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陈彻,一个护我、暖我的人,我开始觉得这个现在这个世界也不错。
也因为陈彻,我选择离开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1.我是林嫣,一场人流踩踏,死于古时的车辙下。
再次醒来,看着奇怪的房间,以及涌入脑海另一个人的记忆,花了很长时间明白自己穿越了。
我想回去,我想我阿娘,阿爹,还有我哥,想念我平静温馨的生活。
我试了很多办法回去,割腕、上吊、冲向车流,都失败了,因为我的医生陈彻死死地看着我。
2.陈彻对我很细心,我看了下水杯,水杯会递到我嘴前,我身上有任何伤口,他会第一时间看到,细心处理。
因为混乱的记忆,我对现代生活有些无措,他们认为我是车祸撞击,以及心理压力,脑部出现问题,我那些怪异的举动得以解释。
也多亏陈彻,我慢慢适应这个新奇的世界。
我想陈彻是这个世界最好的人了,他是我的太阳。
我有些沉溺于陈彻的关心,可我还是想回去,我搜索了很多类似穿越知识,也结识了方止—一名心理医生,他也是穿越而来的,死于一场火灾,他说他回不去了,他在那个世界已经死了,我大概也一样,况且他现在有爱他的家人。
方止的这个消息让人有些烦躁,耗着最后一丝希望,我不停作死,直至最后一次尝试回到我的世界时,陈彻双目通红,身体颤抖,抱着我痛哭:“不要离开,你还有我,我一直在,求你不要离开”,他那样温和自持的人,抱着我仿佛抱着全世界,他那样洁癖注意形象的人,还哭出鼻涕泡,我觉得哭出鼻涕泡的他帅极了,我动摇了,我没死,也许我应该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死亡-大概就像方止所说,也回不去。
3.陈彻无微不至关怀着我,三年的时间足以让我适应这个新世界。
第三年,我们结婚了,我还记得求婚那天,陈彻将整个沙滩布满紫罗兰,他眼里只有我,他对我说紫罗兰寓意忠诚,让我相信他。
那时一切都很美好。
我的原身林妍是一名历史老师,早年父母离异,父亲孕期出轨,重组家庭,母亲独自将“我”抚养长大,在“我”18岁那年,母亲去世。
而奇怪的是,自我来到这个世界,原身的记忆似乎有一层云雾,我看不到,抓不到。
4.每年的7.10日前后,也就是我出车祸这天,陈彻会格外沉默,有时看着我,又像在看着另一个人,他不值班那天,在书房呆了一整天。
出于好奇,我翻了他书房,书架深处发现了一些照片,一个和我七八分相似的女孩映入眼帘,有跳舞时张扬明媚的,有玩耍时扮丑恶搞的,有辩论时慷慨激昂的。
“小芸”----我的嘴先于我的意识,脱口而出,头脑一阵刺痛,照片掉落,脑中那片云雾有所松动。
小芸-林芸,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开朗俏皮,勇敢明媚。
车祸那天,小芸护住了我的身体,她为救我死了。
我能感受到原身对小芸之死本能的心痛。
“我”一开始不喜欢她的,那是“我”父亲与另一个人所生的孩子,“我”母亲吃了那么多苦抚养我长大,“我”怎么可以喜欢她呢。
可小芸就是个傻子,无论我怎么疏远她,冷淡她,她一直对我热情。
母亲去世后,我只能独自长大,独自承担起大学及以后的生活,而我和她就读同一所大学,我发烧生病,她跑前跑后,一直陪护;我勤工俭学,下班回校途中被人尾随,她带着报警器拉着我狂奔;我做家教,雇主开车接送我,被造谣,她为我证明发帖……甚至她去世前也护着我。
我该怎么办,一个死前护住原身的女子,那么美好的女子,是原身的妹妹,也是陈彻的白月光。
像打翻的调味瓶,复杂的情绪拉扯着我,我无法对一个护我的,跨越生死的人生出负面情感,也做不到不难过,原来我所得的“诚挚深切”感情本属于另一个人。
5.时间过得很慢,炽热的阳光洒进房间,阳台精心打理的紫罗兰开得正艳,眼前一片昏暗。
沙漏里的沙子一粒一粒往下漏,夜色渐深,而我脑子乱糟糟,一直盯着照片。
伴随着开门声,陈彻进门打开客厅灯光。
我蜷在昏暗的沙发上定定地盯着他,四目相接,他愣了下,开口道:“怎么还没睡?”隔着很长的沉默。
