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淅淅沥沥，像是无数细小的锤子，敲在我日渐空洞的心上。
墙上的欧式挂钟指向晚上十一点，李哲还没有回来。餐桌上，
精心准备的四菜一汤早已失了热气，凝结的油花浮在表面，像我对这段婚姻逐渐冷却的热情。
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那个熟悉的头像，
始终没有弹出任何新消息。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我下午发出的：“老公，晚上早点回来，
我做了你爱吃的菜。”后面跟了一个小心心的表情。他没有回复。这不是第一次了。
最近这一年，他加班的次数越来越多，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味道也变得越来越复杂。
有时是烟酒气，有时是应酬场合难免的香水味，但更多时候，是一种淡淡的、清冽的，
像某种草本沐浴露的味道。那不是我们家用的牌子。女人的直觉像一条潜藏在暗处的毒蛇，
时不时吐着信子，提醒我某些不愿面对的可能性。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
也许他真的只是太忙了，公司正在上升期，他是项目负责人，压力大是正常的。
我这样告诉自己。玄关处终于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整理了一下表情，挤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迎上去。李哲走了进来，
带着一身潮湿的水汽和……那股熟悉的、清冽的草本气息。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脱下西装外套随手递给我，眼神有些闪烁，没有像往常一样给我一个拥抱或亲吻。
“吃过了吗？菜都凉了，我去热一下。”我接过外套，闻到那阵草本香气更浓了些，
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的女性香水味。我的心微微一沉。“不用了，在公司吃过了。
”他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径直走向浴室，“累死了，先洗个澡。
”浴室的门“咔哒”一声关上，随即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我站在原地，
手里攥着他那件昂贵的西装外套，指尖冰凉。吃过了？和谁吃的？
为什么身上会有不属于我们家的沐浴露和香水味？我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凑近他的外套领口，
仔细嗅了嗅。除了烟味、酒气、那陌生的草本香和甜腻香水，我还闻到了一种……极其淡的，
类似于医院消毒水，但又带着点腥气的、难以形容的味道。这味道让我心头莫名一紧，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感油然而生。水声停了。我赶紧把外套挂好，
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李哲围着浴巾走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
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胸膛滑落。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常年健身让他有着媲美模特的比例。
曾经，这具身体能轻易点燃我的热情，但此刻，看着那水光潋滟的肌肤，
闻着空气中弥漫开的、浓郁的陌生草本沐浴露香气，我只觉得胃里一阵不适。他拿起手机，
手指快速滑动着屏幕，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转瞬即逝的笑意。那笑容，
不是我熟悉的、面对我时的温和，而是带着一种……隐秘的愉悦和放松。
“明天姐过来吃晚饭。”他放下手机，终于抬眼看了我一下，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嗯，知道了。”我垂下眼睑，指尖掐进了掌心。
他口中的“姐”，是他的亲姐姐，李薇。一个只比他大两岁，风情万种的女人。
李薇三年前离婚，分了一大笔财产，如今自己经营着一家小画廊，活得潇洒肆意。
她对我们这个小家一直很“关心”，尤其是对李哲，几乎是随叫随到，体贴入微。以前，
我只当他们是姐弟情深，甚至感激李薇在我工作忙时能帮忙照顾李哲。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渐渐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
似乎过于绵长而胶着。李薇看李哲的眼神，不像姐姐看弟弟，那里面有欣赏，有依赖，
甚至……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媚态。而李哲，在李薇面前会变得格外温和，甚至有些……幼稚？
那是一种在我面前都很少流露的、卸下所有防备的状态。有一次，李薇来家里，
穿着一条紧身的V领连衣裙弯腰换鞋时，胸口的风光几乎一览无余。我当时正从厨房出来，
恰好看到李哲的目光，飞快地从那道深邃的沟壑上扫过，然后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脸。
那一刻，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还有一次，我们三人一起看电影，
李薇很自然地拿起李哲喝过的可乐喝了一口，李哲竟也没有丝毫异议。那间接的亲吻，
让我如鲠在喉。这些细节，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在我心里，不致命，
却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某种潜在的危险。我试图和李哲沟通，他却总是说我敏感、多想，
甚至开玩笑说“那是我亲姐，你吃什么醋”。真的是我多想了吗？第二天晚上，
李薇准时来了。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连衣裙，面料柔软贴服，
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段。领口开得略低，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雪白的肌肤。
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唇色是当下最流行的烂番茄色，衬得她气色极好，眼波流转间，
风情万种。“小冉，辛苦你又做这么多菜。”她笑着和我打招呼，声音软糯，目光却越过我，
直接落在了我身后的李哲身上，“小哲，快来帮姐拿一下，
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那个牌子的芝士蛋糕。”李哲立刻走了过来，接过她手中的纸袋，
手指不经意地碰到了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那种自然而然的亲昵，再次刺痛了我的眼睛。
饭桌上，气氛看似和谐。李薇妙语连珠，说着画廊里的趣事，逗得李哲频频发笑。
她不停地给李哲夹菜，细心地挑走他不爱吃的香菜。“小哲，你看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工作再忙也要记得吃饭。”李薇说着，伸出手，
