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热浪掠过操场，塑胶跑道被晒得泛出油腻的光泽，空气里浮动着防晒霜与汗水混合的黏稠气息。
军训服的领口早己被浸得发皱，贴在脖颈上像块湿抹布，远处教官的口令声都透着股被烤焦的沙哑。
顾心月踉跄着扑到看台阴影里，军绿色的作训帽 “啪嗒” 掉在地上，她后背重重撞在栏杆上，双腿一伸就瘫成个 “大” 字，喉结滚动着发出小狗似的呜咽：“莞莞，水......喉咙要冒烟了。”
头顶忽然投下片更浓的荫凉。
苏莞蹲下身时，发尾沾着的汗珠滴在顾心月手背上，凉丝丝的。
她那张圆圆的脸蛋被晒得泛着健康的粉，像是熟透的水蜜桃，唯有眼角微微上挑的杏眼依旧清亮，眼尾那颗小小的痣随着眨眼轻轻晃动。
“慢点儿喝。”
她把拧开瓶盖的矿泉水递过去，另一只手拿着折叠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扇面上印着的玉兰花在热风里轻轻颤动。
顾心月仰头猛灌时，她伸手托住瓶底，“还有最后半小时，坚持完就能去吃冰粉了。”
说话间，有只麻雀扑棱棱落在旁边的台阶上，苏莞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杏眼里瞬间漾起细碎的笑意，像盛了半捧星光。
那只麻雀歪着头啄了啄顾心月掉落的帽檐，忽然被远处踢正步的脚步声惊得振翅而起。
苏莞望着它掠过看台顶端的身影，圆圆的脸颊上还挂着没褪去的笑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扇面上的玉兰花瓣。
“你还有闲心看鸟？”
顾心月总算缓过劲，拧上瓶盖时发现瓶身己经空了大半，她盯着苏莞被晒得发红的耳尖，忽然伸手捏了把那软乎乎的脸颊，“你脸都快晒成番茄了，赶紧把帽子戴上。”
苏莞被捏得 “唔” 了一声，抬手把顾心月的帽子捡起来，拍掉上面的尘土递过去，随后戴上了自己的军训帽。
她的杏眼转向操场中央，那里有个男生正被教官单独拎出来纠正动作，踢正步时顺拐得厉害，引得周围一阵憋不住的偷笑。
苏莞轻轻摇着扇子，风穿过扇骨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她忽然注意到顾心月脖颈上起了片细密的红疹，眉头微微蹙起：“你过敏了？
早上不是让你别用那款防晒霜吗？”
“哎呀忘了。”
顾心月满不在乎地抓了抓，被苏莞伸手拍掉。
“别动。”
苏莞从帆布包里翻出支薄荷膏，拧开盖子时一股清凉的草木香散开。
她的指尖沾了点膏体，小心翼翼地往顾心月颈间抹，圆脸上神情专注，长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方投出浅浅的阴影。
远处的集合哨突然尖锐地响起，顾心月 “嗷” 地一声弹起来，抓过帽子往头上一扣：“完了完了，肯定要罚站了！”
苏莞把薄荷膏塞回她手里，自己也利落地站起身。
被汗水浸透的军训服贴在背上，可她走起路来依旧脊背挺首，杏眼里映着操场尽头缓缓沉下去的夕阳，像是落满了碎金。
队列里的罚站比想象中更难熬，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苏莞盯着自己鞋尖前那块开裂的塑胶，忽然听见前排女生在小声说笑，不知提到了什么，其中一个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声清脆又爽朗，苏莞顿时想起了高中时章叙讲冷笑话的调子。
她垂下的手指猛地收紧，扇骨硌得掌心微微发疼。
......高一那年的运动会也是这样的大热天。
章叙被临时抓去跑三千米，发令枪响时他居然顺拐着冲了出去，引得看台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哄笑。
苏莞当时坐在观众席第三排，手里攥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看着那个穿着浅蓝色运动服的身影在跑道上歪歪扭扭地往前冲，阳光把他的白球鞋照得发亮，他却毫不在意周围的笑声，反而举起手臂冲看台上挥了挥，脸上的笑容比头顶的太阳还要灿烂。
“莞莞，发什么呆呢？”
顾心月的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教官刚刚看你呢。”
苏莞猛地回神，赶紧挺首脊背，目光平视前方，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更多画面。
高二的元旦晚会，章叙穿着借来的西装主持节目，结果裤脚太长，上台时被自己绊了个趔趄，手里的话筒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他非但没慌，反而捡起话筒对着台下鞠躬：“不好意思，给大家表演个平地摔跤，祝大家新的一年顺顺利利，永不摔跤。”
台下的笑声差点掀翻礼堂的屋顶，苏莞坐在角落里，看着舞台上那个手忙脚乱整理裤脚的男生，手里的泡沫荧光棒不知不觉就捏扁了些。
那时候她总觉得章叙像个永远不会累的小太阳，浑身都散发着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的光。
“稍息！”
教官的口令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莞跟着口令动作，转身时眼角的余光扫过操场入口，那里有几个穿着学生会马甲的人正往里走，为首的那个男生个子很高，走路时微微晃着肩膀，夕阳落在他发梢，镀上了一层金边。
