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反派穿成了炮灰女配[快穿]格格党

这条街属我的烤炉最香。铁皮桶糊着泥巴，炭火烧得正旺。蜜薯挤在炉膛里，

糖油滋滋往外冒。甜味儿勾人，学生放学总往这儿钻。“姨，挑个流蜜的！”“得嘞，

保管比你妈熬的糖稀还黏糊。”我戴着手套掏红薯，热气扑在脸上。油纸包好递过去，

收钱找零。硬币叮当响，掉进铁皮钱盒。钱盒快满了。今天的生意不错。

隔壁水果摊的王婶子抻脖子看：“绵绵，你这手气，赶明儿教教我？

”我咧嘴笑：“祖传秘方，火候得拿命试。”她撇嘴，扭身招呼买苹果的去了。

什么祖传秘方？不过是当年在魔渊地火边上烤了百年蝎子腿，练出的控火本事。烤个红薯，

大材小用。魔渊。这词儿蹦出来，我自己都愣了下。多久没想起了？十年？二十年？

自从把魔尊印信往岩浆里一扔，跑路到这人界犄角旮旯，我就只是个卖红薯的林绵绵。挺好。

比当那劳什子反派头子，天天琢磨怎么血祭苍生、一统三界省心多了。省心，也安全。

没人认识我这张脸。城管的车呜呜响着开过来。整条街瞬间活泛。王婶子手快，

几筐苹果塞进三轮车斗，脚一蹬窜出老远。卖糖葫芦的老李，扛着草靶子就往小巷子钻。

我慢悠悠。炉子有轮子，一推就走。等那蓝制服的小年轻板着脸下车，

我炉子都推到巷口树荫底下了。“林姐，又是你最快。”小张喘着气，手里捏着罚款单，

没撕。“规矩嘛，懂。”我摸出两张十块塞他手里，“天冷，给兄弟们买杯热豆浆。

”他指尖一捻，票子没了影，脸上挤出点笑：“下回注意啊姐，主干道真不能摆。”“明白，

明白。”我点头哈腰，目送他走远。魔尊当年要是有这眼力见儿，

也不至于被仙门百家堵在老巢里轰成渣。生存之道，在哪儿都一样。低头，塞钱，

换太平日子。这买卖，划算。天擦黑，学生娃少了。路灯次第亮起，

昏黄的光晕染着清冷的空气。炉子里的炭火暗下去，只剩一点猩红。我拢了拢旧棉袄的领子，

准备收摊。数钱。一块的钢镚，五块十块的纸币。沾着红薯的甜腻和煤灰的味儿。

手指头冻得有点僵，数得慢。今天赚了三百二十七块八毛。够交下月房租，

还能割斤五花肉炖粉条。这踏实感，比当年坐拥魔宫宝库，看底下人战战兢兢献上奇珍异宝，

强一万倍。“老板，红薯。”声音又冷又硬，像冰坨子砸在铁皮桶上。我抬头。

巷子口堵着个人。黑夹克，高个子，背光站着，看不清脸。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寒气。

“收摊了，明天赶早。”我手下没停，把钱理好，塞进腰包里。“现在要。”他往前一步，

踩碎了一片枯叶。嘎吱一声响。路灯的光终于落在他脸上。轮廓很深，眉毛压得低，

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钉在我身上。左眉骨到额角，一道疤，蜈蚣似的趴着。

这疤……有点眼熟。我心里咯噔一下。手上动作没停，把包钱的腰包在棉袄里层系紧，

打了个死结。“真没了，炉子都凉透了。”我拍拍炉壁，发出闷响，“不信你看？”他不动，

也不看炉子，就盯着我。那眼神，像要把我骨头缝都刮开看看。“林绵绵？”他问，

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磨砂的质感。腰包贴着肚皮，硬邦邦的一团。我扯出个笑：“啊，是我。

