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饿死了么骑手。那天接到个特殊订单：送往城南废弃医院，备注放停尸柜第三格
。偷看外卖盒缝隙，里面是带血生肉。按捺不住偷吃了一块，
竟获得看见将死之人寿命的能力。第二天，我发现所有顾客头上都跳动着鲜红的死亡倒计时。
而那个点生肉的顾客，正站在我床前微笑：偷吃供奉的滋味不错吧？现在该你替我收尸了。
---七月十五，中元夜。城南，废弃多年的仁和医院，像一具被掏空了内脏的巨兽骸骨，
沉默地匍匐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风穿过破碎的窗洞，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搅动着空气里铁锈、霉菌和某种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混合的陈旧气味。周衍拧着电瓶车的油门，
车头那盏独眼大灯，劈开前方坑洼水泥路上沉沉的夜色。灯光所及，
是疯长得近乎狰狞的野草，以及被遗弃的破烂指示牌，上面斑驳的红漆字迹，
依稀可辨“门诊部”和“太平间，由此向前”的箭头。“妈的，
这鬼地方……”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后背窜起一阵凉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手机屏幕上，
“饿死了么”骑手APP的导航终点，猩红地钉在代表医院太平间的位置。
订单备注更是让他头皮发麻——“放停尸柜第三格。”谁他妈中元节半夜点外卖往停尸柜送？
恶作剧也没这么玩的。他瞥了一眼订单详情，顾客匿名，号码加密，配送费倒是高得离谱，
抵得上他平时跑小半夜。要不是这个月罚款扣得太多，房租眼看就要交不上，
打死他也不会接这单。电瓶车颠簸着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
停在了一栋低矮、墙皮剥落严重的建筑前。两扇对开的绿色木门，一扇歪斜地挂着，
露出黑黢黢的内部空间；另一扇则干脆不见了踪影，像一张缺失门牙的巨口，森然洞开。
门楣上，“太平间”三个字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平”字，透着一股死寂的嘲讽。就是这儿了。
周衍熄了火，周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风吹动野草和远处不知名虫豸的窸窣声，
反而更衬得这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他拔下车钥匙，深吸了一口带着霉味的凉气，
从保温箱里取出那个外卖袋子。袋子是普通的牛皮纸袋，封口处却贴着一张怪异的黄色符纸，
朱红的笔迹弯弯曲曲，像某种蠕动的虫。入手沉甸甸，冰凉，完全不像刚出炉的食物。
他捏了捏，触感硬中带韧，隔着纸袋，隐隐有一股极其细微，但又无法忽视的腥气钻入鼻孔。
不是饭菜香，是……血的味道？还有一丝难以形容的、属于肉铺冷藏柜的生冷气。
强烈的不安攥紧了他的心脏。他想掉头就走，那高额的配送费，
还有APP系统里“未完成订单，罚款五百”的冰冷提示，又像两根无形的绳子，
把他牢牢拴在原地。他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最终还是抬脚，迈过了那道破损的门槛。
内部空间比想象中更大，更空阔。
一股混合着灰尘、腐败有机物和福尔马林残余的浓烈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差点咳嗽出声。
他强行忍住，举起手机，借着屏幕微弱的光线四下照射。光线扫过空荡荡的推车架，
锈迹斑斑，如同怪物的骨架；扫过墙角堆积的不知名杂物，蒙着厚厚的尘网；最后，
定格在靠墙摆放的那一排金属柜子上。冰冷的，不锈钢质地的停尸柜。
每一格都像一口竖着的棺材，门上带着编号和拉手，在手机光线下反射着幽冷的光。
第三格……他走过去，脚步在寂静中发出轻微的回响。越是靠近，
那股从外卖袋里渗出的血腥生冷气就越发清晰。好奇心像藤蔓一样疯长，缠绕着他的理智。
里面到底是什么？恶作剧的道具？还是……真的有人吃这种东西？他停下脚步，
站在冰冷的金属柜前，内心的挣扎达到了顶点。最终，一种豁出去的冲动，
混合着被生活逼到角落的戾气，占据了上风。妈的，看看又能怎样！
难道还真有鬼蹦出来不成？他小心翼翼地将外卖袋换到左手，右手食指和拇指，
极其轻微地、一点一点地，抠向那封口的符纸边缘。符纸粘得并不算太牢，
被他用指甲撬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他屏住呼吸，将眼睛凑了上去。袋子里没有餐盒，
只有几层厚厚的、被深色油渍浸透的油纸，包裹着一大块东西。
借着手机屏幕余光从缝隙透入，他看清了——那真的是一块肉。暗红色的肌肉纤维纹理分明，
夹杂着白色的脂肪，但更刺目的是，那肌肉表面，
沾染着星星点点的、尚未完全干涸的、呈现暗褐色的……血迹！就是生肉！带血的生肉！
周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头。他猛地直起身，差点把袋子扔出去。
可就在这时，一股极其诡异的感觉攫住了他。那生肉的血腥气，
混合着油脂本身某种原始的、野蛮的香气，钻入他的鼻腔，竟然……勾起了他一丝食欲？
一种荒诞的、违背常理的饥饿感，从胃袋深处升腾起来。他跑单到深夜，
