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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永徽十六年,芒种。

许慧清捏着江南送来的织锦样本,眉头轻蹙。新制的"流云纹"锦缎虽色彩艳丽,纬线却织得过于紧密,手感僵硬如纸板。她放下样本,对琉璃道:"传旨给江南织造局,纬线密度需减三成,再加入十分之一的蚕丝混纺。"琉璃刚要退下,忽有小皇子承煜跌跌撞撞跑进来,手里举着片被揉皱的蜀锦。

"母后看!"孩子奶声奶气地喊,胖乎的手指着锦缎上的团花,"花花!"许慧清笑着接过,看见锦缎边缘用金线绣着个歪歪扭扭的"承"字,显然是陈修源的手笔。自去年教孩子识文断字,皇帝便常在奏折间隙教儿子绣字,虽针法稚拙,却满是父爱。

"皇子该学的是治国之道,不是女红。"陈修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身着常服,腰间挂着承煜送的玉佩——那是孩子用乳牙换的碎玉磨制的,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父"字。许慧清抬头,看见他眼角细纹又深了些,却在看见儿子时泛起柔光。

"陛下可还记得,当年在民间微服时,曾说过妇人之技亦可治国?"她将织锦样本递给丈夫,"如今江南绣娘改良的透风锦已远销西域,一匹可抵十石粟米。让皇子从小接触纺织,方能知民间疾苦。"陈修源挑眉,接过样本细看,指尖抚过僵硬的缎面:"朕记得你曾说过,好的织锦该如春风拂面。这料子...倒像铁衣可汗的铠甲。"

话音刚落,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暗卫策马而至,呈上西域商人的密信。许慧清拆开时,闻到一股熟悉的乳香——那是漠北部落用来包裹婴儿的香料。信中用朱砂写着:"金缕衣残党勾结大食国,欲以织锦为饵,行刺陛下于万国朝会。"落款是个狼头印记,正是当年许慧如埋下的暗线。

"万国朝会还有三日。"陈修源捏紧密信,指节泛白,"他们倒是算准了时机。"许慧清望着丈夫腰间的断龙令,忽然想起登基那年他说过的话:"这枚断龙令,断的是前朝旧孽,续的是陈国新章。"如今看来,旧孽未断,新章待续。

"臣妾有一计。"她摸出承煜手中的蜀锦,"大食国使者素爱华服,不如让臣妾亲自为他们缝制朝服,以金缕衣为引,诱敌深入。"陈修源正要反对,却见她眼中闪烁的坚定——那是当年在绣楼上抛绣球时的神色,是他熟悉的、胸有成竹的光芒。

"好,但必须让羽林卫贴身保护。"他握住她的手,触到她掌心新结的茧子,"朕不能再让你涉险。"许慧清点头,转头对琉璃道:"取我的璇玑箱来。"箱中装着她历年收集的各国织锦,最底层压着件未完成的龙袍,正是用许慧如的陪嫁金线绣的,如今看来,倒成了最好的诱饵。

次日,许慧清带着绣女们进驻云锦阁。阁中挂满各国使者的量体尺寸,她特意将大食使者的朝服尺寸改大两寸,袖口放宽三寸,看似不合身,却暗藏玄机——宽大的袖口可容纳机关暗格,用来放置她特制的"辨毒绣"。

"娘娘,这是波斯商人送来的金线。"绣女呈上金箔线,许慧清用银簪轻划,银面立刻泛起青斑。她皱眉,将金线投入炭火,蓝烟升起的瞬间,她听见隔壁传来承煜的笑声——陈修源正教孩子玩"断龙令"的模型,父子俩的对话透过窗纸传来:

"这是父皇打仗用的令牌,承煜长大了要像父皇一样勇敢。""要像母后一样会绣花花!"许慧清嘴角微扬,心中暖意融融,却未停下手中动作,将无毒的孔雀金线重新缠上绣绷。

戌时三刻,朝服终于绣成。许慧清望着眼前的大食国服饰,绯红缎面上用金线绣着展翅的雄鹰,鹰嘴处缝着颗猫眼石,在烛光下泛着幽光。她轻轻按动鹰眼,暗格弹开,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根银针,针尖染着荧光粉——那是用萤火虫研磨的无毒颜料,专门用来标记刺客。