街坊都叫我绵绵。大哥你哪条道上的？想吃红薯，明天给你留个最大的。”“二十年前，

黑风崖。”他吐出几个字，每个字都像冰渣子。黑风崖。我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

那地方……是我当魔尊时，最喜欢扔人的地方。底下是万丈深渊，罡风如刀。丢下去的人，

骨头渣子都找不着。“哟，那地方啊，”我搓了搓冻红的手，哈出口白气，“听说过，

旅游景点？还没开发好吧？风大，怪危险的。”他嘴角扯了一下，像笑，又像哭。

那眼神里的毒，更浓了。“我爹，”他声音哑了，“被你扔下去的。”空气好像凝固了。

巷子外马路上车流的噪音，一下子变得很远。只有炉子里残余的炭火，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完了。退休金……啊不，卖红薯的太平日子，到头了？我看着他眉骨上那道疤。想起来了。

黑风崖上，那个被我一袖子扫飞的男人，撞在崖壁突起的尖石上，血糊了半张脸。他身后，

还死死护着个小崽子，八九岁模样，瘦得像麻杆，眼睛瞪得血红，死死盯着我，

像要扑上来咬我一口。那眼神，跟眼前这人，一模一样。时间真是把杀猪刀。

当年那麻杆崽子，如今长成了能堵人巷子的硬茬子。“哦——”我拖长了调子，

弯腰去收拾地上的塑料凳，“想起来了。是有这么档子事儿。你爹啊……啧啧，可惜了。

”凳子腿刮着水泥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挡了我的路。”我把凳子叠起来，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还嚷嚷着什么替天行道。烦。”“所以你就杀了他？

”他往前又逼近一步，阴影彻底笼罩住我和我的烤炉。那股子寒气，几乎凝成实质。

“不然呢？”我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灰，迎上他的目光，“留着过年？”他腮帮子绷紧了，

拳头捏得咯咯响。额角那道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我找了二十年。

”他每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魔尊离渊。”这名字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口一缩。

多少年没人叫了？久得我自己都快忘了。“认错人了，兄弟。”我摆摆手，去推我的烤炉车，

“什么魔尊，听都没听过。我就一卖红薯的，林绵绵。让让，挡道了。”轮子刚动，

一只穿着厚重皮靴的脚，“哐”地一声踩在了炉子前轮上。铁皮炉子猛地一震。“离渊！

”他低吼一声，像受伤的野兽，“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啧。麻烦。看来今天这红薯，

是收不成摊了。他踩着我炉子的那只脚，纹丝不动。巷子口吹进来的风，卷着地上的落叶，

打着旋儿。“行吧。”我叹了口气，松开推车的手，站直了，“就算我是。你想怎么着？

”“血债血偿。”他盯着我，右手慢慢摸向夹克内袋。我眼皮一跳。“偿？”我嗤笑一声，

指了指他脚下，“踩着我吃饭的家伙了，兄弟。这炉子二百八呢，踩坏了你得赔。

”他摸内袋的手顿了一下，大概没想到这时候我还惦记着烤炉。“少废话！”他眼神更厉，

“今天，就用你的命，祭我爹！”话音没落，他手猛地从怀里抽出！寒光一闪。不是枪。

是把匕首。不长，但刃口磨得雪亮，路灯下晃人眼。哦，水果刀啊。吓我一跳。

还以为现在的小年轻寻仇，都升级装备了呢。“嚯，”我挑眉，“挺复古。现在不兴这个了，

容易进去。”他大概被我气着了，握刀的手都抖了一下，不再废话，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

动作快，带着狠劲儿，直刺我胸口！到底是当年护着他没被罡风卷走的小崽子，这身手，

比他爹强点。可惜，路子太野，破绽大得能跑马。我站着没动。等他刀尖离我棉袄只有半尺，

才猛地侧身。不是往后躲，是往左前方，他怀里撞！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不是去抓他手腕，

而是屈指，在他肘关节麻筋上狠狠一弹！“呃！”他闷哼一声，整条右臂瞬间酸麻失控，

匕首差点脱手。趁他手臂僵直的刹那，我左手已经揪住了他夹克前襟，借着他前冲的势头，

腰一拧，腿一绊！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砰！”沉闷的响声在窄巷里回荡。

他整个人被我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灰尘扑腾起来。那把亮闪闪的水果刀，

“当啷啷”滚出去老远，掉进路边的排水沟里。我松开手，拍了拍棉袄上并不存在的灰，

低头看他。他躺在地上，有点懵。大概没想到自己一个照面就被撂倒了。

眼神里的凶狠被震惊取代，混着摔懵的茫然。额角那道旧疤，在脏兮兮的地面衬托下，

颜色更深了。“年纪轻轻的，”我摇头，弯腰捡起滚到沟边的匕首，掂了掂，“学什么不好，

学人动刀子。这玩意儿，”我用刀尖指了指他，“扎人不行，削个苹果皮还凑合。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我脚尖一勾，踢在他小腿肚子上。不重，但够他重新趴回去。