只在下午啃过两个冷馒头，此刻腹中早已空空如也。理智在尖叫，告诉他这东西绝对不能碰！
可那股诡异的吸引力，连同内心深处某种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反正都这样了，
还能更糟吗？”——像魔鬼的低语，诱惑着他。他的右手，不受控制般地，颤抖着，
再次伸向了那个纸袋的缝隙。这一次，他用指甲，
狠狠地掐入了那块冰冷的、带着血丝的生肉边缘，抠下了一小条。
指尖传来滑腻、冰凉的触感。他看着指尖那一点点暗红色的肉丝，心脏狂跳，
几乎要撞破胸腔。闭上眼，心一横，猛地将肉条塞进了嘴里。没有预想中的腥臭扑鼻。相反，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致的鲜甜滋味，在舌苔上猛地炸开！紧接着是磅礴的生机，
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刷过他的四肢百骸！原本因为熬夜和营养不良带来的疲惫、空虚，
在这一刻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到极点的力量感，
甚至带来一丝晕眩。他贪婪地咀嚼着，吞咽着，感受着那股奇异的暖流在体内奔腾。然而，
这极致的舒泰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下一秒，尖锐的剧痛猛地刺入他的双眼！
像是同时被两根烧红的铁钎狠狠贯穿！他闷哼一声，捂住眼睛，踉跄着后退，
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停尸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眼前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有剧痛在颅内疯狂搅动。这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几秒钟后，痛感潮水般退去。
他喘息着，惊疑不定地慢慢松开手，尝试着睁开眼。视野恢复了。太平间还是那个太平间，
破败，死寂。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他看到空气中，
漂浮着丝丝缕缕极其淡薄的灰黑色气流，如同有生命的触须，在缓慢地蠕动、飘散。
而眼前的停尸柜，每一格门板上，都覆盖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近乎实质的黑气，冰冷，
死寂，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气息。他猛地扭头看向门外，
远处的城市灯火在正常的夜色之外，仿佛蒙上了一层极淡的、流动的灰色滤镜。
这是……怎么回事？那块肉！他猛地反应过来，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他手忙脚乱地将那个如同烫手山芋般的外卖袋，一把塞进了停尸柜第三格那冰冷黑暗的内部，
然后“哐当”一声用力拉上柜门！做完这一切，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太平间，
跨上电瓶车，钥匙插了两次才对准锁孔，拧动油门，将功率开到最大，
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片被浓郁黑暗和死气笼罩的鬼域。风声在耳边呼啸，
两旁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他不敢回头，拼命地拧着油门，
只想尽快远离那里，回到有活人气息的地方。
冲进自己那间位于城中村、只有十平米不到的出租屋，反手锁死房门，
背靠着冰冷的铁皮门板滑坐在地上，周衍才敢大口大口地喘息。
冷汗已经浸透了骑手服的后背，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刚才的经历，像一场荒诞离奇的噩梦。
那块生肉诡异的味道，双眼被刺穿的剧痛，还有之后看到的那些灰黑气流……是幻觉吗？
是因为太累，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驱散出去。
挣扎着爬起来，脱掉湿透的衣服，走进狭窄的卫生间，拧开水龙头，
用冰冷刺骨的水一遍遍冲洗着脸，想让自己清醒过来。抬起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却写满疲惫的脸，头发被水打湿，凌乱地贴在额前。然而，
就在这张脸的上方，就在头顶大约二十公分的空气里——一行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
清晰地悬浮在那里。鲜红色的，仿佛由流动的血液组成的数字。
71:58:33数字的最后两位，正在以秒为单位，稳定地、无情地递减。
71:58:3271:58:31……周衍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似乎在瞬间凝固。
他猛地抬手在自己眼前挥舞，数字依旧稳定地悬浮在那里，不受任何影响。
他惊恐地扭头看向四周，出租屋里简陋的家具，斑驳的墙壁，一切如常，
并没有那些灰黑气流。只有镜子里的自己，头顶着这串诡异的、跳动的血色数字！
他双腿一软，“咚”地一声瘫坐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成针尖大小。
