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亲戚催生二胎弟弟，奶奶偷偷扎破避孕套，妈妈毅然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带我出走。
十三岁，我遭遇校园暴力，她拿着刀要和对方家长拼命。十八岁，
她将我送上出国深造的飞机，告诉我：不必回头，尽管高飞。1.八岁那年家庭聚会，
亲戚们围着妈妈说：你给月月生个弟弟呗，现在正好开放二胎了，
你们也没车贷房贷的压力。我生啥，家里已经有月月了，不说车呀房呀，
再生一个也不单单是多一张嘴一口饭的事，用钱的地方多了去，月月要学钢琴学奥数，
这怎么也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吧。妈妈完全没想到还有这出，笑着婉拒亲戚的建议。
她爷爷奶奶身体也不好，三天两头往医院跑，我们压力也挺大的。诶呀，
女孩子不用那么努力，你看月月长得这么漂亮，长大不愁找个好老公，女人呀，
还得有个儿子才行，儿子就像核武器，你可以不用，但是必须有！说话的是二姑，
她昂首挺胸，活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大公鸡。你看我家小旭，当初怀他的时候去产检，
医生见是个男孩，都对我恭恭敬敬的。对呀对呀，况且你还年轻，生了二胎恢复也快，
不碍事。从我记事起，妈妈肚子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消，
大人们说这是妈妈生我留下的，一想到妈妈肚子要被划开缝合的血腥场面，
年幼的我不禁弱弱出声：我不想要弟弟， 不想妈妈难受。亲戚们对视一眼，讪讪一笑，
一直都对我关爱有加的大姑开口：月月，你还小，不懂事，多个弟弟多个依靠，
以后谁欺负你了，他会站出来保护你。你看你小智表哥和小旭表哥，
有啥好吃的、好玩的优先想着你，以后你弟弟也会这样对你好。
小智表哥和小旭表哥是我姑姑们的儿子，比我大五六岁，一年碰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他们总是聊着我不懂的话题，也不喜欢和我这种小屁孩玩，
大姑说的对我好我更是记不起来有什么具体表现。我嗫嚅着，觉得不对劲，
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妈妈被劝得有些烦了，但碍于亲戚情面，还是好声好气：姐，
我和向伟平时工作忙，月月现在也是正需要照顾的时候，没时间考虑二胎这件事。
况且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培养好了一样对社会有贡献，现在都不兴重男轻女那一套了。
一听这话，亲戚仿佛都炸了，二姑立马提高音量：这哪是重男轻女，儿女双全凑个好，
吉利！大家说对不对！女人的重心要放在家庭身上，事业再拼又有啥用，
这都是男人该操心的事情，你安顿好大后方，让老公拼就行。对呀，你正好辞职备孕，
不仅能照顾月月，爸妈万一摔着碰着，家里也有人伺候不是嘛。向伟，你也劝劝你老婆，
你可是咱们老王家三代单传的独苗苗，香火可不能断在你这，不然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被点名的爸爸坐在一边，看着两头为难，嘴上嘟囔着家里都听妈妈的，
但眼里的期盼怎么都掩饰不住。奶奶插嘴：胜楠，月月作为独生女，以后免不了孤单，
但生孩子这事在你，爸妈不逼你。面对亲戚的围攻，妈妈原本骄傲的头颅一点点低下，
牙关紧咬，硬是没松口。2.夜晚，我被一股尿意憋醒，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上厕所。
路过爸爸妈妈的房间，看见屋里的灯依然亮着，争吵声透过门缝溜出来。平时上学，
有同学会因为爸爸妈妈吵架趴桌子上哭，我却感到陌生迷茫，
因为我爸爸妈妈每天都笑容满面，我想象不出他们吵架是什么样子。但现在，
