏曲。前方突然出现分岔口,
左侧管道口卡着半枚翡翠耳坠——与监控视频里金丝眼镜上的坠饰完全相同。“跳下来!
”下方传来周泽生的低喝。林一陌蜷缩在管道里屏住呼吸。透过网格栅板,
她看见三个黑衣人持枪逼近周泽生。为首的刀疤脸举起消音手枪:“二少爷,老爷说过,
见到X系列实验体必须击毙。”“父亲已经痴呆三年了。”周泽生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
“倒是你们,怎么认出她的?”“她身上有锚点器信号。”刀疤脸扣动扳机的瞬间,
周泽生突然掀开西装外套。他心口处嵌着的蓝色晶体迸发出强光,所有枪械同时炸膛。
林一陌的怀表突然疯狂震动。表盘裂痕中钻出冰蓝色光丝,顺着通风管道缠上周泽生的手腕。
男人闷哼一声跪倒在地,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原来是你……”他抬头看向通风口,染血的唇角扯出苦笑,
“难怪每次轮回我的病都会恶化。”黑衣人见状扑了上来。林一陌咬破舌尖,
在血腥味中拧动怀表发条。时间骤然凝滞,子弹悬停在周泽生眉心前半寸。她纵身跃下管道,
光丝顺着交握的手腕将两人缠成茧状。再睁眼时,他们躺在书房地毯上。
周泽生心口的晶体黯淡无光,而黑衣人消失无踪。“这是……回溯成功了?
”林一陌撑起身体,却发现周泽生左手完全透明。血管与骨骼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像一尊正在融化的冰雕。
男人用残存的右手抓起那枚翡翠耳坠:“知道为什么父亲的遗照戴着这个吗?
”他忽然捏碎翡翠,里面掉出微型芯片,“这是他为你准备的赎罪碑。”全息投影再次亮起。
这次是三十年前的实验室监控,
穿白大褂的周父正将哭喊的男孩推进手术室——那是幼年的周泽生。
而隔壁手术台上昏迷的女童,颈间挂着林一陌此刻戴着的怀表。
“X计划需要观察员与实验体同步进化。”周泽生透明的指尖穿过投影,
“父亲为我植入锚点器时说过,
如果将来遇到能让它发光的人……”他握住林一陌颤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要么杀了她,
要么替她死。”警报声再次炸响,但这次来自林一陌的怀表。表盘彻底碎裂,
蓝光中浮出两行血字:观察员编号001认证通过X-099号实验体,
欢迎进入最终阶段二、周泽生将翡翠碎片扫进焚化炉时,火光照亮了他左手的透明骨骼。
林一陌盯着那截逐渐消融的腕骨,突然扯开他的衬衫纽扣——心口的蓝色晶体正在渗入血管,
像某种寄生物在蚕食宿主。“共生锚定。”他握住她的手腕,皮肤接触处泛起数据流的幽光,
“从第一次轮回开始,我的基因链就和你绑定了。”突然,
眼前的全息屏弹出紧急通知:周氏医疗股东大会将于48小时后召开。
猩红的警告框倒映在两人瞳孔里,
林一陌突然轻笑出声:“你需要一个妻子帮你镇压董事会那群鬣狗。”周泽生指尖顿了顿,
焚化炉的蓝焰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确切地说,
是需要X-099号实验体证明周家掌控了永生技术。”三小时后,
林一陌站在镜前试穿婚纱。纳米面料完美贴合腰线,
唯有颈间翡翠项链沁着刺骨寒意——这是周家祖传的"潘多拉之匣",
内嵌的神经毒素足以让整座宴会厅的人瞬间脑死亡。“真讽刺。”她抚过项链暗扣,
“二十年前你父亲给我戴镣铐,二十年后你亲手系上绞索。”周泽生站在阴影里调试锚点器,
荧蓝数据流爬上他透明的左手指尖:“订婚宴上会有十二位X计划投资人到场。
当他们碰到你左手的瞬间……”他抬起她的手掌,在无名指套上钻戒,
“这枚电磁脉冲器会烧毁他们的脑机接口。”礼服裙摆扫过实验室冷冻舱,林一陌突然驻足。
舱体表面凝结的冰霜下,隐约露出编号X-099的金属铭牌。她贴着玻璃呵气,
冰层融化处显出的脸——竟戴着和周泽生相同的婚戒。“别碰!”周泽生突然拽开她。
冷冻舱因体温感应自动开启,白雾涌出的瞬间,警报声撕裂耳膜。舱内伸出缠满光缆的手,
死死攥住林一陌的裙角。那是个和她容貌完全相同的女人,颈间戴着同款翡翠项链,
嘴唇翕动着吐出机械音:“别相信……观察员……”话音未落,周泽生已按下销毁键。
女人在电光中化作灰烬,唯有婚戒坠地发出清响。“第97次轮回的残次品。”他碾碎戒指,
瞳孔里数据流疯狂闪动,“现在你明白为什么需要尽快召开股东大会了?”订婚宴当夜,
暴雨再度倾盆。林一陌挽着周泽生走过玫瑰拱门时,藏在捧花里的电磁脉冲器微微发烫。
当第一位投资人握住她左手的瞬间,
尖叫声突然从露台炸开——红衣女子从高空坠落在喷泉池中,铂金手链刻着周泽生名字缩写。
“看来游戏难度升级了。”周泽生轻抚她后背,
指尖顺着脊柱划出摩斯密码:卧底已入局。林一陌低头微笑,
翡翠项链却在此时突然收紧,神经毒素顺着动脉直冲大脑。翡翠项链的毒素在血管里炸开时,
林一陌听见了冰层碎裂的声音。周泽生揽住她瘫软的身体,
婚戒上的电磁脉冲器擦过她颈侧动脉。幽蓝电弧噼啪作响,翡翠吊坠应声炸裂,
神经毒素被电离成银色雾气。他低头含住她渗血的耳垂:“呼吸,这是纳米解毒剂。
”林一陌在眩晕中抓住他的领带。雾气钻进鼻腔的瞬间,
记忆如潮水倒灌——三、记忆闪回·轮回第17次少年蜷缩在培养舱里,
皮肤因药物实验泛着病态的蓝。十五岁的林一陌隔着玻璃呵气,在雾气上画笑脸:“周泽生,
你爸爸今天又给我扎针了。”少年猛然抬头,透明的左手贴上玻璃,
血管在冷光下像碎裂的冰纹:“下次注射前咬这个。”他从舱缝塞出半块奶糖,
“能短暂麻痹痛觉神经。”“你吃过吗?”“我不需要。”少年垂眼盖住机械义眼的红光,
“他说观察员不能有痛感。”警报声骤响时,林一陌慌忙吞下糖块。
针管刺入脊椎的剧痛变得模糊,唯有少年贴在玻璃上的掌心温度烙进记忆里。
---“你篡改过我的记忆……”林一陌在周泽生怀里颤抖,解毒剂的荧光从瞳孔溢出,
“为什么让我忘记这些?”周泽生用西装外套裹住她裸露的肩,
左手完全透明的骨骼穿过她的长发:“因为每一次轮回,你都会为救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