这不是幻觉。那块肉……那根本不是普通的肉！他到底吃下去了什么东西？！
这数字……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倒计时？！死亡的倒计时？！
他只剩下……不到三天的时间？！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他蜷缩在卫生间冰冷的地砖上，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这一夜，
周衍睁着眼睛，在极度的恐惧和混乱中，捱到了天色微明。第二天，
阳光透过布满污垢的窗户照射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周衍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神情恍惚地坐在床边。一夜未眠，那串血红的倒计时依旧清晰地悬在他的视野上方，
无论他看向哪里，都如影随形。68:42:11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减少。冰冷的数字，
无声地宣判着他的结局。他不能坐以待毙。几乎是凭借着一股求生的本能，
他机械地穿上另一套干净的骑手服，推出电瓶车，打开了骑手APP。他需要做点什么，
需要融入正常的生活，需要看到活生生的人，来确认自己还没有完全疯掉，
或者……还没有死。“叮咚！你有新的饿死了么订单，请及时处理。”系统提示音响起。
他麻木地点击了接单，朝着商家位置驶去。取了餐，是一份普通的黄焖鸡米饭。他按照导航，
送往一个老式小区。敲开顾客的门，
一个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年轻男人打着哈欠接过了外卖。“谢了，兄弟。
”就在对方抬头接过塑料袋的瞬间，周衍的瞳孔猛地一缩。在这个年轻男人的头顶，
同样悬浮着一串数字！颜色是淡灰色的，不如他头顶的血红那般刺眼，但依旧清晰可见。
45:21:08同样在倒数！周衍僵在原地，手脚冰凉。“喂，没事吧？脸色这么差？
”年轻男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没事。”周衍猛地回过神，几乎是抢一般地转身，
踉跄着冲下了楼。他骑上电瓶车，疯狂地穿行在清晨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上。第二个顾客，
一个打扮精致、正准备出门的白领女性，
头顶悬浮着 312:15:47 约13天的淡灰色数字。第三个顾客，
一个在公园里遛狗、笑容和蔼的老大爷，
头顶悬浮着 05:38:12 不到6小时的、颜色深灰近黑的数字！第四个，
第五个……送完五单，周衍将电瓶车停在路边，双手死死抓着车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大口喘息着，额头上满是冷汗。他看到了！所有人都顶着数字！颜色从淡灰到深灰不等，
倒计时长短也各不相同！只有他，是触目惊心的血红！这意味着什么？那些灰色的数字，
代表的是……他们的自然寿命？或者……死亡的预期？而红色，代表非正常死亡？
代表……那个点生肉的“顾客”的追杀？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出租屋楼下，连车都忘了锁，浑浑噩噩地走上狭窄陡峭的楼梯。此刻的他，
只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逃避这恐怖的一切。摸出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咔哒。
”门开了。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拉着，光线昏暗。就在他那张凌乱的单人床边，
背对着门口，站着一个身影。一个穿着黑色长款风衣，身姿挺拔的身影。听到开门声，
那身影缓缓地、缓缓地转了过来。光线太暗，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看到轮廓，
和嘴角那一抹……微微勾起的弧度。他在笑。一个低沉的、带着奇异磁性，
却又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地响起：“偷吃供奉的滋味，不错吧？
”周衍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冻结。那人影向前走了一小步，昏暗的光线掠过他的下颌。
他微笑着，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周衍的心脏上：“现在，该你替我收尸了。
”2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鼓。周衍僵在门口，
钥匙还插在锁孔里，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却远不及眼前这一幕带来的寒意刺骨。
替他……收尸？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逆流，冲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视野里，
那串属于他自己的、鲜红欲滴的死亡倒计时，正悬在风衣男人的头顶后方，
