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小雨第三次修改了那条消息，删掉了所有的表情符号和语气词，
力求显得既随意又不经意。她按下发送键，把手机扔到床上，仿佛那是个烫手的山芋。
"他回了吗？"室友夏黎从洗手间探出头，嘴里还叼着牙刷。小雨摇摇头，盘腿坐在床上，
手指不自觉地缠绕着发尾。窗外，五月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进来，
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手机震动的声音让她几乎跳起来。"他说什么？
"夏黎吐掉牙膏沫，胡乱擦了擦嘴就冲了过来。小雨盯着屏幕，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说想视频！"夏黎一把抢过手机，
眯着眼睛看那个叫"辰"的男生的资料——28岁，海归硕士，金融分析师，
照片上的他站在游艇甲板上，白衬衫被海风吹得鼓起，笑容明亮得刺眼。"这也太完美了吧？
"夏黎皱起鼻子，"小雨，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优质的男人，
为什么要在社交软件上找女朋友？"小雨夺回手机，脸颊泛红："他说工作太忙，
没时间社交。"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屏幕上那张英俊的脸，
"而且我们已经聊了一个多月了...""网上聊和现实能一样吗？"夏黎坐到她身边，
声音严肃起来，"你连他真人都没见过。"小雨咬了咬下唇。她知道夏黎是为她好，
自从大一时被前男友欺骗后，夏黎就成了她最坚实的保护伞。但这次不一样，张辰温柔体贴，
每天早安晚安从不间断，知道她喜欢宫崎骏就寄来一整套蓝光碟，
甚至在她生理期时点了红糖姜茶外卖送到宿舍楼下。"他说这周末可以见面。"小雨小声说，
眼睛亮晶晶的，"黎黎，我想试试。"夏黎叹了口气，揉了揉小雨的头发："好吧，
但见面必须选在公共场所，而且我要知道地点，全程保持联系。
"小雨欢呼一声抱住室友："你最好了！"那个周末，张辰以临时出差为由取消了见面。
小雨失望地趴在桌上，看着他在微信上发来一长串道歉和巴黎铁塔的照片，
说这是上次出差时拍的，下次一定带她去。"你看，我就说吧。"夏黎递给她一杯热巧克力。
小雨搅动着杯中的棉花糖："但他真的很有诚意..."两周后的深夜，
夏黎被压抑的啜泣声惊醒。她拉开小雨的床帘，发现室友蜷缩成一团，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怎么了？"夏黎打开床头灯，被小雨红肿的眼睛吓到了。
小雨说不出话，只是颤抖着把手机递给她。屏幕上是一个境外网站，
密密麻麻排列着女性私密照片，其中一组赫然标着"清纯大学生小雨-全套20张"，
售价50美元。最新评论是五分钟前："已购，求联系方式。
"夏黎的胃部一阵绞痛："是...张辰？"小雨点头，
泪水无声地滚落："他...他说要确认我是真心...才肯见面..."她崩溃地捂住脸，
"我怎么会这么蠢..."夏黎紧紧抱住她，感觉到怀中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她看向电脑屏幕，那个网站设计专业，分类详尽，
甚至还有"校园""办公室""家庭"等标签，
最新更新是十分钟前的一组标题为"8岁小甜甜-浴室系列"的照片。"我们得报警。
"夏黎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第二天上午，两个女孩站在市公安局网络犯罪侦查科的接待处。
小雨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整个人缩在夏黎身后，仿佛随时会消失。接待民警听完简述后，
神情变得凝重："这类案件最近确实增多，尤其是境外服务器，取证难度很大。
"他递给小雨一份表格，"先登记详细信息，我们会尽快立案调查。"正当小雨填写表格时，
接待处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冲了进来，
女孩脸上挂着泪痕，紧紧搂着一个破旧的泰迪熊。"我要报案！"女人的声音嘶哑，
"我女儿...她爸爸..."话未说完，她已经泣不成声。
民警迅速引导她们进入另一间询问室，但门关上前，
楚地听到小女孩用稚嫩的声音说："爸爸说是在和我玩拍照游戏..."小雨的笔掉在地上，
她与夏黎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负责她们案件的陈岩警官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眼角的皱纹显示出长期熬夜的痕迹。他仔细查看了小雨提供的所有聊天记录和网站截图，
眉头越皱越紧。"这个作案手法..."他喃喃自语，然后抬头看向两个女孩，
"你们听说过Mask Park事件吗？"夏黎摇头，而小雨茫然地眨着泪眼。"五年前，
一个名为Mask Park的暗网平台被捣毁，专门交易偷拍内容，受害者超过三百人，
包括未成年人。"陈岩的声音低沉，"主谋虽然落网，但服务器在境外，数据没有完全清除。
这两年，类似的网站又开始活跃。"他转向小雨："你遇到的这个'张辰'，
很可能是这个网络中的一员，专门负责引诱年轻女性拍摄私密照片。
"小雨的脸色变得惨白："那...我的照片...""我们会尽最大努力要求网站删除，
但..."陈岩的未尽之言让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就在这时，询问室的门被敲响。
一个年轻的技术员探头进来："陈队，杜工来了，说发现了重要线索。"陈岩起身告辞，
承诺会尽快与她们联系。夏黎扶着小雨走出警局，五月的阳光依旧明媚，