涩意充满我的眼睛,眼前的人晦暗不明,我扬了扬手里拍下的照片,终是开口道,“我睡不着”。
他蹙了下眉,沉默几秒,“你看见了”“我在想,现在的你,是爱我,还是爱这张脸?”,夜很冷,我搓了搓手。
他怔住,久久望着我,沉默的气氛在空气蔓延,我终是鼓起勇气,盯着他眼睛,继续道:“我爱这张脸,也爱你,你呢?”他站定几秒,缓缓走过来,抱住我,将我的脸埋入他胸膛,“阿妍,我爱你,也和你一样爱这张脸”,胸膛的暖意传到我身体,我僵硬的身体有所缓和,回抱住他。
6.陈彻并不如那晚所表现那般洒脱。
7.10日这天,我和陈彻一起去祭拜了小芸,我们一路沉默,回程,我们是分开走的,我想每个人都有情绪、秘密要消化,他需要空间,而我也需要空间,世界上生与死无法跨越。
太阳也有云层遮蔽的时候。
他是被同事送回来的,一身酒气,我将他扶上沙发,他吐了一地秽物,我给他喝了醒酒汤,细心擦拭完脸颊,打扫完一地秽物,坐在他身边。
醉后的他不安分,嘴里反复呢喃着“小芸”、“对不起”这类话,我就这样静静听着,描摹着他的轮廓。
“陈彻,你是我在现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是爱人。
你说过你一直在。”
7.我最近不太爱看紫罗兰了,打理也不那么尽心,紫罗兰盆栽有些萎靡。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谁也没再提起小芸,陈彻也更加忙碌了。
我想我是不是不该撕破这个情绪的口子。
他回家时间越来越晚,我们从睡前谈心,到寥寥数语,到后来的他半夜归家,我侧卧看着窗外高悬的月亮,各自无言,被子内两躯体缝隙灌入冷风,周身更加冷了。
我可能在这个世界还是没家的,我有点想我原本的家了,我知道那是个温暖,温馨的家。
可我又颓然,自上次照片时间后,我开始慢慢想不起我爹娘、阿兄的样貌了,明明我本过目不忘。
8.我一如既往地为陈彻准备便当,他这个人挑食又洁癖,吃不惯外面的饭菜。
未穿越前的我,幻想过素手做羹汤,绿鬓花颜金步摇的美好场景,就像我阿爹阿娘那样,如今,在另一个世界,心态却也不似想象的雀跃甜蜜。
“最近的饭菜太淡了,阿妍,做菜时,加些调料。”
陈彻说道。
我顿了顿,还是将饭盒装给他。
我记得我第一次给他做饭,他满脸期待,让我按自己拿手的来,我从小喜辣,我端出三荤一素的菜,他辣得像只熟了的龙虾,脸颊通红,不停喝水、哈气,却还是对我做的菜,大夸特夸,吃了不少。
婚后,我精进了厨艺,便按照他的口味,准备清淡的吃食,他胃口却再也不如当日。
9.家里越来越冷,我们的拥抱越来越少,都说七年之痒,我不明白,我们才四年。
既上次发现照片后,我又开始头痛了,我去了医院。
我先去见了陈彻。
他旁边有个女医生,拿着本子在说着什么,陈彻靠近她,温柔地在本子上指着什么,眸子里有些我似曾相识的光亮。
许是感受到目光,女医生抬头看见了我,扬起明媚的笑容,漾一对酒窝,给我打着招呼,“师母好,师父那我先去按这个观察了哦”。
空气中残留着很淡的栀子香。
陈彻还未来得及收起的温柔笑意,抬眼看到我,敛下了刚刚的笑容。
他抬腿走过来,温声道:“你怎么来了?”我扫着他的眉眼,暗自捏了捏发疼的手指,“没事,想你了,想看看你”。
10.我离开了陈彻所在医院,在其他医院挂了号,做了些检查,身体无异常。
我问了下方止,方止说也许因为我是游魂,游魂与原身融合并非完美,原身这具身体承受不了太多回忆。
方止说,也可能我有心病。
11.又是一个不眠夜。
阳台的紫罗兰由于疏于照顾,死了。
半夜,陈彻回来了,他轻轻躺在我旁边,一只手搭在我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
空气中带着极淡的栀子香。
我努力挪了挪身体,那只奇怪的手终于从我身上垂落。
我睁眼,看着我曾经的太阳-陈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眼角泛着喜悦,如当初听到我愿意留下来那般。
太阳落山了,去照亮地球另一半了,眼前的是月亮,月亮清寒。