“省点力气。”我蹲下来，和他视线平齐，晃了晃手里的刀，“还血债血偿不？

”他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我，不说话。那眼神，又倔又狠，像头不服输的小狼崽子。

“你爹，”我把玩着那把廉价的水果刀，刀刃在路灯下反着冷光，“黑风崖上，他先动的手。

拿着把破剑，嚷嚷着要替天行道，劈了我这魔头。技不如人，掉下去了。怨谁？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声，眼睛更红了。“至于你，”我把刀尖移近，

在他脸颊旁比划了一下，没真碰着，“当年要不是看你小，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顺手捞了一把，你早跟着你爹下去团聚了。还能长这么大，堵我巷子？”他身体猛地一僵，

眼里的凶狠凝固了，慢慢变成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你……你说什么？”“我说，

”我凑近点，压低声音，“当年罡风卷过来，是我用袖子把你扫到崖壁后面石头缝里了。

不然，你以为你那小身板，扛得住？”他彻底呆住，嘴巴微张，忘了呼吸。

那根支撑着他二十年的仇恨支柱，好像被我这几句话，轻轻一推，就开始摇摇欲坠。“不信？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回去问问你娘。当年是不是有个穿黑衣服的怪人，

半夜往你家门槛缝里塞了块成色不错的玉佩？够你们娘俩搬出山沟，安稳过活了吧？

”他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眼睛瞪得极大，死死盯着我，

像是第一次认识我这个人。那块玉佩……是他娘临终前交给他的唯一念想。说是贵人给的，

救命的钱。巷子里死寂。只有远处马路上，一辆卡车呼啸而过的声音，沉闷地滚过。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眼里的狠戾、仇恨、震惊，全都褪去，