却照不进两个女孩心中的阴霾。回校的路上，小雨一直沉默。直到路过一家数码商城，
橱窗里陈列的各种摄像头让她突然停住脚步。"黎黎，"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那些照片...会不会还有更多的地方也被安装了摄像头？"夏黎不知如何回答。
她想起宿舍的公共浴室，想起更衣室，
想起她们经常自习的图书馆角落...一种被无数眼睛窥视的恐惧爬上脊背。当晚，
小雨发起了高烧。夏黎守在床边，用湿毛巾敷她的额头。半夜，小雨在噩梦中尖叫惊醒，
死死抓住夏黎的手："有人在看我！天花板上...有眼睛！"夏黎打开所有灯，
仔细检查房间每个角落，甚至拆下了烟雾报警器。确定没有任何可疑设备后，
她爬上小雨的床，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轻拍她的背。"我们会解决的，"夏黎重复着，
不知道是在安慰小雨还是自己，"一定会解决的。"三天后，陈岩警官打来电话，
要求小雨再去一趟警局。这次，接待室多了一个人——那天见过的年轻技术员，
名牌上写着"杜文川"。"我们发现'张辰'的IP与多起类似案件关联，
"杜文川推了推眼镜，声音平静，"更重要的是，
他使用的服务器与当年Mask Park的部分节点重合。
"陈岩接过话头："这意味着你们遇到的不是独立事件，而是一个有组织的犯罪网络。
林同学，你愿意协助我们调查吗？这可能会有风险，但——""我愿意。
"小雨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坚定，她抬起头，眼中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冰冷的愤怒，
"我不会让更多人受害。"杜文川操作电脑调出一张网络拓扑图："根据我们的分析，
这个网络有三层结构：最外层是像'张辰'这样的'捕手'，
接触潜在受害者；中间层处理照片和视频的编辑分类；最核心的则是服务器管理和资金流转。
"他放大图片一角："最棘手的是，他们使用加密货币支付，服务器架设在法律宽松的国家，
而且..."他犹豫了一下，"有证据表明部分内容涉及未成年人。
"小雨想起警局里那个抱着泰迪熊的小女孩，胃部一阵绞痛。"那个女孩..."她轻声问。
陈岩的表情更加严肃："初步调查显示，她父亲长期在暗网出售她的照片，
最近更是升级到了视频直播。这类案件...比我们想象的更普遍。
"夏黎握紧了拳头："这些人渣！""我们会尽全力侦破，"陈岩说，"但需要时间，
也需要更多证据。林同学，如果你同意，我们希望你能继续与'张辰'保持联系，
获取更多信息。"小雨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离开前，杜文川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一串号码："有任何技术问题，随时联系我。"回校的路上，两个女孩沉默地走着。
经过一家咖啡店时，小雨突然停下，盯着玻璃窗反射出的自己。"黎黎，"她轻声说，
"我一直在想那个小女孩。她才八岁，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的声音哽咽了，
"而她的父亲，本该保护她的人..."夏黎搂住她的肩膀："所以我们更要站出来，
不是吗？为了她，也为了所有受害者。"小雨擦掉眼泪，挺直了背脊。阳光照在她脸上，
这一次，没有阴霾能够阻挡。2小雨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头像，
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微微发抖。三天了，自从从警局回来后，她一直没回复"张辰"的消息。
聊天界面上最后一条是他发来的："宝贝，怎么不理我了？是不是生我气了？我手机丢了，
有人翻我相册发到网上去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后面跟着三个哭泣的表情。
"准备好了吗？"夏黎坐在她身边，
手里拿着警方提供的监听设备——一部经过改装、可以记录所有通讯内容的手机。
小雨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她按下语音键，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对不起，
这几天期末作业太多了，没看手机。"消息发出去不到十秒，对方就回复了："吓死我了，
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呢。"紧接着又是一条："想看看你，视频好吗？"小雨的呼吸一滞，
求助地看向夏黎。夏黎迅速翻开陈岩警官留下的指导手册，
指了指其中一条建议：尽量拖延视频请求，优先获取文字信息。"现在宿舍有人，不方便呢。
"小雨回复道，
且...我还在为照片的事难过..."这一招是杜文川教的——表现出适度的后悔和担忧，
让犯罪分子放松警惕，认为受害者仍然在他的掌控之中。果然，
"张辰"立刻发来一连串安慰："宝贝别难过，那些照片只属于我们两个人，
我发誓再也不会有意外了。"紧接着又是一条："其实...我有个惊喜要告诉你。
我申请调回国内工作了，下个月就能见到你了。"小雨和夏黎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是新情况——犯罪分子可能要现身了。"真的吗？"小雨按照警方指导表现出惊喜，
"具体什么时候？在哪里工作呀？
""张辰"的回复却突然变得含糊："公司安排还没最终确定，
等有了确切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然后迅速转换话题："对了，我朋友开了家摄影工作室，
