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远用绒布轻轻擦拭着刚收来的铜镜，镜面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
这是他上周末从乡下收来的，卖家是个神色慌张的中年男人，要价低得离谱，几乎像是白送。
"这镜子少说也是明代的，"祁明远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镜中的自己嘴角似乎比现实中的他多翘起了一分，"保存得这么好，转手至少能赚五倍。
"他将铜镜挂在卧室的墙上，正对着床。
镜框上的纹路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那不是普通的花纹，而是一串串扭曲的符文，
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当晚，祁明远做了个梦。梦里有个穿红衣的女人站在他床边，
长发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想动，
却像被无形的力量压住了全身。
"你拿了我的东西..."女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
祁明远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窗外，天刚蒙蒙亮。
他下意识地看向墙上的铜镜——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眼睛下方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只是个噩梦。"他安慰自己，起床冲了个冷水澡。但接下来的几天，噩梦越来越频繁。
每次都是那个红衣女人，每次她都比前一次离床更近。第五天晚上，
祁明远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腐朽气息——像是泥土和霉变混合的味道。白天，
他开始注意到铜镜的异常。有时镜中的影像会比现实延迟几秒；有时他明明是一个人，
镜中却会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他身后；最可怕的是，
有几次他确信看到镜中的自己对他露出了不属于他的表情——那种诡异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镜子有问题。"第七天早晨，祁明远决定查个清楚。他将铜镜取下来，翻到背面，
在阳光下仔细检查那些符文。他用手机拍下来，发给一个研究古代文字的朋友。不到半小时，
朋友回电了："老祁，你从哪弄来的这东西？这些是镇压厉鬼的符咒，
而且是最凶险的那种——'封魂咒'。"祁明远的手开始发抖："什么意思？""意思是，
这镜子很可能是个容器，"朋友的声音压低了，"里面封着什么东西。你最好赶紧处理掉它。
"挂断电话后，祁明远决定去图书馆查资料。在地方志的"奇闻异事"章节中，
他找到了一段记载："民国十二年，城东祁家小姐因被诬不贞，身着红衣投井自尽。
死后七日，井水变赤，家中十三口人相继暴毙，皆面带诡异笑容。有道士以铜镜封其怨魂，
镜背刻镇魂符文..."祁明远的手指停在书页上，浑身发冷——祁家？
他祖上确实是从城东搬来的。更巧合的是，书中记载的祁家老宅地址，
正是他上周收购铜镜的那个村子。回到家，
祁明远发现铜镜的位置变了——他明明把它放在了客厅桌上，现在却回到了卧室墙上。
更可怕的是，镜面上出现了几道细小的裂纹，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里面出来。当晚，
祁明远决定不睡觉。他坐在客厅，开着所有灯，
手里紧握着一把从古董摊上买来的"镇邪"匕首。午夜时分，他听到卧室传来"咔嗒"一声，
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他鼓起勇气，慢慢走向卧室。门缝下渗出一片暗红色的液体，
散发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他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
"你拿了我的东西..."梦中那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近得像是贴着他的脸颊说的。祁明远猛地推开门——铜镜完好无损地挂在墙上，
但镜面不再是反射的影像，而是一口古井，井水如血般鲜红。
一个红衣女人背对着他站在井边，长发垂到腰际。
"祁...家...的...人..."女人的声音从镜中传来，每个字都像刀割般清晰。
她缓缓转身，祁明远终于看清了她的脸——那分明是他已故祖母年轻时的模样，
只是眼睛全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你害死了我..."女人的手从镜中伸出，苍白的手指上滴着血，"现在，
轮到你了..."祁明远想逃，却发现自己的脚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镜中的井水开始沸腾，无数苍白的手臂从血水中伸出，向他抓来...祁明远从噩梦中惊醒，
喉咙里卡着一声尖叫。窗外雨点拍打着玻璃，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