只剩下巨大的茫然和空洞。额角那道疤，也跟着暗淡了。我看着他这副样子，

心里没什么波澜。仇报了，恩也报了。一笔烂账。我掂掂手里的水果刀，走到我的烤炉边。

炉壁被他一脚踹得凹进去一小块。“啧，”我用刀柄敲了敲那处凹陷，“二百八的炉子。

修一下得五十。”说完，手腕一甩。“嗖——当！”那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

在空中划了道短促的弧线，精准无比地扎进了他两腿之间的水泥地缝里，离他裤裆也就一寸。

刀柄嗡嗡颤动。他身体触电般一弹。“刀还你。”我拍拍手，推起我的烤炉车，“炉子钱，

明天这个时候，带五十块来。蜜薯给你打八折。”轮子碾过地上的灰尘和枯叶，

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哦，对了。”我推着车，快出巷子口时，回头补了一句，

“我叫林绵绵。卖红薯的。以后想吃，直接来，别带刀。”没再看他。推着我的炉子，

吱呀呀地融入了巷外昏黄路灯下的街道。第二天，天气更阴。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

风里带着水汽，像是要下雪。我照常出摊。炉子生好火，蜜薯摆进去。昨天被踹凹的地方，

我用铁锤从里面哐哐敲了几下，勉强复原，就是多了几道难看的褶子。

王婶子凑过来：“绵绵，昨儿收摊挺晚？听见你们巷子里哐当一声，跟打架似的。”“没，

”我翻着炉里的红薯，面不改色，“风大，吹倒个破垃圾桶。”“哦。”她将信将疑，

又压低声音，“听说昨儿后半夜，疤脸老七家那个混不吝的小子，被人揍了？鼻青脸肿的，

大半夜跑去社区诊所上药，啧啧。”疤脸老七？看来那小子他爹当年在这片还有点名号。

“是么？”我兴趣缺缺，“年轻人火气旺，正常。”正说着，巷子口那边，人影一晃。

他来了。还是那件黑夹克，高个子。只是今天没堵在路中间，而是贴着墙根站着，像个影子。

脸上……王婶子没夸张，嘴角青了一块，颧骨也肿着，额角那道旧疤旁边，

好像还添了道新划痕。他远远看着我这边，没过来。眼神复杂，躲躲闪闪。我当没看见。

学生放学了，生意忙起来。“姨！要个大的！”“好嘞！”“姐姐，这个流油没？

”“这个好，糖心儿！”忙活一阵，人流稍歇。我拿火钳拨弄着炭火，一抬眼，

那小子还杵在那儿。像个门神，又像个罚站的学生。我拿起一个烤得最好的蜜薯，油纸包好，

朝他扬了扬手。他身体明显绷紧了，眼神警惕。我指指炉壁上那个敲平的凹坑，又指指他，

做了个“五十”的手势。他愣了几秒，手伸进夹克口袋，掏啊掏，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

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过来。步子有点拖沓。走到炉子前，他把钱递过来。三张十块，

四张五块，还有几个钢镚。正好五十。手指关节也破了皮。我接过钱，数都没数，扔进钱盒。

然后把那个包好的蜜薯塞他手里。“拿着。八折价，抵你医药费了。”我说。

他拿着温热的红薯，有点不知所措。看看红薯，又看看我，再看看炉子上的凹坑，

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杵这儿干嘛？”我皱眉，“挡我生意了。要么买，要么走。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挤出点声音，又干又涩：“……谢谢。”谢什么？谢我没打死他？

还是谢我二十年前捞了他一把？或者谢这个打折的红薯？我没问，也懒得琢磨。“嗯。

”我应了一声，低头继续翻我的红薯。他在炉子前又站了几秒，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油纸包，

指节发白。然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转身，快步走进了旁边的巷子。背影有些仓皇。

王婶子一直斜眼瞅着，等人走没影了，才凑过来，一脸八卦：“绵绵，认识？

疤脸老七家那小子，浑得很！少招惹！”“不认识。”我往炉子里添了块炭，“欠债还钱，

天经地义。”炭火噼啪一声，蹿起一簇小火苗。那小子，叫周闯。之后几天，

他总在巷子口晃荡。有时远远站着，有时蹲在对面马路牙子上。不靠近，也不走。

像个阴魂不散的影子。偶尔有街溜子想在我摊子前耍横，他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黑着脸往旁边一瞪，那些小混混就悻悻地溜了。我没搭理他。该卖红薯卖红薯，该收摊收摊。

日子照旧。直到一个下雪天。雪不大，细碎的盐粒子，被风卷着扑在脸上，生疼。街上人少，

生意冷清。炉火显得格外暖和。周闯又来了。这次没在巷子口，直接走到我炉子旁边。

他没带伞，黑夹克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粒子，头发也湿漉漉的。“有事？”我抬眼看他。

他吸了吸鼻子，鼻头冻得通红。额角的伤结了痂，青肿消了些，看着没那么惨了。

“……那个，”他开口，声音有点哑，带着点别扭，“你……你真是离渊？

”我翻了个白眼：“红薯三块五一个，蜜薯八块。要哪个？”他噎住。站了一会儿，

雪花落在他睫毛上。“我……”他又开口，像是鼓足了勇气，“我打听过了。二十年前，

黑风崖……活下来的人说，是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才掉进石缝里。

还有……那块玉佩……”他停住，看着我，眼神复杂得要命。有残余的恨，有困惑，

更多的是一种茫然无措的探寻。“哦。”我应了一声，用火钳夹起一个烤好的蜜薯，

油纸包了递给他，“给。尝尝。”他下意识接住，温热的触感让他手一颤。“甜不？”我问。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红薯，又看看我。慢慢剥开一点油纸，露出焦黄流蜜的薯肉。

热气混着甜香冒出来。他迟疑着，咬了一小口。很慢地咀嚼。雪还在下，落在他的黑发上，

落在我的炉子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甜。”他终于说，声音闷闷的。“甜就对了。

”我往炉子边的小马扎上一坐，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站着不累？坐。”他犹豫了一下，