无情地跳动着：68:15:22而那个风衣男人，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面容依旧模糊，只有嘴角那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清晰得令人胆寒。他周身没有任何数字，
没有灰色的寿命显示，也没有红色的死亡预告，只有一片虚无，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你…你是谁？”周衍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喉咙发紧，“那块肉…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衣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微微偏了偏头，仿佛在欣赏周衍此刻惊惧交加的模样。
那目光如有实质，冰冷地扫过周衍惨白的脸，最后落在他微微颤抖的双手上。“味道很独特，
不是吗？”男人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缓，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那是‘祀肉’，
寻常人无福消受，也承受不起。你倒是有几分…胆色。”他轻轻笑了一声，
这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荡开，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毛骨悚然。“承受不起？
”周衍几乎是吼出来的，恐惧到了极致反而催生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怒气，
“我头顶这玩意儿是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指着自己上方那串血红的数字，
手臂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风衣男人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似乎真的“看”了一眼那串数字，
然后重新落回周衍脸上，笑容加深了些许，显得更加诡异。“那是你的债，偷食供奉的债。
”他慢条斯理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债，总是要还的。
而还债的方式……”他顿了顿，向前走了一小步。周衍下意识地后退，
脊背重重撞在还未完全关拢的门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就是替我工作，
直到债务清偿。”风衣男人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力，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支付代价。”代价？什么代价？周衍不敢想。
他看着对方那空无一物的头顶，再对比自己那触目惊心的倒计时，答案不言而喻。“工作？
什么工作？”周衍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音，“送外卖？
像昨天那样…往停尸柜里送…送那种东西？”“类似，但不完全是。
”风衣男人从风衣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部手机。那手机款式极其老旧，黑色的外壳，
小小的屏幕，像是十几年前的产物。他随手一抛，手机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周衍脚边。
“用它接单。”男人命令道，语气不容拒绝，“配送要求，必须严格遵守。多看，少问，
更不许再偷吃。”周衍低头看着脚边那部老旧的手机，屏幕是暗着的，
像一块冰冷的黑色鹅卵石。他不想碰，一点也不想。但他头顶那不断减少的数字，
像一把悬颈的铡刀，逼迫他弯下腰。指尖触碰到手机冰冷的外壳时，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在他拾起手机的瞬间，那漆黑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散发出一种不祥的、幽绿色的光芒。
屏幕上没有常见的APP图标，只有一个极其简陋的界面，背景是深邃的黑色，
正中央显示着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无数细小骷髅头构成的加载动画。几秒钟后，动画消失，
界面变成了一个类似“饿死了么”骑手接单平台的样式，但配色阴森，布局扭曲。
顶端一行扭曲的猩红字体，
态)功德点数：-100(窃取祀肉)可用积分：0任务列表：空阴司速递？
试用骑手？功德点数？负一百？！
周衍的眼睛死死盯着“阳寿”后面那串熟悉的、正在一秒秒减少的血红数字，