陈彻,我回不去我的世界,大概也不在你的世界了。
12.像极了在这个世界意识未苏醒时的状态,我的世界无边无际昏暗。
在这里的这几年,我努力回去,发现回去无门,然后以陈彻为我世界的光,生活好像没有更多寄托,而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我开始画画,我本是古代官宦人家之女,琴棋书画都有涉略。
画什么呢,画紫罗兰,槐树,画得最多的还是我印象中的真正的家人,能画多少画多少。
以现在的头疼,也许有一天我连画他们都不知道如何动笔。
13.公司团建,陈彻带上了我,地点在一处农家乐。
游戏环节,大家围成一圈,传毽子,喊停时,毽子在谁手里,谁表演才艺或绕圈青蛙跳。
毽子停在了上次见到的女生面前,周围是鼓掌起哄声“许清,该你了”。
我终于知道这个女生的名字了,许清,名字好听,不知道人是否人如其名。
女生表演了一段热情的桑巴,舒展热烈的舞姿,带动着现场气氛,张扬的生命力流溢。
陈彻带笑看着许清,我看着陈彻,陈彻眼底盛不住的欣赏、惊艳,除了许清,再无他人。
一段热舞结束,大家拍手叫着好。
陈彻仍有些呆地看向前方,我想他可能心底有些激动。
14.几轮过后还是到我了,为了不扫兴,我选择了唱一首最近学的歌《命运》。
……“最初的一心一意,不由己”“当物换星移今夕是何夕”“我属于你的注定”“不属于我的命运”……歌曲终了,陈彻望着我,眼神闪过复杂。
15.玩乐过后是吃喝,陈彻坐在我和许清中间--奇怪的座位安排。
团建,免不了要敬酒。
作为家属,我只是简单应和着,陈彻免不了要和各个领导、下属饮酒、客套。
许清作为陈彻下属,自然也要参与这些应酬。
我端着酒,简单喝着,间歇给本桌布菜。
许清突然咳嗽两下。
陈彻忙放下酒杯,关切问到“你还好吗?”,换下许清的酒杯,盛一杯饮料递过去。
在这之后,许清的酒,陈彻就尽可能挡了。
真是好上级,凉酒入喉,我也想咳嗽。
16.终于结束这场累人团建了,回程一路无言。
到家后,我在楼下买了一袋酒,我酒量不错,今天突然想多喝点。
我想肆无忌惮点,可这个世界没有我的家,眼前的“家人”大概也不是真的家人。
我把酒放在阳台小桌上,招呼着陈彻“我知道你还能喝,陪我喝点,我开心”他静静看着我,眸子是我难懂的神色。
“你喝,不能两个人都醉”真是理智又不理智的理科男,我自顾自沉默地喝着,直到眼前出现两个陈彻。
“陈彻,你王八蛋,你说过会一直在的,是你不让我离开的”“陈彻,你是不是又喜欢其他人了,你心里到底可以装几个人”“陈彻,我想回家,我想我阿爹阿娘了,我想吃阿娘做的饺子,我想阿爹做的木珠,我还想偷我阿兄的酒,阿爹,阿娘,阿兄我要见你们。”
……17.宿醉后的人是难受的,我有些断片。
早餐是陈彻做的饺子。
成婚后我们很少吃饺子,陈彻不爱吃。
“饺子?”,我诧异地看向他。
“嗯,想做了”,他看向我眼睛,又是那复杂的神色。
“我们去旅游吧—云南大理,你之前想去来着”“好,什么时候?”“下周,这周有些事必须要处理”18.这一周陈彻是温柔的,黏人的,总是想要牵手、拥抱,像是想要补偿什么。
陈彻下班相对还挺早,他有时会围着碎花围裙,展露一下厨艺,有时简单吃一顿也会收拾完碗筷,和我一起散步,数着步子,夕阳把两人影子拉长。
他早上出门前会索要一个早安吻,午餐间隙聊些家长里短。
我有些期待大理之行,我原本的家在南方,网上看到过大理一些风景图片,有些图片上建筑与那时的建筑风格相似,我想看看在那里能否找到过去的痕迹。
19.一周时间很快,还有两天就快到旅游之期了。
方止联系到我:“你现在还好吗?还头痛吗?”“偶尔还是有点头痛,还好。”
“你喜欢这里吗?”“我不知道”一阵沉默……“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你也许需要知道:我新知道一条消息,你可以回去,但是因为你已经死了,只能以游魂的样子,回到原世界,回去后两个时辰就会消散于世间”“我可以见到我家人了?”“是的,源于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