我听着爸爸妈妈狠厉到有些陌生的声音，一时尿意全无，吓得呆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王向伟，当时不是说好只要月月一个孩子吗，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妈妈的声音不复之前的温柔，多了几分声嘶力竭。胜楠，你先别急，
人的观念总是会改变的，今天爸妈和亲戚们的提议你好好考虑下，他们也是为了咱家好，
给月月生个弟弟，以后在夫家受了气有人护着，
咱们老了也不至于让她一个女孩子扛养老重担。爸爸的声音就淡定多了，
如记忆里一般温文尔雅，耐心劝说。但爸爸的话似乎戳中了妈妈的心，
她甚至控制不住地喊起来：当姐姐什么待遇我还不清楚吗？当年我爸妈为了追个男孩，
连生三个女儿，我作为大姐，得早早担负起长姐的责任，
每天干不完的农活、带不完的孩子、做不完的饭，家里穷，没钱给女孩子上学，
但有钱给弟弟买零食、买新衣服，要不是我学习好，有学校和老师的资助，
还有奖学金拿去补贴家用，早早就该辍学嫁给村里的老光棍换彩礼，
还怎么可能进到大城市上学、遇见你、结婚生月月？爸爸依然很沉静，
带着让人信服的能力：胜楠，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们有钱，不可能让月月辍学。
妈妈逐渐哽咽：可当初我们说好要把全部的爱给月月。这……这不影响呀，
多个弟弟也就多了个人爱月月。一阵令人心慌的沉默降临。我在这样庞大的安静中，
感到砰砰的跳动声回响在耳边。我不想要弟弟，学校里有弟弟的女生都不快乐，
好多朋友偷偷向我哭诉，爸爸妈妈有了弟弟后就不关心她们了。
弟弟就像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会蚕食掉幸福的生活。妈妈的声音又响起了。向伟，
你说有个弟弟能帮月月分担，但自从嫁给你，你爸妈都是我在伺候，你几个姐姐有帮过忙吗？
你爸爸糖尿病，三天两头去医院复查，你妈没啥问题，可总是吆喝着脑袋疼身体疼，
也是往医院跑，我工作比你忙，赚得比你多，可一直都是我在退让，
我请假照顾你爸妈的时候你在哪？月月那次发高烧，我放弃晋升答辩，
守在病床前的时候你在哪？是，我理解你要出差，我理解你是个男人，
你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我难道没有吗？我难道没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吗？胜楠，
你冷静点，之前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认错，我一定好好改正。
但你也理解下我爸妈想要抱孙子的心情吧？我向你保证，有了弟弟后，
我一定把更多时间投入到咱这个小家里，你只需要好好做自己就行，
照顾孩子、伺候爸妈我来干，实在不行再找保姆嘛。又是一阵沉默，
妈妈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向伟，我和你说清楚，不论你们怎么说，我不会要二胎，
我不想月月再体会一遍我受过的苦，哪怕你怎么保证，我都不可能忽视潜在的风险。
实在不行我们就离婚。离婚。这两个字落下，犹如最终判决，爸爸无奈回复：好，
咱们不要二胎，爸妈和亲戚那边我去劝。我已经完全忘记了半夜起床上厕所的初衷，
赶在爸妈发现前，蹑手蹑脚回到了床上。3.自从那一夜后，家里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
那场深夜的争吵仿佛只是我做过的一个梦。爸爸妈妈早上上班前依然会互相亲吻，微笑满面，
看起来亲密无间。爷爷和奶奶也不再提生弟弟的话题了，尽管他们时不时唉声叹气，
念叨着什么老王家要绝后了，但只是私下里背着妈妈这样说，在妈妈面前就闭口不言。
有一点好的变化是，爸爸在家里的时间更多了，他开始学着做饭，
在爷爷奶奶生病住院的时候请假去照看他们。这些之前基本上都是妈妈的活，妈妈做的很好，
而爸爸作为一个新手，总是手忙脚乱，比如做饭时差点把厨房炸掉，
在医院给爷爷擦身体时踢翻隔壁床的尿盆，窘况频出。不到几天，他就带着一脸沮丧，
在餐桌上郑重宣布：我和胜楠商量过了，准备给家里请个保姆。
一向节省的奶奶顿时撂下筷子：为啥呀，这好好的费那钱干嘛？
