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蜉蝣
秦淮河底的淤泥泛起硫磺味时，我便知道今夜要出大事。戌时三刻，十二盏幽绿灯笼在鬼市入口逐次熄灭，这是漕帮清场的暗号。我裹紧狐裘斜倚在乌篷船头，看阿九用银刀片开新到的洞庭春茶——刀刃反光里映出三十步外七具浮尸正顺流而下。
"沈先生要的货。"船尾传来铁链拖拽声，黑衣客的蓑衣滴着血水。他抛来的檀木匣撞碎茶盏，半块雕龙玉佩滑落在船板，龙目处殷红如凝血珠。这是二十年前父亲书房暗格里消失的证物，此刻却在潮湿空气里蒸腾起淡淡苦杏味。
河面突然炸开数道铁索，第三具浮尸的右手死死扣住船帮。我捻动袖中金针探向尸身脖颈，寒鸩毒却在经脉里翻出冰锥般的刺痛。死者左手虎口覆着操桨人的老茧
，可食指指节分明是常年握笔形成的凹陷。
"先生当心！"阿九的刀光擦着我耳际掠过，斩断三枚淬毒分水刺。七道黑影自水中暴起，漕帮杀手的锁子甲在月光下泛着蛇鳞般的冷光。我翻身滚入船舱，金针贯入为首者眉心时瞥见他腰间鎏金腰牌——三皇子府的蟠龙纹竟镶着工部军械局的玄铁鳞。
浮尸被拖上青石码头时，整条鬼市的灯笼倏然熄灭。我咬破舌尖强提真气，金针刺入死者天池穴的刹那，整条右臂经脉竟如活蛇般逆流窜动。"逆脉手..."这药王谷禁术随太傅府大火湮灭二十年，如今却重现江湖。更骇人的是尸体袖中滑落的青铜残片，承平七年的铭文在雨幕里泛着幽光——那年工部军械局分明已焚毁于雷火。
暴雨中传来机括绞动的锐响，十二支破甲弩箭穿透船篷。我抄起玉佩疾退，寒鸩毒却在此刻噬心。剧痛中瞥见檀木匣里的半块龙纹，与浮尸手中铜符的缺口竟严丝合缝——拼合的刹那，麒麟图腾在电光中映出翰林院藏书阁的飞檐轮廓。
"沈砚！"阿九的嘶吼混着血沫。我瘫倒在尸堆里，看着他惯用的雁翎刀绽出云雷纹——那是天子暗卫才配的锻钢秘法。意识溃散前，似乎听见有人用前朝官话念着《青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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