苏莞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像，太像了。
高中的篮球赛决赛，章叙就是这样晃着肩膀走进球场的。
他明明不是主力队员，却抱着篮球在热身区耍花样，结果一个没接稳，篮球 “咚” 地砸在裁判的肚子上。
裁判：“......章叙！！！”
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他吓得赶紧鞠躬道歉，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却遮不住耳尖的红。
那天苏莞替班级送水，正好撞见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章叙抬头看过来，目光撞进她的眼里，冲她做了个鬼脸，然后捡起篮球，装作没事人似的继续热身。
阳光穿过体育馆的玻璃窗，在他身上跳跃，苏莞攥着矿泉水瓶的手指，悄悄蜷缩了起来。
“莞莞！”
顾心月的声音把她从回忆里拽出来，“教官让你出列示范转体呢！”
苏莞猛地回过神，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她快步走出队列，转身时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鞋带，差点摔倒。
周围响起几声低低的笑，她的心跳得更快了，恍惚间竟觉得，这场景和高中时那次月考后的表彰大会如此相似 —— 那天她作为进步奖代表上台发言，紧张得差点同手同脚，是站在台下第一排的章叙，悄悄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还做了个鬼脸，才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转体动作做得标准又利落，教官难得没挑错，让她归队时，苏莞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向操场入口。
那个像章叙的男生己经走远了，只剩下个模糊的背影。
她轻轻吁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扇面上的玉兰花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就像那些藏在心底的回忆，明明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却又遥远得像隔了层水汽。
顾心月凑过来小声问：“你刚才脸红什么？
是不是想起什么好事了？”
苏莞摇摇头，杏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被夕阳的光芒温柔覆盖。
军训服的领口早己被浸得发皱，贴在脖颈上像块湿抹布，远处教官的口令声都透着股被烤焦的沙哑。
顾心月踉跄着扑到看台阴影里，军绿色的作训帽 “啪嗒” 掉在地上，她后背重重撞在栏杆上，双腿一伸就瘫成个 “大” 字，喉结滚动着发出小狗似的呜咽：“莞莞，水......喉咙要冒烟了。”
头顶忽然投下片更浓的荫凉。
苏莞蹲下身时，发尾沾着的汗珠滴在顾心月手背上，凉丝丝的。
她那张圆圆的脸蛋被晒得泛着健康的粉，像是熟透的水蜜桃，唯有眼角微微上挑的杏眼依旧清亮，眼尾那颗小小的痣随着眨眼轻轻晃动。
“慢点儿喝。”
她把拧开瓶盖的矿泉水递过去，另一只手拿着折叠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扇面上印着的玉兰花在热风里轻轻颤动。
顾心月仰头猛灌时，她伸手托住瓶底，“还有最后半小时，坚持完就能去吃冰粉了。”
说话间，有只麻雀扑棱棱落在旁边的台阶上，苏莞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杏眼里瞬间漾起细碎的笑意，像盛了半捧星光。
那只麻雀歪着头啄了啄顾心月掉落的帽檐，忽然被远处踢正步的脚步声惊得振翅而起。
苏莞望着它掠过看台顶端的身影，圆圆的脸颊上还挂着没褪去的笑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扇面上的玉兰花瓣。
“你还有闲心看鸟？”
顾心月总算缓过劲，拧上瓶盖时发现瓶身己经空了大半，她盯着苏莞被晒得发红的耳尖，忽然伸手捏了把那软乎乎的脸颊，“你脸都快晒成番茄了，赶紧把帽子戴上。”
苏莞被捏得 “唔” 了一声，抬手把顾心月的帽子捡起来，拍掉上面的尘土递过去，随后戴上了自己的军训帽。
她的杏眼转向操场中央，那里有个男生正被教官单独拎出来纠正动作，踢正步时顺拐得厉害，引得周围一阵憋不住的偷笑。
苏莞轻轻摇着扇子，风穿过扇骨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她忽然注意到顾心月脖颈上起了片细密的红疹，眉头微微蹙起：“你过敏了？
早上不是让你别用那款防晒霜吗？”
“哎呀忘了。”
顾心月满不在乎地抓了抓，被苏莞伸手拍掉。
“别动。”
苏莞从帆布包里翻出支薄荷膏，拧开盖子时一股清凉的草木香散开。
她的指尖沾了点膏体，小心翼翼地往顾心月颈间抹，圆脸上神情专注，长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方投出浅浅的阴影。
远处的集合哨突然尖锐地响起，顾心月 “嗷” 地一声弹起来，抓过帽子往头上一扣：“完了完了，肯定要罚站了！”
苏莞把薄荷膏塞回她手里，自己也利落地站起身。
被汗水浸透的军训服贴在背上，可她走起路来依旧脊背挺首，杏眼里映着操场尽头缓缓沉下去的夕阳，像是落满了碎金。