极其自然地用指尖擦掉李哲嘴角沾到的一点酱汁。她的手指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
涂着和口红同色系的甲油。那动作轻柔而熟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密度。李哲没有躲闪，
反而微微侧头，方便她的动作，眼神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温顺的依赖。“知道了，
姐。”他低声应着，语气像是在撒娇。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碗里的米饭变得难以下咽。我死死攥着筷子，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才能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平静。饭后，李薇主动提出帮忙洗碗。我推辞不过，
便由着她和李哲一起进了厨房。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能清晰地听到厨房里传来的水流声、碗碟碰撞声，以及他们压低的、夹杂着轻笑的谈话声。
那笑声，像一根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的耳膜上。我忍不住站起身，假装去倒水，
走向厨房。厨房是半开放式的，隔着一段距离和一道玻璃推拉门。我看到的情景，
让我的血液几乎瞬间逆流。李薇站在水池前洗碗，李哲就站在她身后，靠得很近，
几乎贴着她的后背。他的下巴似乎轻轻抵着她的发顶，一只手撑在料理台上，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从身后环抱着她。李薇微微侧过头，仰脸跟他说着什么，
嘴角噙着笑意，眼神迷离。李哲低下头，回应着她，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
他们的身体语言，充满了暧昧的张力，那绝不仅仅是姐弟之间该有的距离！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撞得胸口生疼。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似乎是我的目光太过灼热，李薇率先察觉到了，她猛地转过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我，
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慌乱，但立刻被她掩饰过去，恢复了自然的神色：“小冉，怎么了？
”李哲也回过头，看到我，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舒展，语气如常：“要喝水吗？
我给你倒。”“不用。”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拿个杯子。
”我机械地走过去，打开橱柜，拿出一个玻璃杯。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玻璃，
才让我找回一丝真实感。我能感觉到身后两道目光落在我的背上，一道带着探究，
一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接水的时候，我的手抖得厉害，水洒出来一些，
溅湿了台面。“小心点。”李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我没有回头，
端着半杯水，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回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我浑身冰冷，脑子里一片混乱。
刚才那一幕，像电影慢镜头一样在我眼前反复回放。他们靠得那么近，
姿态那么亲昵……那真的是姐弟吗？哪个正常的成年姐弟会以那样的姿态相处？
一个可怕的、荒谬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我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我窒息。
我不相信！我不愿意相信！可是，那些蛛丝马迹，那些超越界限的亲昵，
还有刚才那极具冲击性的一幕，都在指向一个我无法承受的真相。我必须弄清楚！否则，
我会被这无休止的猜忌和恐惧逼疯。那一晚，李哲似乎有些心虚，主动过来抱我，试图亲热。
当他靠近我，身上那股属于李薇的、甜腻的香水味和草本沐浴露气息混合着传来时，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我猛地推开他，冲进卫生间，干呕起来。“你怎么了？
”李哲站在卫生间门口，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没……没事，可能吃坏东西了。
”我扶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脸色惨白、眼神惊恐的女人，
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如此陌生而可怕。李哲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卧室。
我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缓缓滑坐到地上。眼泪无声地滑落，不是因为悲伤，
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恐惧。我的婚姻，我苦心经营了五年的家，它的根基，
可能从一开始就是腐烂的。而那个我同床共枕的男人，他的真面目，
或许是我从未看清过的、令人作呕的狰狞。这一夜，注定了无眠。窗外的雨还在下，
仿佛要冲刷掉这世间所有的污秽，却唯独洗不净我心底那片不断扩散的、名为怀疑的泥沼。
自那顿如同嚼蜡的纪念日晚餐后，我变成了一个潜伏在自己婚姻里的侦探。
那些曾经被我用“敏感”、“多想”强行压下的疑点，如今变成了我拼凑真相的碎片。
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小刀，在我心上凌迟。我开始留意李哲的一切。他的手机，
他的行车记录仪，他的消费记录，他换洗下来的衣物。我知道这很病态，很疯狂，
但那个盘旋在脑海里的可怕猜想像驱之不散的魔咒，逼迫着我走向这条不堪的路。
李哲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他变得更加谨慎，手机从不离身，洗澡也带进浴室。
我们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冰冷的墙，看似平静的日常下，是暗流汹涌的猜忌和防备。
机会出现在一个周五的下午。李哲打电话回来，说晚上要陪一个重要客户应酬，
不回来吃饭了。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自然，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
但我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挂了电话，
我立刻打开手机上的车辆定位APP——这是当初为了方便知道他行程装的，
他并不知道我一直能看到。屏幕上的小红点，并没有停留在市中心的商业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