他摸到床头灯开关，昏黄灯光下，墙上的铜镜泛着诡异的幽光。镜面中央，
一道新裂痕蜿蜒如蛇。"不是梦..."祁明远颤抖着摸向脖子，指尖触到几道黏腻的抓痕。
昨晚那个红衣女人的手确实伸出了镜子，冰冷的手指掐住他的喉咙，直到他昏死过去。
他跌跌撞撞冲到书房，翻出落满灰尘的族谱。泛黄的纸页上，
"祁小芸"三个字被人用墨汁粗暴地涂黑了，但隐约能辨认出生于光绪二十五年，
卒于民国十二年，享年二十三岁。
"祁家小姐...红衣投井..."图书馆查到的记载在脑海中闪回。
祁明远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翻到族谱前面的世系图——祁小芸是他曾祖父祁正鸿的亲妹妹。
书桌抽屉深处藏着一个生锈的铁盒，那是父亲临终前交给他的。
"等你知道自己是谁时再打开。"父亲当时浑浊的眼中满是恐惧。
铁盒里是一本发霉的日记和一张褪色照片。照片上，一群穿着清末服饰的人站在老宅前，
中央的年轻女子穿着绣花旗袍，面容姣好却眼神死寂——正是镜中那个红衣女鬼生前的模样。
日记属于曾祖父祁正鸿，字迹因年代久远而模糊："小芸不肯嫁去陈家，
说那陈少爷是个疯子...父亲大怒，说不能毁了祁陈两家的交情...昨夜祠堂私刑，
三叔说浸猪笼太显眼，不如...小芸被活埋时还睁着眼，
指甲全翻过来了..."祁明远胃里一阵翻腾。他从未想过家族显赫的背后，
竟藏着如此血腥的秘密。"砰！"一声巨响从卧室传来。祁明远冲回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铜镜从墙上掉了下来，镜面朝上平躺在地，
裂纹已经扩散成蛛网状。更可怕的是，镜中不再是卧室倒影，而是一口幽深的古井，
井沿上搭着两只苍白的手，指甲残缺不全，正慢慢往外爬。
"你终于知道了..."耳边的呢喃让祁明远寒毛倒竖。他转身就跑，
却在走廊镜子里看到自己背后趴着一个红衣女人，黑发如蛇般缠绕着他的脖子。"啊！
"他疯狂拍打后背，却只抓到一把潮湿的头发。再抬头，走廊尽头站着一个小女孩，
穿着民国学生装，脖子歪成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叔叔，帮我找妈妈..."小女孩开口，
嘴里涌出黑水。祁明远夺门而出，雨水打在脸上像冰冷的鞭子。他想起城中清风观的老道士，
那是他最后的希望。清风观破败不堪，老道士听完他的讲述，枯瘦的手指掐算片刻，
突然瞪大眼睛："血脉诅咒！那镜子吸了百年怨气，专找祁家后人索命！""有办法破解吗？
"祁明远声音嘶哑。老道士摇头："怨气太重。除非找到她的尸骨好生安葬，
或者..."他犹豫了一下，"找个替死鬼。"回程的出租车上，
祁明远手机收到一条陌生短信："想知道真相，今晚子时来老宅。
"附着一个地址——正是族谱上记载的祁家祖宅所在地。雨中的祁家老宅像头蹲伏的怪兽。
推开腐朽的大门，霉味混着某种腐臭扑面而来。大厅中央摆着一口红漆棺材，棺盖微微错开，
露出一角红色衣袖。"你来了..."祁明远猛地回头，铜镜不知何时出现在供桌上，
镜中的井水沸腾如血。红衣女人的上半身已经探出镜面，湿漉漉的头发垂到地面，
拖出一道水痕。"为什么是我？"祁明远后退着，后背抵上棺材。
女鬼的头颅突然180度扭转，
露出腐烂的半边脸："因为你是祁正鸿的玄孙...他把我活埋进这口井，
用我的命换祁家富贵..."她伸出白骨森森的手，"现在，该你们祁家还债了。
"棺材盖轰然掀开，一具穿着红色嫁衣的骷髅坐了起来。祁明远这才看清，
棺材底部有个暗格，里面堆满了小骨头——全是婴孩的骸骨。
"祁家每一代都要有人陪我..."女鬼的声音忽远忽近，"你父亲逃掉了，
所以轮到你..."祁明远突然明白父亲为何常年酗酒，为何总在深夜惊醒尖叫。
铁盒里日记的最后一页浮现脑海："道长说需以血脉为引，每代献祭一人，
方可镇住小芸怨气..."镜面突然炸裂，无数碎片悬浮空中，
每一片都映出祁小芸惨死的场景：被捆绑的手脚，塞住的口鼻，
泥土一铲铲填进坑中...最后一片显示的是曾祖父祁正鸿跪在道士面前，
接过那面刻着符文的铜镜。"看清楚了吗？"女鬼完全脱离了镜子，红嫁衣滴着水，
每走一步地上就多一个血脚印，"你们祁家，世世代代都是杀人凶手！
"祁明远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古董店合伙人打来的："老祁！那面铜镜的买家全家出事了！
警察说他们像是被活活吓死的，
却带着笑..."女鬼发出刺耳尖笑："第一个替死鬼..."她腐烂的脸突然贴近祁明远，
"但不够，我要所有祁家血脉！"祁明远用绷带缠住左臂，
但渗出的血珠仍然在纱布上勾勒出符文的形状。自从三天前从祖宅回来，
这些源自铜镜背面的咒文就像活物般在他皮肤下游走，每到子时便灼烧如烙铁。浴室镜子里，
他的倒影迟滞了整整三秒才同步抬头。镜中人眼角渗着血丝，嘴角挂着不属于他的诡笑。
"还剩两天..."祁明远看向日历，农历七月十五被红笔圈出——月全食之夜，
老道士说那是怨灵完全挣脱束缚的时刻。床头柜上的铜镜突然"咔"地裂开一道新缝，
黑红色的液体从裂缝渗出，在木质表面腐蚀出焦痕。祁明远条件反射地抓起装着法器的布袋，
却听见镜中传来堂弟祁亮的声音："哥！我在老宅地窖找到个东西！"声音清晰得不像幻觉。
祁明远颤抖着凑近铜镜，镜面竟映出祁亮举着煤油灯站在祖宅地窖的画面。更可怕的是，
祁亮身后分明站着个穿红衣的女人，枯骨般的手正缓缓搭上他肩膀。"小心背后！
"祁明远刚喊出口，镜中景象突然扭曲。血水从镜框喷涌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