需要模特，报酬很高，你有兴趣吗？
"小雨的胃部一阵绞痛——这明显是在试探她是否愿意拍摄更多照片。她咬住下唇，
隐秘地看向夏黎，后者对她做了个"继续"的手势。"什么样的模特工作呀？"小雨回复道。
"主要是些艺术写真，可能会有些性感风格，但绝对专业。""张辰"的回复速度变快了，
透露出兴奋，"报酬按小时计算，一小时两千。"这个数字高得离谱。
小雨按照杜文川事先准备的脚本回复："听起来不错，
但我有点担心安全问题...""别担心，我会全程陪着你。""张辰"立刻回复，
接着发来一个链接，"这是我朋友工作室的官网，你可以先看看。
"夏黎立刻用笔记本电脑打开链接，同时拨通了杜文川的电话。网站设计精美，
展示着各种时尚摄影作品，联系方式只有一个加密聊天软件账号。"这是钓鱼网站，
"杜文川在电话那头说，键盘敲击声不断，"服务器位于境外，注册信息全是假的。小雨，
问他工作室具体地址。"小雨照做了，
但"张辰"再次回避了问题："等确定合作了再告诉你具体位置，现在商业机密。
"然后他突然发来视频请求，铃声尖锐地响起，吓得小雨差点扔掉手机。"别接！
"杜文川在电话里喊道，"这是他们的验证手段，如果接了就证明你还在他们的控制中。
"铃声停了，屏幕上显示"对方已取消"。紧接着是一条文字消息："？"小雨的手指冰凉，
夏黎拿过小雨的手机，迅速打出一段话："刚才室友突然回来了，吓我一跳。
不是说好了暂时保密我们的关系嘛~"几秒钟的沉默后，"张辰"回复："好吧，
宝贝早点休息，明天再聊。"小雨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夏黎挂断电话，拍了拍她的肩膀："做得很好，杜文川说已经追踪到了一些数据。
"就在这时，小雨的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疑惑地接起来，
听筒里传来陈岩警官刻意压低的声音："林同学，立刻和夏同学到校门口来，黑色大众车，
车牌尾号37。不要告诉任何人。"二十分钟后，
两个女孩坐在了公安局的一间保密会议室里。除了陈岩和杜文川，还有三名没穿制服的警官，
以及一个她们没想到会再见到的人——那天在警局遇到的抱着小女孩的周女士。
周女士看起来比上次更加憔悴，眼睛红肿，手里紧攥着一条粉色小手帕。
她面前摊着几张照片，虽然关键部位被马赛克遮住，
但依然能看出是那个小女孩在各种日常场景中被偷拍的画面。"周女士的女儿叫婷婷，
今年八岁。"陈岩的声音异常沉重，"经过我们调查，这些照片最早出现在两年前，
当时她才六岁。"小雨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夏黎的脸色变得煞白："两...两年？
""更严重的是，"陈岩继续道，
"我们怀疑婷婷的父亲周建军与Mask Park事件有直接关联。
"杜文川调出一组数据对比图："这是当年Mask Park主谋赵某的通讯记录，
而这个——"他指向另一组数字，"是周建军近两年的网络活动轨迹。
两者使用的加密方式和服务器跳板高度相似。""我丈夫...他是赵某的学生。
"周女士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十年前他在赵某的科技公司工作，后来公司倒闭，
我以为...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她的眼泪滴在照片上，"直到三个月前，
我发现婷婷总是抗拒洗澡，晚上做噩梦...我才知道..."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小雨看着照片上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想起她紧紧抱着的泰迪熊，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从心底升起。"我们决定成立专案组，"陈岩打破沉默，
"这个案子已经不仅仅是侵犯隐私，还涉及未成年人性剥削和跨国犯罪。"他看向小雨，
"林同学，你的勇气对我们非常重要，但风险也会增加。你还有最后一次选择退出的机会。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小雨身上。她想起那些被标价出售的照片，想起婷婷惊恐的眼神，
想起无数可能正在遭受同样命运的女孩们..."我加入。"她的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
会议结束后，杜文川单独留下了小雨和夏黎。"我需要教你们一些基本的安全措施，
"他说着拿出两个崭新的手机，"从现在开始，用这个和我们联系。
你们原来的手机可能已经被监控了。
"他演示了如何识别钓鱼链接、检查房间是否有偷拍设备、发现跟踪时的应对方法。
小雨惊讶于这个看起来书呆子气的技术员竟有如此丰富的反侦察知识。
"你...以前做过类似的工作？"夏黎忍不住问。杜文川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眼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阴影。"我妹妹，"他轻声说，"五年前，
她16岁...是Mask Park事件的受害者之一。"小雨倒吸一口冷气。
杜文川继续道："她没能挺过来...自杀了。"他调整了一下眼镜，声音恢复了专业冷静，
"所以这次，我绝不会让历史重演。"接下来的两周，小雨继续与"张辰"周旋，
在警方指导下逐步获取信任。对方似乎放松了警惕，
开始透露更多信息——他声称工作室需要"样片"，
些"的照片；他"不小心"说漏嘴提到一个叫"花园"的内部术语；他还暗示如果合作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