还是挨着炉边，在冰冷的地上坐了下来，离我小马扎半米远。捧着那个红薯，小口小口地吃。

“恨我，是吧？”我看着炉火，炭块烧得通红。他咀嚼的动作停了，没说话。“恨就恨着。

”我语气平淡，“你爹死在我手上，这是事实。我当年杀的人，多了去了。不缺他一个。

”他捏紧了手里的红薯，油纸发出窸窣的响声。“可你也救了我。”他声音很低，

几乎被风雪声盖过，“给了玉佩……我和我娘……”“顺手。”我打断他，

“看你小子哭得可怜，鼻涕泡糊一脸，烦。”他噎住，又不说话了。低头默默啃红薯。

雪粒子打在铁皮炉子上，声音更密了。“这世上的账，”我拨弄着火钳，炭灰簌簌落下，

“没那么容易算清。恩是恩，仇是仇。混在一起，就成了一笔糊涂账。”他抬起头，风雪里，

他眼睛里有火光跳动。“那……怎么算？”他问。“怎么算？”我嗤笑一声，“你爹死了，

你活着。我在这儿卖红薯。这就是算完了。”“可……”“没什么可是。”我站起身，

跺了跺冻麻的脚，“吃完赶紧走。雪大了，我收摊。”他捧着剩下半个红薯，

看着我利落地收拾东西，把炉子盖上铁盖，推起车。“那个……”他站起来，

跟在我推车旁边走了两步。“还有事？”“我……”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

混着少年人的笨拙和固执。“帮我？”我挑眉，“你会烤红薯？”他摇头。“会吆喝？

”他继续摇头。“会修炉子？”他看着炉壁上那个被他自己踹出来的、又被我敲平的凹坑，

脸有点红。“那不就得了。”我推车往前走，“别挡道，就是帮我大忙了。”他站在原地，

风雪很快模糊了他的身影。推着车走出老远，回头看了一眼。他还站在那里，像个雪人。

手里捧着那半个凉透的红薯。雪下了几天，停了。化雪的时候最冷。风像刀子，

刮得人脸生疼。周闯还是常来。不再远远站着，就蹲在我摊子旁边避风的墙角。也不说话，

像条沉默的大狗。偶尔帮我赶赶想偷拿烤红薯的野猫，或者在我弯腰搬东西时，

默不作声地搭把手。我懒得管他。爱蹲就蹲着。这天，生意奇好。炉子里的红薯快见底了。

两个醉醺醺的男人晃过来，满身酒气。一个穿着皮夹克，脖子上挂着条粗金链子。“老板！

红薯！挑……挑最甜的！”金链子大着舌头喊，唾沫星子喷出来。“没了，收摊了。

”我头也没抬，收拾着钱盒。“放屁！”另一个光头男一巴掌拍在我炉子上，哐当一声响，

“老子……看见还有！”炉子被拍得一震，刚盖上的铁盖差点掀开。周闯蹭地站了起来，

挡在我和炉子前面，眼神沉下去：“说了没了。听不懂？”“哟呵！”金链子眯缝着眼，

上下打量周闯，“哪……哪来的小崽子？滚……滚一边去！”说着伸手就去推他。周闯没动。

肩膀一沉，卸开他的手，顺势往前一顶！金链子被他顶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操！

”光头男火了，抡起拳头就朝周闯砸过来！“敢动我大哥！”周闯侧身躲开，动作利落。

他打架路子野，但反应快，力气也不小。反手就揪住了光头男的衣领，膝盖往上一顶！“嗷！

”光头男捂着肚子弯下腰。金链子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

顺手抄起旁边王婶子水果摊上一个蔫了吧唧的烂苹果，劈头盖脸朝周闯砸过来！

周闯正按着光头男，没躲开。烂苹果糊了他一脸黏糊糊的汁水。“妈的！”周闯火了，

一抹脸，眼神凶得像要吃人。眼看就要升级成全武行。“够了！”我吼了一嗓子。声音不大，

但透着一股子冷劲儿。像冰水浇头。三个人动作都顿住了。

连旁边看热闹的王婶子都缩了缩脖子。我推开挡在前面的周闯，走到那金链子面前。

他比我高一个头，酒气熏天。我抬头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要红薯？

”金链子被我盯得有点发毛，酒醒了两分，梗着脖子：“啊……啊！怎么着？”“等着。

”我转身，掀开炉盖。炉膛里炭火已经暗了，只剩微弱的红光。角落里，

孤零零躺着两个最小的红薯，皮都烤得发黑了，一看就烤过头了。我戴上厚手套，伸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