以及功德点数后面刺眼的“-100”和“窃取祀肉”的备注，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这根本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外卖平台！这是一个……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接口！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风衣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窗边，
背对着周衍，望着窗外被窗帘隔绝的模糊天光，“好好干，挣够积分，
或许还能把你那条小命赎回来。”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周衍心上。“积分…怎么挣？功德点数又是什么？
”周衍紧紧攥着那部冰冷的手机，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尽管这稻草本身也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完成配送，积累积分。积分可以兑换阳寿，
抵消功德负值。”风衣男人没有回头，声音透过背影传来，带着一丝缥缈，
“至于功德…扶老太太过马路，救只快死的小猫，或许能涨个零点零一？但像你那样，
偷吃重要‘祀品’…”他轻笑一声，“扣一百，算是便宜你了。”周衍的心沉到了谷底。
扶老太太过马路涨零点零一？他要扶多少次才能抵消这一百的负值？！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那我要是一直负着…”“阳寿耗尽，
功德为负者……”风衣男人缓缓转过身，昏暗的光线下，
他的眼睛似乎闪烁着两点极其微弱的红光，“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魂飞魄散！
周衍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扶着门板，才勉强站稳。冷汗已经浸透了他里面的T恤，
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就在这时，他手中的老旧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发出一种尖锐的、不同于普通消息提示的蜂鸣声。幽绿色的屏幕上，
弹出了一条新的任务信息：新订单寄件人：？？？物品：？？？
送达地址：滨江路17号，午夜咖啡馆。交给穿红裙子的女人。
备注：必须在凌晨2：00-2：15之间送达，提前或迟到，后果自负。
配送积分：10接单倒计时：10秒…9秒…滨江路17号？
周衍对那片区域有点印象，靠近老码头，确实有一家装修风格很复古的咖啡馆，
但他记得那家店晚上十点就关门了。而且，凌晨两点送东西去咖啡馆？交给穿红裙子的女人？
这订单处处透着诡异。“接，还是不接？”风衣男人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房间中央，
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掉入陷阱、徒劳挣扎的猎物。
周衍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减少的接单倒计时，
又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那刺目的血红数字：68:01:37时间不多了。
他猛地一咬牙，手指颤抖着，点向了屏幕上那个猩红色的接单按钮。
指尖触碰到屏幕的瞬间，一股阴寒的气息顺着指尖猛地窜入体内，激得他浑身一颤。
屏幕上的订单信息固定下来，下方出现了一个新的倒计时——距离配送要求时间的倒计时。
距离规定送达时间：07:48:22“看来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风衣男人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记住，严格遵守要求。否则……”他没有说下去，
但那股冰冷的威胁感已经弥漫了整个房间。他不再看周衍，径直走向门口。
周衍下意识地侧身让开。风衣男人拉开门，外面楼道的光线照射进来，勾勒出他修长的背影。
他一步跨出，身影融入光线中，随即，房门在周衍面前无声地关上，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房间里只剩下周衍一个人，和他手中那部散发着不祥绿光的手机，
以及头顶那串催命符般的倒计时。他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阴司速递…试用骑手…祀肉…功德…魂飞魄散……这一切像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感传来，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诡异的订单。滨江路17号，午夜咖啡馆。穿红裙子的女人。
凌晨两点。他还有差不多八个小时准备。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周衍感到一阵虚脱。
但他不敢停下，强烈的求生欲支撑着他。他需要吃东西，需要休息，更需要弄清楚，
这个“阴司速递”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以及他该如何在接下来的配送中活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