"娘娘,使者们到了。"琉璃低声提醒。许慧清披上翟衣,看陈修源在殿外迎接各国使者,他今日穿的正是她新绣的龙袍,金线绣的蟒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与她袖口的鹰纹形成微妙呼应。大食使者走上台阶,目光立刻被她手中的朝服吸引,鹰钩鼻下的胡须微微颤动。

"感谢陈国皇后的美意。"使者伸手接过朝服,许慧清注意到他无名指上戴着枚狼头戒指,与许慧如的暗卫信物如出一辙。她微笑着替他整理衣领,指尖故意划过猫眼石暗格,荧光粉悄然沾在使者袖口。

万国朝会当日,太极殿内钟鼓齐鸣。

许慧清坐在皇后位上,看陈修源接过各国贡礼。大食使者上前时,她清晰看见其袖口的荧光粉在烛火下闪烁,正如她所料,共有三名使者的袖口染有标记——他们果然藏着毒针。

"这是我国特产的金丝软甲,请陛下笑纳。"使者展开锦盒,里面是件绣着精美花纹的铠甲,许慧清一眼便看出,那正是用金缕衣的毒线绣制的。陈修源伸手去接,她忽然轻咳一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陛下可记得,臣妾说过金丝软甲需配特定刀鞘?"

陈修源一愣,立刻想起昨日她在龙袍内衬绣的警示纹路——遇毒则显的紫草染料。他假意抚摸软甲,袖口擦过布料,果然泛起淡淡紫色。"多谢使者美意,"他微笑着将软甲递给内侍,"但朕更想看看贵国的剑术表演。"

大食使者交换眼色,为首者抽出腰间弯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幽蓝——正是淬了鹤顶红的毒刃。许慧清轻轻挥手,早已埋伏在殿外的羽林卫立刻涌入,用事先准备好的湿布捂住口鼻,将三名使者制伏。

混乱中,许慧清感到有人拽住她的裙摆,竟是承煜不知何时跑了进来。孩子手里攥着块绣帕,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平安"二字,正是她教的第一幅绣品。她慌忙将孩子护在身后,却见陈修源已解决刺客,快步走来将他们一并护住。

"没事了,"他轻声安慰,"朕在这里。"许慧清抬头,看见他眼中的关切与后怕,忽然想起初遇时他还是个乞丐,如今却已是能护住妻儿的帝王。承煜忽然指着刺客的弯刀喊:"坏坏!打!"逗得满殿文武忍俊不禁,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

三日后,大食国遣使谢罪,献上西域良马百匹。许慧清站在城楼上,看陈修源接受降书,身后承煜骑着小矮马,手里挥舞着绣着"胜"字的小旗。她摸了摸腰间的银狼哨,想起许慧如的绝笔信,忽然明白,有些仇恨终将被时间冲淡,而有些东西,却会在岁月中愈发珍贵。

"慧清,"陈修源走上城楼,递给她一块蜜渍梅子——知道她有孕后爱吃酸,特意让御膳房备的,"等孩子出生,朕要在锦绣阁为他办百日宴,让天下绣娘都来献艺。"许慧清点头,望着远处的麦田,芒种的风吹过,掀起层层绿浪,像极了她新设计的"麦浪纹"锦缎。

承煜忽然指着天空惊呼,一群白鸽掠过,每只鸽子的脚上都系着她绣的平安符。许慧清微笑着摸了摸腹部,感受着新生命的胎动,忽然觉得这万里江山,这锦绣前程,都比不上此刻身边人的温度。

绣针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她取出新的绣绷,准备为即将出世的孩子绣第一件襁褓。这次她要绣的,不是地图或密信,而是一幅《百子千孙图》,画面中央,承煜牵着小婴儿的手,陈修源站在一旁微笑,而她则坐在绣楼前,看尽人间烟火,织就盛世长卷。

时光在针脚间静静流淌,许慧清知道,无论未来还有多少风雨,只要有爱人与孩子在侧,手中的绣线便能织出最温暖的港湾。她低头落下第一针,金线在缎面上勾勒出承煜的轮廓,旁边是尚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一家人的身影叠在麦浪与云朵之间,构成了她心中最完美的盛世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