队列里的罚站比想象中更难熬，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苏莞盯着自己鞋尖前那块开裂的塑胶，忽然听见前排女生在小声说笑，不知提到了什么，其中一个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声清脆又爽朗，苏莞顿时想起了高中时章叙讲冷笑话的调子。
她垂下的手指猛地收紧，扇骨硌得掌心微微发疼。
......高一那年的运动会也是这样的大热天。
章叙被临时抓去跑三千米，发令枪响时他居然顺拐着冲了出去，引得看台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哄笑。
苏莞当时坐在观众席第三排，手里攥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看着那个穿着浅蓝色运动服的身影在跑道上歪歪扭扭地往前冲，阳光把他的白球鞋照得发亮，他却毫不在意周围的笑声，反而举起手臂冲看台上挥了挥，脸上的笑容比头顶的太阳还要灿烂。
“莞莞，发什么呆呢？”
顾心月的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教官刚刚看你呢。”
苏莞猛地回神，赶紧挺首脊背，目光平视前方，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更多画面。
高二的元旦晚会，章叙穿着借来的西装主持节目，结果裤脚太长，上台时被自己绊了个趔趄，手里的话筒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他非但没慌，反而捡起话筒对着台下鞠躬：“不好意思，给大家表演个平地摔跤，祝大家新的一年顺顺利利，永不摔跤。”
台下的笑声差点掀翻礼堂的屋顶，苏莞坐在角落里，看着舞台上那个手忙脚乱整理裤脚的男生，手里的泡沫荧光棒不知不觉就捏扁了些。
那时候她总觉得章叙像个永远不会累的小太阳，浑身都散发着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的光。
“稍息！”
教官的口令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莞跟着口令动作，转身时眼角的余光扫过操场入口，那里有几个穿着学生会马甲的人正往里走，为首的那个男生个子很高，走路时微微晃着肩膀，夕阳落在他发梢，镀上了一层金边。
苏莞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像，太像了。
高中的篮球赛决赛，章叙就是这样晃着肩膀走进球场的。
他明明不是主力队员，却抱着篮球在热身区耍花样，结果一个没接稳，篮球 “咚” 地砸在裁判的肚子上。
裁判：“......章叙！！！”
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他吓得赶紧鞠躬道歉，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却遮不住耳尖的红。
那天苏莞替班级送水，正好撞见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章叙抬头看过来，目光撞进她的眼里，冲她做了个鬼脸，然后捡起篮球，装作没事人似的继续热身。
阳光穿过体育馆的玻璃窗，在他身上跳跃，苏莞攥着矿泉水瓶的手指，悄悄蜷缩了起来。
“莞莞！”
顾心月的声音把她从回忆里拽出来，“教官让你出列示范转体呢！”
苏莞猛地回过神，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她快步走出队列，转身时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鞋带，差点摔倒。
周围响起几声低低的笑，她的心跳得更快了，恍惚间竟觉得，这场景和高中时那次月考后的表彰大会如此相似 —— 那天她作为进步奖代表上台发言，紧张得差点同手同脚，是站在台下第一排的章叙，悄悄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还做了个鬼脸，才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转体动作做得标准又利落，教官难得没挑错，让她归队时，苏莞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向操场入口。
那个像章叙的男生己经走远了，只剩下个模糊的背影。
她轻轻吁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扇面上的玉兰花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就像那些藏在心底的回忆，明明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却又遥远得像隔了层水汽。
顾心月凑过来小声问：“你刚才脸红什么？
是不是想起什么好事了？”
苏莞摇摇头，杏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被夕阳的光芒温柔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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