妈你就别心疼钱的事了。因为要请假照顾你和爸，我这段时间一直早退，领导找我谈话，
说是影响绩效和后续晋升。那胜楠呢，你之前不是做的好好的嘛，男人要搞事业，
你何必让向伟掺和这种琐碎事。奶奶一脸愤懑，把头扭向妈妈，不停拍桌子，
唾沫星子乱飞，女人照顾好家庭，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爸爸脸色挂不住了：妈，
你别说了，胜楠付出的够多了，再说家里两个人赚钱，保姆还是请的起，这样大家都轻松。
奶奶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被爷爷一个眼刀划过去闭了嘴。于是几天后，
新来的保姆接手了爸爸刚挑过去的重担，饭桌上不再出现难以下咽的饭菜，
爷爷奶奶去医院也有了人陪。整个家庭表面归于风平浪静，但我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仿佛一场大事在秘密酝酿，风雨欲来。这天因为校庆，下午看完文艺汇演后学校就放学了，
我比以往早两个小时回到家。家里空无一人，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盒拆开了包装的东西，
几个塑料小袋子散落在周围。我走过去把盒子拿起来端详，上面写着避孕套三个字。啊！
我听小美说过这个东西，她之前在她爸妈枕头下翻到过。去她家玩时，
我们还偷偷溜进她爸妈屋里想一探究竟，可惜的是并没有找到。现在看见了，
出于小孩子的好奇心，我立马拿过来拆开，准备好好研究下。让我失望的是，
这个叫避孕套的东西，除了油乎乎的，看起来和气球没啥区别。本着不浪费原则，
我把这些小气球拿到洗手间，挂在水龙头上灌水，连试了几个，
都有细细的水流从周身隐藏的小孔中不断喷出来。还是坏的，一点都不好玩。我不由撇撇嘴。
这时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我探出头一看，是奶奶回来了。
她本来还是笑着招呼我：月月，今天怎么放学这么早呀？忽然想到了什么，
奶奶立马把手里的袋子往地上一扔，慌张地在客厅视察一圈，冲进洗手间，
一把夺过我手里的东西，训斥道：这是哪来的？在桌子上拿的，我以为是气球呢。
奶奶一边利落地收拾，一边瞪我：今天这事你就当没看见，不准和你妈说，听到没！
4.饭桌上，我想偷偷把今天下午的事情告诉妈妈，却见她脸色一变，干呕起来。
众人惊诧之余，只有奶奶面露喜色，但她还是强忍表情，装作关心地问：胜楠呀，怎么了，
是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吗？妈妈摆摆手：应该是吃错了什么，没啥大事，你们先吃，
我回去休息下。爸爸也站起来，准备跟着看看妈妈的状况，却被奶奶抓住手腕，
使了个眼色，本来迷茫担忧的爸爸眼中流露出惊喜：妈，是不是……嘘，先别说，
你这两天找时间带胜楠去医院看看。奶奶打着哑谜。爷爷似乎也反应过来了，
不断念叨：好好好，真好……列祖列宗保佑呀。次日早上，妈妈干呕症状依然没有缓解，
爸爸说什么也要带妈妈去医院。我在家里一直等到下午，也没见他们回来，
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拉住没有出去打麻将的奶奶，想让她给妈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奶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轻轻拍我的头：月月是个好孩子，真孝顺，
以后有了弟弟一定也是个好姐姐。什么弟弟？我大脑一片空白。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奶奶立马脸上带笑去开门：回来了，医生怎么说？但门口只有爸爸孤零零一个人，
奶奶探出头张望：胜楠呢？爸爸冷漠的面具一瞬间破裂了，他双眼猩红，
有泪从眼角流下：她把孩子打了，还要和我离婚。什么！奶奶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大喊：老头子，快来呀！那天下午家里异常慌乱，奶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爷爷不停地抽烟叹气，爸爸把自己锁在书房，乒乒乓乓地砸东西。没有人注意到我，
似乎注意到了，但没有人在意我。一天后，脸色苍白的妈妈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妈妈的好友，
雅丽阿姨。妈妈没有管家里的杂乱，只是蹲在我面前，温柔问我：月月，
妈妈要和爸爸离婚，你愿意和妈妈一起走吗？我隐隐约约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
内心有些纠结，还是点头：愿意。胜楠，能不能不离婚？这次是我妈的不对，
我代她向你道歉。但月月是无辜的，你怎么忍心让她小小年纪没了父亲。
爸爸一下子跪在地上，不停向妈妈认错。雅丽阿姨把我搂在怀里，
捂住我的耳朵：闭嘴吧你！你算是个男人吗，你要是真在乎月月，
你会串通你妈搞这种下作手段？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个疯女人捣什么乱？
奶奶气势汹汹要去拿扫帚赶人，被妈妈一把拦下。妈妈语气十分坚决：向伟，爸，妈，
看在之前夫妻一场的情分和月月的面子，你们做的龌龊事我不再追究，
但今天这婚我是离定了。财产平分，这套房子留给你们，我带月月搬走。
爸爸似乎没想到妈妈如此果断，还残存一丝希望，他看向我，眼神恳求：月月，
你劝劝你妈妈好不好，别丢下爸爸。雅丽阿姨忍无可忍，准备讥言嘲讽，
我轻轻捏了下她的手，抢先开口：爸爸，那天晚上我都听到了，
是你答应过妈妈不要弟弟的，也是你先伤害妈妈和我的。我虽然是个小孩子，
但老师教过我们要言而有信。大人们总说我小、不懂事，
但他们忽视了小孩子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他们用实际行动表演着虚伪的假情假意和违背诺言的劣行，
却苛求一个小孩子帮他们收拾残局。泪水不受控制从脸颊落下来，眼前已经一片模糊。
如果曾经相爱的一家三口必须分离，如果只能从爸爸和妈妈中选择一个，
那我自私地希望妈妈幸福。5.当天，
妈妈就带着我和一堆行李搬到了一个有着明亮落地窗的房子里。房子不比以前大，
却也很温馨。雅丽阿姨在客厅监督上门服务的保洁打扫卫生，她坐在沙发上，
和妈妈的其她好朋友打着视频电话，欢声笑语不断传来。
妈妈则协助我将手办、书籍、玩具等物件放置在我新房间的书桌上。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收拾完，我兴奋地跳上软绵绵的公主床，为自己完成这个大工程而兴奋。
妈妈也长舒一口气，刚勾唇一笑，和我击掌庆祝，但忽然想到什么，郑重地看向我。月月，
你生妈妈的气吗？她小心翼翼开口。妈妈知道，今天的事对你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虽然妈妈和爸爸分开了，但爸爸依然是你爸爸，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他每周都会来看你。
你什么时候想去爷爷奶奶那边住，就和妈妈说。妈妈不求你能理解，
但妈妈向你保证，妈妈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孩子，妈妈会加倍爱你。我哽咽着，不敢开口，
怕一说话泪水就又控制不住流出来，只能扑进她怀里，和她紧紧相拥。又过了一段时间，
妈妈和爸爸领了离婚证，我也改了姓，从之前的王照月变成孟照月。不得不说，
我还挺喜欢这个新名字，因为姓氏罕见，班里不少同学投来羡慕的目光。
妈妈的其她朋友特地从别的城市飞来，和雅丽阿姨一起，为我们选了一个高档餐厅庆祝，
庆祝我们的新生。奢华的包间内，我和妈妈穿着新衣服坐在正中间，
身边围绕着漂亮大方的阿姨们，面前摆着一个华丽的三层蛋糕，
地上堆起她们带来的各种礼物。在服务员茄子的拍照提醒中，礼花筒一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